第51章

    羽宮澈雙手手指交叉抵在下頜，目光深沉的注視著進來的幹部們，他臉色還是難以掩飾失血過多的蒼白，脖頸間能看到層層疊疊的紗布。　　“諸位幹部都到齊了啊，”羽宮澈看到最後一個進來的青村，開口道，“我來傳達首領的遺言，這是我和大佐先生一起見證的……不才沒能保護好首領，抱歉了。”　　青年低下頭。　　不管是真正臣服首領，還是有自己心思的，聽到這番話，都低頭表示出極度的悲傷。　　“少主您也節哀，那種傷勢不趕快處理好的話，後果不是開玩笑的。”一位老人看著羽宮澈身上的繃帶，歎了口氣。　　羽宮澈帶著傷勢忙前忙後，到現在還要硬撐著開會，根本就和作死沒什麽兩樣了。　　“我知道，但是現在還有最關鍵的問題沒有解決。”羽宮澈放下手，以一個上位者的姿態麵對著眾人，“我知道在首領屍骨未寒時提起這件事很無禮，但是港口mafia行走在黑暗中，周圍有無數組織虎視眈眈，不能及時選出新任首領的話，會帶來更大的混亂。”　　眾人倒是都對這句話讚同，在mafia裏還矯情早死了。　　“對於繼承人的人選，首領有遺言嗎。”　　羽宮澈就等著有人問這句話，他站起身，道：“我。”　　他就說了這麽一個字，然後直接邁步，沉穩坐到了屬於首領的位置上。　　眾人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青村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怒視羽宮澈：“那個位置還不是你說能坐就坐的！”　　羽宮澈麵不改色：“不是我，是首領的命令，我自認有能力，接受了，僅僅如此。”　　“能力？”青村渾身殺氣四溢，冷聲道，“羽宮澈，你能打得過在場哪個人？”　　幹部們幾乎全都是異能者。　　羽宮澈看著他，歎了口氣：“不要本末倒置。”　　哪個首領需要親自上場打架的？　　青村不愧是先代一手提拔的信任的人，先代的死讓他失去了冷靜啊。　　“首領的遺言，你知道為什麽嗎？想著要為首領報仇，卻不知道趕快去見首領最後一麵，聽聽他為了組織的未來的話的青村幹部啊。”羽宮澈看著他歎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羽宮澈和青村原本勢均力敵，現在卻對比有些明顯了。　　在他人眼裏，都是關心著先代的人，可是一個同時也將組織擺在了第一位，知道比起複仇，現在有些事情更重要。　　羽宮澈既悲痛卻又保持著冷靜，隻有這樣的思量才是最適合成為領導者的。　　“……青村幹部，這是先代首領的遺言。”　　“讓幹部們不要慌張的自亂陣腳，首領死訊的通知，還有這兩天的行動都是少主下的命令，你隻顧著報仇了啊。”　　其他幹部都想著，還是太年輕經驗不足。　　幹部們歎息看著他，讓青村一愣。　　本來應該是最大功績的他怎麽就像是什麽也沒幹了？　　少主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他的氣質驟然轉變。　　他麵色陰沉的注視著青村，以及所有人，一字一句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港口mafia的首領，還有什麽問題嗎？”　　“如果還有問題的話，我的部下恭候多時了，你們應該知道是哪位。”　　港口mafia的本質是暴力組織，頭腦戰過後，感情被理智壓下，需要的根本還是武力值。　　首領的確不需要自身的武力，他隻需要能動用這份力量就夠了。　　至於青村血洗的那個說是操控了這次暗殺的組織，正好還幫了把羽宮澈。　　羽宮澈的傷勢慘烈程度有目共睹，他從死亡線上爬迴來第一個想的就是組織，這樣的誰還會懷疑？　　羽宮澈完全不打算在磨蹭下去，這個任務留在今天完成了。　　這是首領交接的時刻，不會有人管其他的，哪怕你大殺四方，這些骨子裏其實都是殺胚的mafia，還會覺得你殺伐果斷。　　蘭堂的風頭這兩年在港口mafia風頭正盛，不少人明裏暗裏都想過挖羽宮澈的牆角，可是眾人還不知道他真正的實力有多少。　　青村當然不可能就這麽善罷甘休，他或許想過暫時忍耐休養生息，可是羽宮澈不想留個心腹大患，他直接挑釁的青村和蘭堂打了一架。　　蘭堂一直在會議室外看著，還有這麽多幹部的天秤都偏向了羽宮澈，青村哪怕想過直接突襲殺了羽宮澈，也辦不到。　　結果不需要懷疑，整個過程裏，羽宮澈甚至冷靜到開始和其他幹部商量首領的葬禮了。　　“諸位，”麵容並不顯得多威嚴，卻有種讓人無法反抗的感覺，黑發青年的雙手十指交叉支在下頜，眸色深沉，“我希望能從今天開始，以首領的身份帶領這個組織繼續走下去。”　　青年如同君臨天下的王，幹部們互相對視一眼，站起身，朝首位上新生的首領鞠躬。　　“是，首領。”　　羽宮澈對人才流失倒是沒什麽感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留著個鐵定收服不了的部下天天放在手底下鬧心不也是沒用。　　部分青村的死忠倒是鬧騰了一下，都不用蘭堂動手，黑蜥蜴就率先肅清了內部。　　高層以下的幹部裏，以黑蜥蜴的幹部為首，裏麵最有聲望的廣津柳浪站在誰那邊毫無疑問。　　如果不是為了人心所向，羽宮澈早就在幾年前就這麽辦了。　　現在終於完美的收了網。　　在會議後葬禮和繼任儀式就接二連三的前來，羽宮澈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起碼要借用這些告訴其他組織，港口mafia現在還是穩定的，不可慨窺。　　整整五天後，羽宮澈才終於有機會有時間，帶著部下來到頂層，重新踏入那間首領辦公室。　　門口的直屬部隊已經不會再用槍口對準他，新生的首領被迎來，走進那間鋪著紅地毯的屋子。　　廣津柳浪對終於坐到那個位置的羽宮澈還是挺欣慰的，不過這位資深者也有自己在組織中行事的準則，婉拒了羽宮澈的升遷提議，也沒有跟著他一起上來，似乎是想穩定在現在的地位就好。　　黑蜥蜴的百人長雖然隻是中高層幹部，但是手握實權，權力僅處於五大幹部和首領直屬的遊擊部隊隊長之下。　　羽宮澈四下看了看，繼領取了《成為首領》的任務獎勵之後，準備繼續自己那個《首領威嚴構建度》的任務。　　羽宮澈什麽都沒感慨，隻是歎了口氣：“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其實他恨不得更快點，但這是必要的表演。　　羽宮澈沒有表達出對辦公室的在意，他迴頭看著自己身後的兩位異能者。　　“紅葉君，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的，”羽宮澈率先來到尾崎紅葉身前，在她不解的目光中道，“我成為了能改變黑暗的人，所以我現在給你選擇的機會。”　　尾崎紅葉似乎有了些猜測，卻又摸不準的困惑道：“……少主？不是，首領？”　　羽宮澈摸了摸少女的頭，道：“首領說你從此和mafia沒關係了，那就是真的。”　　她真的能離開港口mafia了？！　　尾崎紅葉半天沒有動彈，她發愣的看著羽宮澈，羽宮澈已經直接去摸筆了。　　“我還是直接寫個……”　　“不需要了，首領。”尾崎紅葉突然道。　　她在外麵也沒有任何熟悉的人了，港口mafia起碼還有，在羽宮澈的手下，這個組織應該能慢慢脫離她討厭的那一麵，為此要她幫助羽宮澈，繼續留在這裏。　　尾崎紅葉看到羽宮澈也愣了愣，似乎還想問問她確定嗎，不過看著她的眼神，又讀懂了什麽。　　“我知道了。”青年點了點頭。　　“蘭堂，紅葉，”羽宮澈露出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你們來當我的五大幹部吧。”　　尾崎紅葉又聽到了個讓人不敢相信的話題：“少主……不是，首領，這……這怎麽……”　　“別緊張啊，我這是預定，蘭堂的實力足夠了，正好也有空缺，可是你還需要成長呢。”羽宮澈溫和道，“等你長大了，來幫我的忙，嗯？”　　尾崎紅葉這才明白過來，點了點頭。　　羽宮澈先讓尾崎紅葉下去了。　　辦公室裏隻剩兩個人後，他臉色頓時一變，蘭堂都沒問為什麽，一把扶住他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槍傷處理不及時、手術後沒得到足夠的修養、這些天勞累過度你根本就沒怎麽合眼……”蘭堂一條條數過去，批判性的看著羽宮澈，“你真的是……”　　說到一半又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他有點心疼。　　但是蘭堂一開始就沒打算阻止羽宮澈，人總是要為了不可被扭曲的意誌賭上一切的，蘭堂從骨子裏知道自己也有那種想法，所以才會經曆了那次大爆炸吧。　　“你的異能力隻能在你自己身上發揮這麽一次啊。”　　羽宮澈無奈又抱歉的對蘭堂笑了笑，道：“沒辦法啊，要是不用雷霆手段，這一連串的目的就都浪費了。”　　這些年下來，外麵的異能大戰逐漸平息，國家很快就要有時間有空開收拾內部了，之後經濟也會飛速發展，各個組織會為了資源大打出手，又有了尾崎紅葉事件，發覺先代有了失控先兆……　　蘭堂看著羽宮澈疲憊低下去的頭，想起了昨天他在繼任儀式上的時候。　　要撐起足夠鎮壓所有人的威嚴，讓眾人覺得他不會輸給先代首領，這個位置不是他憑空得來的，隻靠蘭堂的武力是不行的。　　羽宮澈不知道忍著怎樣的痛苦。　　羽宮澈閉上眼睛：“從今往後我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他說的很平靜，卻讓人感覺有種莫名的悲傷。　　哪怕血緣關係早已被更多的算計和權力覆蓋，在交鋒之後，還是會有無盡的空虛的。　　羽宮澈捂住臉，自嘲的笑了笑：“我到底在想什麽啊。”　　蘭堂抓住羽宮澈的肩膀，什麽都沒說。　　羽宮澈直起身體，似乎是重新打起了精神：“以後的路也不用擔心，我還有你們嘛。”　　他站起身，來到那個辦公桌後麵，第一次坐了上去。　　少主還有悔改的機會，一旦成為首領，承擔的就是整個組織的命運。　　全港口mafia裏，隻有羽宮澈沒有退路了。　　原來如此，這種氛圍感營造的真不錯，少主和首領的區別一下子就體現出來了——羽宮澈看著遊戲麵板心想著。　　又強又慘，做的是違背良心的事，卻還深受內心譴責掙紮著的人設立住了。　　羽宮澈道：“蘭堂，我想自己待五分鍾，之後我們就去處理首領該做的事情。”　　蘭堂知道羽宮澈不是那種登上什麽位置就會和底下人產生隔閡的存在，他點點頭，道：“我在外麵等你。”　　羽宮澈需要自己的時間。　　等到那隔音良好的大門關閉後，羽宮澈維持的神色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