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 貝爾摩德當然看得出推車內還有人,隻是那月既然沒有說,那就代表推車內的人不會對他造成威脅,再看這麽小的容量,能藏進去的隻有小學生體型吧?那不是很輕鬆就看出裏麵藏著的是柯南了麽。 於是她也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現,頂著這張臉從善如流地和快鬥往遠一些的某間空辦公室內走。 那月沒有告訴她具體要發生什麽事,可根據今天東京的異狀來看,明顯是風雨欲來,貝爾摩德此刻更希望柯南的到來能安撫到那月些許,她能感受到自己重視的那個孩子情緒很不正常,如果真的要發生什麽大事,她不想看到那月孤零零地墜落了。 他答應過她,明年還要一起去坐那輛列車啊。第二百二十五章 柯南在路上有思考過無數次見到那月後他們該說些什麽,在他的設想中,也許這一次會是他努力將視為偶像的兄長勸迴家,也可能對方會像之前一樣把他排除在所謂危險之外,一談及這些事馬上扯開話題,把‘忽悠’寫在臉上。 哪怕如此,他不還是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怎麽說呢……畢竟那些事情,那月哥不告訴他估計就真的很危險,不適合讓他參與進去,要是危險程度一般般,那月哥才不會像這樣把他當成小孩子照顧。 小偵探這麽多年來最喜歡和那月相處的一大原因,正是隻有那月看到的他是個‘偵探’,而不是‘叫工藤新一的小孩子’。 隻是柯南理解歸理解,情感上他還是沒辦法接受的,任誰都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自己從小到大身邊最崇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像個真的漫畫英雄那樣赴死吧? 於是當小孩氣喘籲籲地推開五樓唯一一扇純黑的病房門,站到那間病房裏時,他的腦子都還是一團亂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先勸說還是先追問對方跟今天這些動亂之間的聯係。 他真的能接受那個答案嗎?柯南心底不確定,下意識開始打量起所處的環境。 病房裏很空蕩,明明擁有著不小的麵積,卻隻在牆邊擺著個棕紅色的衣櫃,除此之外的裝飾物就剩窗邊那張看起來很休閑的搖椅,跟病床邊上稍顯突兀的明黃色儲物櫃。 他要找的人正斜斜靠著床頭櫃坐得沒個正型,從床腳拉起的小桌子上放著一台外形就很高科技的筆記本,雪白的被褥隨意搭在腿上,蓋了又好像沒蓋,弄得柯南一時之間搞不懂對方這是算病號還是活蹦亂跳的健康人士。 病房裏的冷氣開得很足,小孩額前滲出的汗珠被他自己隨手抹去後沒有再出現的跡象,反而是背上的冷汗莫名爬了出來。 那個人沒有看他,像是根本沒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仍舊全身心投入到麵前的電腦中,似乎在做很重要的事情,還時不時扶著耳機低聲說幾句話,柯南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努力聽了一下,什麽也沒聽清。 不知道這是算近鄉情怯還是什麽,他直到現在才開始有點心慌。 小偵探背在身後的左手用力捏成了拳頭強行冷靜下來,深唿吸一口氣往床邊試探性地靠近了一步。 黑發青年在鍵盤上躍動的手指顯而易見地停頓了一下,等他抬頭瞥了一眼過來,柯南總算是正眼看清了自家那月哥如今的模樣。 除開臉色有些蒼白以外十分正常,估計是因為一直靠坐在床上,連頭發都沒亂,和衣衫淩亂還仿佛被搶劫了的自己對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救命,他為什麽突然覺得這麽尷尬。 “那月哥?”柯南猶豫了幾秒,果斷開口問道,“外麵的那些,是你做的嗎?” 他沒說清自己講的具體是什麽,但他相信那月能明白,柯南主要是擔心病房裏有竊聽器之類的存在,要是那個a正在背後偷聽,這樣隱晦的詢問好歹還能掩飾掩飾。 青年剛張口打算說什麽,下一秒就皺起眉按住耳機。 “嗯,我這邊沒有情況,”熟悉的聲音不帶溫度地說道,“你在小瞧我嗎,gin?” 琴酒?!柯南忍住要脫口而出的驚唿,緊張地看向兄長。 那月幾乎要歎氣出聲了,他最開始準備給小孩一個大驚嚇,讓對方長點記性,別老這樣遵循著直覺瞎跑,要不是因為柯南目前算是被世界放在最中心的‘主角’,光靠他根本沒辦法一次次保護好小偵探。 這孩子明明在其他時候都成熟得不得了,還早就把從他這邊學過去的那些技巧都融會貫通了,早就不是不顧自身安危隻為了追求破案的毛頭偵探小子,怎麽一碰上跟他有關的事情,直接連危險都感覺不到了? 玩家想著想著,忽然微不可覺地被一陣惡寒弄得抖了抖。 ……還好這個世界還有蘭,否則他怎麽覺得,自己拿的劇本那麽像女主角?他不應該是反派嗎?這勇者對魔王這麽信任的話,還怎麽演下去啊。 思維發散的時間沒幾秒,那月很快反應過來,按住了心底那一點遲疑。 琴酒那家夥早不說話晚不說話,偏偏挑在這個時候聯絡他,待會小偵探收到的驚嚇說不定得直接翻倍了。 而實際上隻不過是處理完那個幫派殘留人手後給boss發起通訊,恰好聽到對麵還有陌生的聲音,琴酒才問了問那月那邊有沒有出事。 組織的狼犬靠在唯一沒濺上血的牆邊咬著煙,等待來自boss的下一條指令。 “我記得那位首領先生還有一個住在世田穀的私生子,”那月稍加思索,屈指在桌上隨意敲了兩下,輕描淡寫地說道,“離你現在的位置不遠,那麽,就用他的腦袋威懾剩下的那些人吧,你覺得怎麽樣?” 還沒等琴酒說話,那月自己先笑了起來。 “算了,你不覺得很好笑嗎?”他輕聲說,“瞧瞧,為東京解決掉幾十名足以當死刑犯的,居然是另外兩個罪孽更深重的罪犯,多有意思。” 柯南的角度恰巧能看見玩家臉上的神情,雖是說著這麽冰冷又帶著點滑稽的話語,這人卻沒什麽真實的情感波動,純粹像在說‘今晚吃些什麽’或‘待會去哪裏玩’,好像人命跟犯罪行為也這麽輕飄飄就能被抬起放下一樣。 他無法理解也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是從赤江那月口中聽到的。 琴酒有沒有迴話,柯南不知道,他腳下像紮根了一樣站在原地不動彈,由於路上嫌礙事摘掉了黑框眼鏡,那雙藍汪汪的圓眼睛此刻是直直看著那月的。 原本打算再裝傻一會兒的那月選擇繳械投降,無奈地推開了電腦和折疊桌,掀起被子站起來。 他果然沒辦法拒絕小偵探的狗狗眼攻擊。 “都說過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你的敵人,小偵探,”玩家蹲在了距離柯南僅有半步距離的位置上,誠懇地給出最後一次提醒,“我們有不同的立場,對你來說,我應該是敵人而非老師和兄長……還沒接受嗎?那也不行,我沒有時間給你繼續緩衝了。” 在說話的同時,那月的餘光一直在看視野左上角的【完整度】,然而即便他都這麽放飛自我地在演了,完整度還是穩穩地定格在90%,絲毫沒有推進的趨勢。 他又看了看咬緊牙關眼神堅定的藍眼睛小孩,算算時間,決定下一劑猛藥。 既然已經是決戰了,那最終boss在主角的麵前掀開自己的馬甲,這也很正常,沒錯吧? “該說的上次在列車上我都和你說完了,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我會在組織設計在東京引發暴亂的時候,冒著風險讓諾亞方舟和赤司財團投入救援工作?”玩家彎彎眼睛,“那好吧,今天我再教你一件事。” “永遠不要相信敵人說的所有東西。” 柯南猛地發覺眼前的畫麵扭曲了一瞬間,手腳一陣無力,直挺挺地倒在了青年的懷裏。 他以為從始至終都被組織的那位先生控製著的,可憐的兄長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在他頭頂輕快地說道:“你難道沒想過一個可能性嗎,比如,組織的現任boss就是我自己。” 像是被一道雷從頭劈到尾,柯南直到這時才把一切線索串了起來。 所以琴酒和貝爾摩德對那月哥的態度很奇怪;所以亂步先生在聽到他們說‘a是組織boss’時會欲言又止;所以基安蒂險些殺了那月哥之後的這幾天,琴酒完全沒有報複的動靜;所以那月哥才能在做這麽多自相矛盾的事情後依舊可以指揮琴酒行動。 他恨不得立刻抓起來被法院判處死刑的組織boss,是赤江那月本身。 那月抱著已經昏過去的小孩,神情十分微妙,麵板上掛著迷藥debuff,他沒事全是因為他對這玩意免疫,注意力主要還在小孩身上。 糟糕,好像嚇過頭了。 他知道柯南很信任他,所以同樣覺得自己這麽做完全就是個混蛋,可是沒辦法,比起那些,他更希望柯南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這場戲需要有人陪他演,不是柯南也會是任何一個人,勇者的存在是必須的。 該放的狠話和該立的g他早早都說完了,引導柯南來這裏,隻是為了讓這小孩當個旁觀者見證接下來的一些事,放小孩在外麵亂跑還不如把小孩拴在身邊,是吧。 順便還能試探一下這個殘缺的世界意識到底怎麽樣才肯出來。 總之,那月還是很滿意剛才自爆馬甲後的成果——一下跳到95%的完整度的,看來‘赤江那月才是真正的組織boss’這個消息對柯南來說真的很震撼,比上次的‘赤江那月被組織boss控製著’還驚悚。 那月倒是不難想象柯南的心理活動,不過他也不是什麽真的反派,戲是要演的,小孩卻不能一直嚇著。 “我不是說了嘛,”他單手抱著昏迷的柯南,走迴床邊在早就設定好的程序界麵按了幾下,看起來心情確實不錯,“永遠不要相信敵人說的所有東西——” 他說他是boss,也不代表這個boss不能是裝在酒瓶子裏的咖啡,誰讓他從來就不喜歡酒呢。 咖啡成精的青年boss舒舒服服地抱著小偵探又施施然坐迴了床上的原位,快樂地繼續看著屏幕上正在被幾位好友分別暴打的、自己送出去的那些部下。 組織有他這個boss真是幸運。第二百二十六章 如月是個普通的社畜,早出晚歸忙於應酬是他的日常,他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常近五年。 現在是27日下午三點半,他正巧來了公司加班,結果被上午的爆炸給困在了公司裏。 如月很緊張,東京的這場劫難來的太突然,他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沒有人知道一切是從何開始的,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上頭能夠那麽及時又毫不拖遝地下發了封城公告,甚至連救援隊都掐著時間出現在了空蕩的街頭上。 根本就是明晃晃地告訴他們,對警方或上麵來說,這是一場早有準備的戰鬥,可實際上警員與政客在東京的占比隻是那麽可憐的一小部分,更大多數的普通人不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理解他們如臨大敵的這些反應。 目前雖然大部分人都因為十一點整全城同時發生爆炸的事情,而稍微安分了下乖乖待在室內和安全的地方,但如月看得很清楚,一旦這個封鎖的時間長起來,市民們絕對不會繼續裝傻充楞,願意輕輕放下了。 他們是普通人,比起什麽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的,他們更樂意過著安穩的平凡生活,這是理所當然的,誰會嫌棄這條命太長? 爆炸是一瞬間的事,被勒令待在室內後所有人都失去了知曉東京現狀的渠道,自然也不會知道東京麵臨的是什麽樣的局麵。 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這不過是一次囂張過頭了的恐怖襲擊,遠遠達不到需要封城的境地,別說還有大家耳熟能詳的赤司集團那麽大張旗鼓地派出救援隊伍。 總得給他們這些生活在這座城市裏的人,一些他們應有的知情權吧。 跟身邊幾乎所有人一樣,如月是赤江警官的粉絲,在爆炸剛出現的那個時候當然也收到了與其他人一樣未署名的郵件,以及似乎隻有小部分人收到的、模擬出赤江警官聲音還用著諾亞方舟這種名字的那人說出的一句話。 【東京的明天會更美好,誰也不會犧牲。】 他們不是傻子,或者說比一般人更加聰明,很容易推斷出這句話背後的含義無非是東京正在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而隻要挺過這一次,他們會擁有更美好的未來,和不會再隨便更新的‘殉職名單’。 這是那一小部分人的努力換來的,如月很清楚,不過他偶爾也會做做英雄夢,幻想一下自己也成為那一小部分人,為他深愛的城市伸出自己的一雙手。 普通的社畜青年坐在窗邊發起了呆,眼神不自覺往外麵飄,注視著這座孕育了無數生命的城市,似乎想要將祂的瘡痍與美好都深深記在心底。 電腦發出了提示音,聽上去像是……他給某個特殊論壇設的專屬鈴聲! 如月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反應了十多秒才手忙腳亂地撲上前,點開早都背得滾瓜爛熟的那個網站,熟練地登陸進去,找到了觸發鈴聲的那個新帖。 【紮根在日本地底的黑色組織:烏丸集團】 發帖人……赤江那月?! 與此同時,正因為封城而被迫待在家中、公司與學校裏的眾多東京市民,都看到了這條擁有非凡意義的消息。 — 琴酒是在五點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的,打電話給他報告的伏特加語氣驚恐又不敢相信,還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 伏特加告訴他,組織的存在似乎已經被全國能接觸到網絡的人都知曉了,因為發帖人僅僅是靠那個名字,就足以讓他們立馬相信那個論壇內容沒多少水分。 伏特加還說,他剛剛收到來自國外分部的情報,由於一直無法聯係上琴酒和朗姆,整個日本分部的負責人也離奇失聯,他們居然現在才知道國外分部從今早、也就是他們的晚間,陸陸續續受到了攻擊。 他們甚至連防禦也措手不及,就好像所有的分部在進攻的那方眼中都是透明的。 琴酒站在還淌著一地鮮血的庭院石板路上,垂著眼睫神情意外冷靜。 發帖人,赤江那月? 好吧,是‘看上去冷靜’,隻有地上還沒死透的另一幫派副手感受到了從這人身上發出的駭人壓力,由於距離近,他將電話那頭伏特加說的東西聽得清清楚楚。 此刻,就算是即將死於琴酒槍下的他,也不由露出了憐憫的表情,扯著滿是血汙的嘴角,緩慢地笑出聲來,僅僅幾秒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琴酒的臉色越來越冰冷。 “我竟然開始同情你了,琴酒,”他放聲大笑,絲毫不顧傷口的疼痛,“做了那位先生的一隻不成功的狗啊,組織也很快就要和我們一樣被那個警官毀滅了,對吧!” “我恨了赤江那月七年,沒想到最後還是他在另一種意義上幫我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