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清爽幹淨的男聲卡頓了一下。“…臨。”  被一群小蘿卜頭圍在中間的警視廳之光和說話說到一半就僵住的咖啡店員動作極為緩慢地對視了一眼。  警視廳之光撇開視線特別刻意地抖了一下肩膀,三個小孩疑惑地仰頭:“那月哥哥,怎麽笑了?”  “為什麽我要笑……”那月語氣誠懇,“可能是因為我和這位店員(*重音)君一見如故吧。”  “是呢,”店員先生笑得燦爛無比,紫灰色的漂亮眼睛滿含讓人莫名想抖三抖的溫柔意味,“我也覺得和警官先生很有緣。”  三個小孩不明覺厲,唯有灰原哀低著頭渾身發冷地揪緊柯南的帽子。  “別拽了別拽了,你要勒死我嗎灰原——”小偵探把自己縮緊的連帽衫從同伴手裏搶救下來,無奈地剛嘀咕出聲就察覺不對勁。  ……不會這麽巧吧,這個反應他早上不是才剛見過!  “小哀身體不舒服?”那月伸手試了一下女孩的額溫,語氣擔憂。  “不…沒事……”茶發小女孩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聲如蚊蠅,“哥…先去坐下吧。”  她甚至沒太敢喊出那個名字,即使從兩人打招唿的話裏灰原哀已經聽出對方認得警官先生這張臉。  一行人被領到了靠窗的那張桌子坐下後,灰原哀立馬拽著小偵探去洗手間門口說悄悄話。  “那張臉、那張臉——!”她戴上兜帽縮在陰影裏,把恐懼的聲音壓在嗓子裏迫切地前傾身子,“他根本不是什麽服務生,我有一次在蘇格蘭的任務報告裏偷看到過任務成員的照片…那個家夥是波本!”  江戶川柯南在嚴陣以待的同時也有點不敢相信,他之前變小了兩個月後才好不容易見過幾個組織成員,結果這家店居然也有,平時見不到,今天一下就碰到兩個,這運氣怎麽也說不上好啊。  灰原哀像是想到了什麽:“關於波本,我知道的事情不多,因為他是組織裏麵有名的神秘主義者,又是能力極強的情報人員。”  “我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是在四年前,和蘇格蘭同時傳出的變態信息,但三年前才是波本最受關注的時間,”她說到這裏連恐懼都消散了一點,語氣遲疑,“那段時間組織裏麵都傳,說波本在一次海島任務中帶著一個聲音很好聽的女裝男性去酒店開房……情報組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在鈴木家接送的遊輪上就看見波本進了對方房間。”  等一下。  江戶川柯南也僵住了,三年前、海島和鈴木遊輪,這三個詞組在一起怎麽讓他覺得很不對勁?  小偵探在灰原哀疑惑視線下慢動作地看向窗邊像泡在陽光裏的警官先生。  “灰原,”他呆滯地問,“你還記得傳言中的那次任務是在幾月嗎?”  “我記得是六月。”灰原哀努力迴憶。  小偵探臉色慘白捏緊拳頭,幾乎控製不住地要把仇視的目光投到那個穿著侍應生服裝,還圍著黑色圍裙的男人背上,咬牙道:“園子說過,那座鈴木家開發的度假島在整個六月份都隻有我們去的那天,才是由她們家遊輪接送的。”  怪不得呢。偵探一瞬間串起了所有線索。怪不得那月哥那天明明是和他們一起來的,受了重傷後卻有其他‘朋友’把他帶走,怪不得後來他怎麽旁敲側擊對方都沒迴應,怪不得那天他給那月哥打電話的時候有別人的聲音,工藤新一那個時候還聽信了‘是客服服務人員’的解釋!  再加上被綁架的小少爺有透露過後來救出他們的那個男人發色和膚色都比較少見,出於某些原因,跡部景吾沒有具體描述對方的長相,隻是模糊地帶了過去。  明顯是混血兒的長相還有淺金色的頭發和小麥色的皮膚,正好也對應上了跡部說的‘少見’,他還在想為什麽覺得這個人長得很眼熟,現在看來肯定是那天在船上見到過。  小偵探的大偶像福爾摩斯有一句話: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麽難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所以那天的真相就是,被波本帶去酒店的那個人是他家受了傷的那月哥啊!!  完全不知道兩個手握殘缺情報的小孩通過交流得出了個什麽東西的那月正在自稱安室透的店員微笑下點單。  對麵的三個腦袋挨挨擠擠地湊在一起,滿臉苦惱挑選想吃的東西,那月摸著下巴突然說話:“聽說安室君的廚藝很好,我還真是好奇。”  “哪裏哪裏,都是客人們誇張的說法…”安室君爽朗地笑了笑,“被報紙上的大名人這麽稱讚,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呢。”  那月暗中扯扯嘴角,他就是嘲笑了一下七年前還是一個會把鹽和糖弄混的廚房小白警校優等生,現在竟然在咖啡店當‘廚藝很好’的服務員,這種變化不亞於太宰先生某天煮了一桌好菜好飯邀請他吃一樣。  結果這家夥轉頭就陰陽怪氣七年前團隊協作零分的他現在誇讚的報道滿天飛——他聽出來了。  曾經(現在其實也是)的鬼塚班小惡魔和和氣氣地笑笑,纖長漂亮的手指在菜單上從頭滑到尾:“那就,把這些都給我上一份吧。”  安室服務生的笑容有點掛不住:“您確定嗎,客人,不可以浪費哦?”  “怎麽會,多的可以打包帶迴家,”那雙淺紅瞳彎起好看的弧度,“還有三隻大貓等著嚐嚐安室君的手藝。”  秒懂的降穀零:……  隻有小孩們還在歪頭:“那月哥哥家裏養貓了嗎?”  養了,怎麽沒養,那三個住著他的房子還要監督他作息的家夥不就是。玩家微笑不減,把又加上了一份孩子們喜好的菜單遞了過去。  “那請稍等,客、人。”降穀零燦爛地說。  —  這頓午飯那月最後並沒有吃到,在他們點的東西全都上來之前他就接到了鬆本清長的電話。  “赤江警官,”電話那頭的長官聲音嚴肅,“我恐怕你需要來一趟警視廳。”  多半是上頭的人知道了案件,對鬆本警視正施壓了。  那月眼神冷下來,語氣還是一樣平和:“好的,我馬上就來。”  兩個不知道聊了些什麽,一直坐立不安的孩子猛抬頭看他,聲音竟藏著奇怪的驚喜,異口同聲:“那月哥,你要走了嗎?”  赤江那月仔細迴憶了一下自己難道有做什麽嗎,這倆小孩對他意見這麽大?  他思考不出來,跟孩子們道了歉在前台結完賬就匆匆離開了。  對於這起在那月這裏已經能斷定為連環殺人案的案件,他知道兇手是衝他來的,所以絕對不可能就這麽停下,炸彈犯的死亡不會是結束。  因為一定要說同時和他們幾人都有關聯的還有一個,那個殺了諸伏景光父母又在警校時被六人組抓進去的外守一。  大腦高速運轉讓警官先生又有些抑製不住地興奮,但這種興奮勁在推開鬆本清長辦公室大門後消失了。  不僅消失,他還開始迷惑。  難道不是要問他關於案件的事嗎,為什麽班長他們三個在就算了,搜查一課其他人也在…角落裏的沙發上還坐著黑田大叔?第六十七章   “既然來了就先坐下吧,”鬆本清長對推開門的警官先生點點頭,繼續和其他人說道,“今早於澀穀區的一棟公寓樓內發現兩具屍體,均是死於槍殺,這個案子半個小時前我們才接到消息,叫大家過來是有些關於案件的細節要陳述。”  “先介紹一下,這位是從長野縣來東京做交流的黑田警視,他對這個案件很感興趣,所以會加入我們接下來的調查。”鬆本清長解釋。  原來這段時間黑田大叔在公安那裏神出鬼沒的是在忙假身份的事。那月從善如流地頂著其他人疑惑的視線穩穩當當坐在黑田兵衛邊上。早就接觸過對方‘長野縣警視’這個身份,他還神色十分自然地朝對方點點頭。  那月現在大概知道他們準備做什麽了。  “咳咳,”果然鬆本清長輕咳一聲,表情嚴肅地敲了下貼著死者照片的小白板。“這起案件和一起犯人在獄中遭到殺害的案件有很大的關聯,我們普遍認為犯下這兩起案件的是同一個人,也就是說這應該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促使我們這麽判斷的是,兩個案發現場都留下的指向兇手身份的證物。”  “既然已經有了證物,那麽兇手不就應該水落石出了嗎?”身材圓潤的目暮警部提出疑問。  在這不久之前目暮警官接到了課長辦公室打來的電話,要他帶兩位信得過又有能力的警員過去,但由於沒說發生了什麽事,目暮最後就是跟佐藤美和子和今天有班的伊達航一起來的。  一般來說這種連環殺人案都是直接交到他們搜查三係手裏的,能由課長親自交代…這起一定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坐在另一排沙發上的爆處組雙子星也察覺到不對,他們默契對視了一眼。  鬆本清長口中在監獄發生的那一起案件,兩人印象很深,畢竟死者是過去的同期,入獄理由還是公然在校醫務室對一個班的同學、他們的好友,如今的赤江警視開槍,想不印象深刻都難吧?  事實上兩人本來是不該知道這起案件的,因為在森下勇被殺的第一時間公安就封鎖了所有消息,隻有搜查一課的課長出於特殊原因拿到了案件相關資料。  說‘本來’是因為,這起案件的信息是突然出現在他們辦公桌桌麵的,監控跟其他人都沒看見是誰放的東西,兩人一度以為是個惡作劇,直到他們看見資料裏檢測出硝煙反應的兇器,一把熟悉無比的手槍——隻是型號的話也沒辦法證明什麽,但曾經好多次幫那月收過他的伯萊塔的萩原研二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喃喃道:“槍托上這些劃痕的位置,和小那月那把一模一樣。”  他們本來想把這件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的事情告訴好友,結果剛好遇上對方不眠三天三夜地工作,鬆田和萩原一合計,就把消息也暫時瞞了下來,他們無條件相信那月可不代表別人相信,況且這家夥需要的不是新案件而是睡眠,反正拿出來兩人也沒辦法解釋資料來源,他們打算過幾天再說。  結果等警官先生從大阪迴來,那份突然出現的資料也突然消失了,似乎幕後的人就隻是想讓他們看看…或是想讓他們告訴警官先生,所以資料消失也就意味著那月知道了這起案件。  鬆田陣平絲毫不驚訝,他怎麽可能不了解這個小惡魔的秉性,這麽大一個謎團放在那家夥麵前簡直就像把毛線球給貓看,他不撲上去撓幾下都對不起鬆田陣平認識他這麽多年對他的了如指掌。  現在又從鬆本清長口中真真切切地聽見這起案件和另一起有關係,他們立馬就想到了最不妙的那個可能性。  “證物指向的嫌疑人…”鬆本清長眼中似乎含著怒氣,“是赤江警視。”  那月看得出來對方是在生氣有人用這種手法來誣蔑陷害一名履曆漂亮形象正麵無比的警察,他自己的表情也因這份維護透上點無奈。  處在辦公室內所有人裏除了鬆本清長和黑田兵衛,其他五個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聚集在了唇邊還噙著淺笑的警官先生身上。  “這怎麽可能……那個兇手陷害的手法太低端了吧?”還是佐藤美和子先忍不住出聲,說出了其他人的第一反應。  警視廳是出於情況複雜把第一起案件一直信息封存押後處理的,畢竟那把槍上並沒有提取到任何人的指紋,而‘有犯人在看守嚴密的監獄裏遭到槍殺’這個新聞一旦上了報紙,他們要麵對的可就是全國人民那能說成打湧來的投訴信了。  還是早上那月在確定這兩期案件都是同一人犯下後把消息跟著案件傳迴來,他們才知道這件事。  知道了也沒辦法以逮捕嫌疑犯的名號對玩家做什麽,誰沒聽過赤江那月是一名業務能力又強又有正義感、對受害者和人質溫和而對犯罪分子不假辭色的優秀警察呢?  連報紙都在報道‘警視廳之光’、‘警界標杆’和‘光明之子’這樣的稱唿,對他大誇特誇,又怎麽會有人憑現場遺留的手機上的指紋就懷疑是對方殺的人——高層猜忌心強的部分人確實會。  但別的不說,就是從赤江警官同樣驚人的推理能力來看,哪怕真是他作案,怎麽可能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破綻。  也不怪佐藤警官會這麽說了。  案件的信息接下來是由早上親自轉過一遍現場的那月描述的,他還在思考用什麽方式把自己推理出來的東西告訴這些人,就對上三位好友的‘死亡視線’。  今天去了現場後就保持興奮狀態到現在的赤江警官:……  嗯,這個那個,陣平君他們好像,是有提醒自己不要又隨便涉險來著?  他在內心幹笑兩聲,表麵淡定如常,站起來就丟了個大雷:“我的推理和現場所有的信息都表明了兇手要麽是很熟悉我的人,要麽就是,我自己。”  連本人都承認從那些線索推理出的兇手是他,隻能說幕後的人身份更撲朔迷離和危險了,三個認識七年的同期都沒辦法說自己能百分百騙過這個人的眼睛,那麽那個兇手又是怎麽做到的?  “屍檢報告上寫得很清楚,死亡時間推測是昨晚八點二十分到八點四十分之間,”那月壓著眼底的笑,語氣一本正經,“很遺憾,那個時間我並不能拿出讓人信服的不在場證明。”  因為昨天晚上那個時候他是和天海幸待在一起的,如今距離蘇格蘭死亡和庫拉索被公安俘虜也有一個星期,在遲遲帶不迴庫拉索的情況下,朗姆那邊也開始騷動。  他們準備滅口了。  所以通過自己的渠道得知這個消息的那月就聯係了公安那邊,到名下某棟私人別墅和天海幸見了一麵。  理論上來說,他是可以讀檔迴到昨晚直接找出兇手的身份——那樣可太沒意思了。  拜托,誰會這麽玩推理遊戲?  跟那個組織相關的情報在公安內部都是機密,他當然沒辦法告訴其他人,這麽看來那個和他同台對弈的人連那月沒有能直接拿出來的不在場證明這點都提前算到了。  知道他昨晚和天海幸見麵的隻有部分必需看護人員,不過按那個人能躲過諾亞方舟追捕的電腦技術,消息說不定也是他自己查到的。  線索又斷在了這裏,那月卻要斂著眸才能掩飾好亮閃閃的紅瞳。  真是太——棒——了啊!  這種每一步都被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思維方式算到的體驗,以前隻有太宰先生能讓他感受到,而亂步先生根本懶得做這麽多,他都是直接一步將軍的。  讓那月在推理方麵吃癟也隻有那兩位他認可的前輩能做到,現在似乎出現了第三個人,他一瞬間還幻想了一下說不定棋盤對麵是太宰先生——算了,比起不切實際的事還是繼續想案件吧。  “我猜,對方的下一個目標是,”那月彎彎眼睛語氣溫和,在不自覺屏息的幾人麵前說了一個十分陌生的名字,“外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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