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因為貝克蘭德大霧霾事件的後續而陷入沉默之際,西法不著痕跡地掃了‘正義’小姐一眼,想到這位貴族千金的出身,在情感和立場上天然偏向貴族和王室。


    但現在,透過克萊恩的話讓她知道,貝克蘭德大霧霾事件和人口失蹤案的背後也許藏著王室某個派係,或一些軍方人士。


    這樣一來,肯定對她有所打擊。


    不過這樣也好,通過塔羅會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改變她的想法,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既白,王室和貴族裏也有見不得人的黑暗。


    讓她漸漸地,潛移默化地改變立場和觀點,以後隨著大霧霾事件的深挖,當最終不得不向王室或貴族裏某些人物動手時,‘正義’小姐才不會陷入矛盾,甚至做出背叛塔羅會的事情來。


    似乎克萊恩也是如此考慮,隻聽‘世界’坦然說道:“‘瘋船長’死亡當晚,他船上有位疑似‘黑皇帝’途徑的高序列強者,但這位半神在亞恩.考特曼趕到前成功逃走了。”


    ‘黑皇帝’途徑的高序列強者....


    能夠在海王這位半神趕到前成功逃走,對方也不簡單,很可能也是半神。


    魯恩王室掌握著‘黑皇帝’途徑。


    這些線索串起來之後,不難讓人聯想到,這件事有魯恩王室在背後參與的可能性。


    西法吐出一口氣道:“我會讓海上的關係追查這件事情,看能發現些什麽。”


    ‘倒吊人’也跟著出聲:“我也會盡力調查這件事。”


    ‘隱者’嘉德麗雅也表示:“如果能有更多的線索提供,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瘋船長’之事就暫時告了一段落。


    接下來,自由交流又持續了好一陣子,直到“太陽”戴裏克學完了這周份的古赫密斯語單詞,這周的聚會便宣告結束。


    .......


    在船長室裏醒來,西法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迴味著剛才塔羅會上獲得的信息。


    順著海上人口販賣這條線查下去的話,說不定能夠順藤摸瓜,查到貝克蘭德大霧霾後王室參與的證據。


    西法和克萊恩不一樣。


    他從注視者那直接知道大霧霾事件的真相,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喬治三世為了晉升真神而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但問題在於他沒有證據,因此不能將事情一下子捅出來。


    現在克萊恩發現了‘瘋船長’,察覺到大霧霾事件背後有王室或貴族的人員參與,這是一個好跡象。


    如果他再找到一些證據的話,或許在之後的塔羅會裏,就可以自然地引導眾人,讓他們知道真相,早做準備。


    西法相信,克萊恩和自己一樣,絕對無法認同喬治三世的做法。


    不過這牽涉到真神的層麵,他知道不能著急,也不能過早透露,免得給塔羅會的成員們帶去不必要的危險,特別是那些在貝克蘭德生活的人。


    另外,如今通過以往的留言而知道更多隱秘,知道了‘亞當’之後,西法已經可以肯定,當初那位告訴自己大霧霾真相的注視者,他所提到的那位幫助喬治三世隱藏自己,得以瞞過三大教會的天使之王是誰了。


    當時,注視者說過,那是位於觀眾頂點的存在,隻要提起名字就會被知悉,顯然,那位天使之王就是亞當!


    喬治三世的晉升事件有黃昏隱士會的影子,這是他們所希望的,喬治三世的晉升將關係到他們那位主的複蘇!


    而追查此事的塔羅會,最終,將不可避免地跟那古老的組織碰撞,這更需要做好準備,否則在‘愚者’先生尚末成為真正的神明前,這樣的碰撞足以讓塔羅會覆滅!


    這也是西法沒有在塔羅會上做驚天之語的原因之一,且是較為重要的那個原因。


    “必須從長計議...”西法心有所感地說。


    然後便感覺耳邊有空氣流動,卡戴珊的嗓音也在旁邊響起:“什麽從長計議?”


    西法嚇了跳,但表麵很鎮定,眼角處,不知什麽時候跑到他床上的卡戴珊坐在床沿,正用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映照出西法的身影。


    西法幹笑了聲:“半神啊,我是指晉升半神的事,你看現在我才剛跟鐵血十字會建立起聯係,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積攢到足夠兌換半藥的功勳。”


    卡戴珊雙腿交換一個姿勢,用一隻手撐著臉龐,不太在意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沒準備要給你魔藥?”


    這點我當然想過,所以才會積級地從其它渠道搜集相關線索。


    西法攤了攤手:“那你有更好的方法嗎?或者,你有相關線索?”


    卡戴珊聳了下肩膀:“沒有,要不,你轉成我這條途徑?你帶我去見老師,我可以說服老師給你半神的配方。”


    還是算了吧...


    ‘獵人’和‘死神’不是相鄰途徑,搞不好我轉過去就直接瘋掉了。


    再說你那老師說不定都已經瘋了,我很懷疑你們是否能夠正常交流。


    西法握拳幹咳了聲:“這不失是一個主意,如果在我們約定的時間裏無法晉升半神,我會考慮這個辦法的。”


    “好。”卡戴珊站了起來,出門曬太陽去了。


    .......


    滴答滴答...


    水滴的聲音讓西法‘清醒’過來,並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正在艾布裏奧的夢境裏。


    他看見了潮濕黑暗的石牢,有水從牆角析出,匯聚於一點之後滴落,於是便持續地發出自己剛才所聽到的聲音。


    這...艾布裏奧被捉了?


    我記得上次在夢境裏,他落進年輕時,可能尚末成為‘五海之王’的納斯特手上。


    現在又在牢裏,艾布裏奧的運氣很糟糕啊。


    這時,艾布裏奧從床上坐起,這讓西法的視野也跟著發生改變,他看到冰冷且不平整的石牢地麵,看到艾布裏奧手上腳上都鎖著鐵鐐。


    有腳步聲從牢房外麵傳來,片刻之後,火光就出現在門外。


    門嘎吱打開,火光下,西法看到了艾布裏奧的情敵兼上司,康納中尉。


    這個軍官對外麵的士兵交待道:“別讓人靠近。”


    隨後他進入牢房,摘下帽子,沒什麽表情地看著艾布裏奧:“這就是你的工作成果?”


    “你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接觸到納斯特,卻讓別人捷足先登,就連你自己也給當成海盜捉了起來。”


    “知道嗎?明天,你就要被處死了。”


    西法聽到艾布裏奧說道:“如果你們不是那麽快出現,我都快說服納斯特,我就有機會加入他的船隊。”


    “不要跟我抱怨,先生,想捉住納斯特的海軍不是隻有我們。”


    康納中尉用一條手帕捂著鼻子道:“艾布裏奧,我隻想說,你這個樣子可是距離葛琳溫絲小姐越來越遠了,我不覺得奧卡姆先生願意將婦兒嫁給這樣的你。”


    “容我提醒你一點,葛琳溫絲小姐在上個月已經正式成年了,奧卡姆先生寫信給我,希望我可以盡快和他的女兒完婚。”


    “我仍拖著他,但你應該知道,我拖不了太久的。”


    “如果你不能盡快搭上納斯特,盡快將他的行蹤,把他的秘密挖掘出來並向我報告。”


    “恐怕明年這個時候,我隻能邀請你來參加婚禮了。”


    艾布裏奧一下子站起來:“不,長官。我會想辦法找到納斯特的,隻要你把我從這裏弄出去。”


    康納看了他一眼:“明天,我會給你製造一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


    留下這句話,海軍中尉轉身離開了牢房。


    接下來,西法眼前的畫麵變得虛幻,進而破碎,等到重新變得清晰時,他看到微微起伏的地板,似乎正在某條船上,他看到一雙幹淨的靴子,聽到有人在說話。


    “好了,我們把你救迴來,這下子,我們之間再無拖欠。”


    這是納斯特的嗓音!


    艾布裏奧這時抬起了頭,於是西法看到了那道高大的身影,看到臉龐線條堅硬,蓄著黑色胡須,戴著尖塔皇冠仍然年輕的納斯特。


    接著,西法聽到艾布裏奧的聲音響起:“因為上次海軍襲擊時我幫你挨了一槍?不,我根本沒想過救你,那隻是巧合。”


    納斯特麵無表情地說:“不管是不是巧合,總之,我隻做我認為該做的事。現在,你可以走了。”


    艾布裏奧一陣沉默後,西法看到視線上升,知道他站了起來,接著聽到艾布裏奧道:“你殺了我吧。”


    西法以為自己聽錯了。


    也發現納斯特的神態微有變化。


    接著聽艾布裏奧自述道:“你們襲擊了刑場,但隻解救了我一人。如果你是海軍,你會怎麽想?”


    艾布裏奧沒有等納斯特迴應,就替他說下去:“海軍會認為我是大海盜納斯特的同伴,而且,還是較為重要的那種,因此大海盜才會冒著被逮捕的風險來營救。”


    “所以你雖然救了我,可對我的情況依舊沒有什麽改變,我現在隻要一上岸,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捉到,然後再次送往刑場。”


    “與其這樣,還不如死在這算了。”


    西法聽到一聲冷笑,接著感覺到太陽穴被冰冷堅硬的東西抵住,那大概是左輪的槍口,然後他就聽到別的海盜叫道:“那麽想死的話,我現在就成全你。”


    “等等。”


    納斯特抬起了手,搖搖頭:“我的本意是還他人情,是解救他,是讓他活下去。”


    “如果讓他上岸被海軍逮捕,又或者讓他死在這裏,就違背了我的意願。”


    “你,叫什麽名字?”


    “艾布裏奧。”


    “艾布裏奧,你願意成為我的船員嗎?”納斯特威嚴開口。


    艾布裏奧冷笑一聲:“我不會為了活命就去殺人。”


    “或許你不知道,我和其它的海盜不一樣。隻要不抵抗,我們不會殺害俘虜。再說,你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


    “難道你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哪怕隻有一個?”納斯特嗓音低沉地說道。


    片刻的沉默之後,艾布裏奧說道:“一年,我隻在你船上呆一年。一年之後,海軍把我遺忘了,我就要下船。”


    納斯特微微頜首:“可以。”


    畫麵就此暗淡,進而破碎,西法的思緒也不再清晰,變得像在夢中一樣迷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有人在耳邊輕喚:“快醒醒,快醒醒。”


    西法打了個嗬欠,努力張開眼睛,就看到卡戴珊露出少有的表情,她一臉著急,並且眼神中帶著深深的畏懼。


    西法一下清醒,在床上坐起:“發生什麽事。”


    “來了,有可怕的東西來了。”卡戴珊看著窗戶,窗戶外麵一片漆黑,此時仍是夜晚。


    西法皺了一下眉頭,拿起外套披上,檢查了下身上的物品,便走出了船長室。


    他來到甲板,才發現甲板上不知何時彌漫著濃濃的海霧,讓甲板上懸掛的幾盞馬燈都顯黯淡。


    突然,西法的靈感被觸動,他拿起旁邊一盞馬燈,盡量高舉,隨後看往左側船舷。


    在那邊的濃霧裏,他隱約看到幾點幽綠,沒過多久,濃霧中就出現一片龐大的陰影,仿佛巨大的建築行駛於大海之上,‘探索號’在那片陰影前簡直微不足道。


    西法心髒猛地一跳。


    幽靈船?


    如此景象,讓他忍不住想起最近這幾個月來,在大海上各種流言中傳得最廣,傳得最兇的幽靈船!


    西法連忙敲響警鍾,驚醒了睡夢中的船員,讓他們爭先奔出船艙,來到甲板。


    當他們看到那片越來越接近的陰影時,人人發出驚唿,已經成為‘水手’的納爾遜指著前方陰影,看向西法:“船長,那...那是最近各種流言裏的幽靈船?”


    “有可能。”西法提著馬燈奔向船長室,“起錨,降帆,看能不能避開。另外,準備戰鬥!”


    納爾遜用力點頭,扯開喉嚨叫道:“都動起來,別傻站著。升起船錨,把風帆給我降下來,還有,去拿炮彈,準備戰鬥!準備戰鬥!”


    西法衝進船長室,不見卡戴珊的身影,似乎她因為害怕已經藏了起來。


    西法沒顧上去找尋她,連忙拿出蠟燭和精油,布置了一個簡單的祭壇,召喚出‘靈界寶箱’,將‘鬼泣’和‘冥河之戒’取出。


    前者克製死靈、亡者和不死領域的事物。


    後者對上述領域的事物有極強的壓製力。


    兩者配合的話,哪怕遭遇不死領域的半神,也有反擊的機會。


    就不知道,現在遭遇的這條幽靈船是什麽層次,什麽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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