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羅斯先生,你很緊張嗎?快擦擦你額頭上的汗水吧。”


    船長室裏一個聲音響起來,在正對著大門的位置,一張嵌著皮革的椅子上坐著個頭發灰白的老人,他身材瘦小,再加上船長室裏光線昏暗,羅斯幾乎沒看到他。


    直到他說話,直到他點了隻雪茄,羅斯才察覺到他的存在。


    這個老人臉龐消瘦,眼窩深陷,眼眸像是沾了許多灰塵的玻璃珠子,披著一件厚重的立領大衣,正用他枯瘦如柴的手拈著一根雪茄。


    他身上幾乎沒有活著的氣息,整個人就像一具死屍,一隻木偶,死氣沉沉。


    如果不是他胸膛還會起伏,如果不是他臉上還有那麽一點點血色,羅斯都要以為自己正在跟一具屍體說話了。


    “早上好,安德斯先生。”羅斯緊張地說道,盡管因為船長室裏很陰冷,但他仍然汗流浹背。


    被他稱為安德斯的老人嗬嗬一笑道:“我恐怕不太好,羅斯先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沒有帶迴我要的人吧?”


    羅斯連忙低下頭道:“安德斯先生,其實我已經找到那個小子了,如果不是中途殺出一個獵人雷利的話,現在我已經把那隻黃皮猴子帶到你麵前了!”


    “獵人雷利...”


    安德斯吐出一口濃煙道:“這件事不用你負責了,接下來,我會交給哈爾先生負責。”


    “哈爾先生?”羅斯一臉茫然,似乎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滴...答...滴........


    這時他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滴水聲,接著外麵有人敲門,得到安德斯的允許後,門被人推開。


    羅斯迴頭看,從外麵走進一個身材相當高大的男人。他戴著一頂船形幅,眼眸以下的部分用一條黑巾遮擋,那黑巾上有一個可怕的圖案,那是一條長著章魚觸手的魚,看上去像是某種海怪。


    他披著鬥蓬,水正是從他鬥蓬的裾角滴落,他走進來的時候,房間裏的空氣頓時變得潮濕,而且有種強烈的海腥味。


    這個男人往羅斯看來,羅斯這才發現,他的眼睛瞳孔顯窄,有些像蛇或者蜥蜴那種冷血爬行動物的眼睛。


    在他的黑巾下,在他的鬥蓬下,不時有什麽東西蠕動般,讓他身上的衣物時而起伏。


    羅斯本能地往後縮了縮,便聽安德斯介紹道:“這位就是哈爾,哈爾.康斯坦丁船長。或許你對他的稱號更熟悉一些,認識他的人,都稱他為‘深海中將’。”


    羅斯腦海中嗡一聲響。


    深海中將?


    被獵人雷利擊退的那一個?


    “早上好,安德斯先生。”從黑巾之下,響起一個奇怪的嗓音,讓人感覺這位海盜將軍不是用嘴巴在說話,而是使用類似‘腹語’一樣的技巧在發音。


    說不定他的黑巾下麵,就是一叢冰冷、滑膩、粘乎乎的觸手!羅斯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不寒而粟。


    “你好,哈爾先生,就像我之前說的,我想請你追擊一艘帆船,聽說那艘帆船的船長便是獵人雷利,不知道你可有興趣?”安德斯拿著雪茄,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


    “獵人雷利...”康斯坦丁嗓音怪異地說,“我對這份工作非常期待,你有什麽要求嗎?你不會想要活口吧?”


    安德斯嗬嗬說道:“羅斯先生,請將那張相片交給哈爾先生。”


    羅斯掏出了林銳的相片,小心地靠近,一挨近羅斯就聞到那將軍身上讓人難以忍耐的味道,但暴發戶還是堆起笑容,遞過相片。


    康斯坦丁在鬥蓬裏拿出一隻戴有手套的手,拿過了羅斯的相片,端詳片刻後道:“這個是?”


    “我要這相片上的人,他就在獵人雷利的船上。請記住,哈爾先生,我要活的。”


    安德斯身體向後,抽了口雪茄悠然道:“除了他之外,其它的,隨便你怎麽處置,就是殺光了也沒有關係。”


    “好。”


    康斯坦丁看起來不是那種健談的人,他收起相片後,立刻轉身離開。


    羅斯朝他剛才站的地方看了眼,發現地板上留下一灘濕滑的粘液,這讓暴發戶全身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暫時沒有你的事了,羅斯先生。”安德斯慢悠悠地說,“這次,我可以允許你的失敗。但你已經用光了機會,請記住,如果下次你還把事情搞砸的話,我就不會這麽仁慈了。”


    “是,安德斯先生。”羅斯聽到這話,如釋重負,連忙告辭。


    等他離開之後,船長室深處的陰暗中,有人走了出來:“那個獵人雷利很強大,康斯坦丁在他手上栽過一迴跟鬥,恐怕這次,也不會例外。”


    這是個身材中等,頭發後梳,皮膚青白的男人。


    正是昨天晚上,普吉島上,那個差點留住林銳的大胡子。


    他氣息萎靡,說話後連連咳嗽,身體纏了許多繃帶,看樣子受傷不輕:“如果不是有安德斯先生你送給我的那件東西,昨晚我就迴不來了。”


    “安德斯先生,絕對不能小看那個獵人。”


    已經抽完的雪茄被安德斯丟在煙灰缸裏,臉龐消瘦的老人木然笑道:“我不會小看任何人,不過,你也別小看康斯坦丁。”


    “大海是他的舞台,他的主場。在大海上,康斯坦丁很強大。”


    “當然,我已經做好他失敗的準備。但就算他失敗了,也會給那個獵人造成損失,那個時候我們再出馬,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那個獵人。”


    .........


    探索號上,某個獵人打了個噴嚏。


    西法拿出了裝有神秘碎片的玻璃瓶,他將瓶子放在陽光下端詳,瓶子中那塊來自廢墟之海夢境的碎片,折射著陽光,除了上麵那個閃電的標識外,它似乎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這時他聽到甲板後麵有聲音傳來,西法將瓶子收起,走了過去。


    就看到林銳盤膝坐在甲板上,兩隻手使勁捉著頭發,如同在清洗頭發般,把他的黑發變成一個淩亂的鳥窩。


    “難道是因為距離太遠了嗎?自從來到這裏後,和‘天神’的聯係就變弱了,哪怕手印和神符完全正確地展現出來,很多神術都無法使用。”


    “現在我能夠使用的,就隻有‘隱蹤’、‘火矢’這種低級的神術,真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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