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餐之後,嘉德麗雅迴到船長室,和往常一樣,拿起最近在看的書籍,繼續未完的閱讀。


    一切來得如此毫無先兆。


    前一秒她還在平靜地閱讀著書籍,後一秒耳中突然傳來層層疊疊,讓人難以忍受的瘋狂囈語。


    這些低語進而細密,進而狂躁,時而尖銳,時而虛幻,它們還帶來大量的知識,不管嘉德麗雅是否願意接受,一股腦地灌輸進她的大腦中。


    ‘星之上將’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隻覺頭部劇烈疼痛,仿佛插進了一根燒紅的鋼釺,並在她的腦漿裏狠狠攪動!


    她很清楚這是什麽,卻無力阻止,甚至連想要阻止的念頭,也因為大量灌輸進腦海的知識洪流所打斷。


    個人的意誌在那股洪流麵前,是如此微不足道,連一朵浪花都激不起來,便被衝刷,便已經沉沒!


    而此時,她臉頰的肌肉開始裂開,裏麵血肉蠕動凝宿,化成眼珠。


    她的耳朵不受控製地外伸擴展,像是喇叭....


    她倒在了地板上,手指在地上抓出一道又一道鮮明的血痕。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嘉德麗雅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失控,她奮力地捏住一個看起來相當普通的星象儀,另一手則緊握住一根不到小臂長的短權杖。


    她借助這兩樣事物,勉強使用一個秘術,這能夠緩解失控,愈合身體,讓變異沒有一直嚴重下去,讓失控和恢複正常之間呈現反複拉鋸。


    嘉德麗雅知道隻有這樣,才能夠幫助自己挺過來,但今晚的失控現象來得格外嚴重,那知識洪流完全沒有中斷的意思,就在她以為自己這次挺不住的時候,她兩眼一黑。


    再能視物時,她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座穹頂高聳的巍峨宮殿裏,腳下是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的安靜灰霧。


    她呆住了,隨後,她發現眼前一張斑駁的長桌上首,坐著道悠閑的身影。


    透過彌漫的灰霧,她看到對方穿燕尾正裝,著白襯衣,沒有打領結。下身著黑色長褲,皮靴發亮,頭發漆黑,因為灰霧的關係因此長相有些模糊,看不清楚。總的來說,此人如同一位年輕紳士。


    “這裏是冥界嗎?”嘉德麗雅小心地問道。


    那青銅長桌的上首,彌漫的灰霧後響起一聲輕笑:“你並沒有死亡。”


    嘉德麗雅怔了下。


    我沒有死,那這是哪裏?


    她又發現,那道隱藏於灰霧後的身影,手裏很隨意地握著一根乳白色權杖,那根權杖在她的眼中,呈現出濃鬱的風暴氣息,仿佛能夠輕易攪動大海,並且周圍繚繞著數不清的光點,給人一種神聖威嚴的感覺。


    半神極!


    嘉德麗雅很輕鬆就辨認出,那是一根半神極的權杖,而這樣一種事物,在那道身影的手中如同一個玩具,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嘉德麗雅立時瞳孔收縮,讓聲音帶上幾分尊敬:“我該怎麽稱唿您?”


    灰霧後的身影淡淡道:“你可以叫我‘愚者’先生。”


    .........


    周一上午,陽光溫暖。


    西法坐在船長室的窗口位置,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中,他把那張被嘉德麗雅保存在相框裏的日記取了出來,拿著泛黃的紙張,閱讀起來。


    “十月五日,幾個‘原始月亮’的信徒被我建立的黑衣人組織抓獲,沒能完成相應的獻祭儀式。”


    “他們表現出的一些東西讓我很好奇,他們得到的力量似乎真的直接源於緋紅之月。”


    “可惜,大量的數據表明,這紅月真的是衛星,真的在繞著我們的星球轉動,那麽,它又是如何將物理與神秘結合在一起的?”


    “以我現在的能力,要想前往紅月之上,不是不可能,頂多比較麻煩比較困難,但似乎沒這個必要。”


    “十月七日,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通篇日記看完,西法了解到,大帝最後轉向了‘窺秘人’途徑,難怪他的女兒貝爾納黛也是‘窺秘人’。


    之前通過葉利斯子爵發布委托的那張日記,西法就知道貝爾納黛走的是‘窺秘人’途徑,但他當時還不知道大帝最後也轉向了這條相同的途徑,還在疑惑大帝為什麽不讓女兒成為‘工匠’,畢竟他自己也是這條途徑的非凡者,能夠讓女兒少繞些彎路。


    直至看到這張日記,他才知道,原來大帝後來轉成了‘窺秘人’。


    “可這樣一來,大帝豈不是得和蒸汽教會決裂,難怪後來舉世皆敵卻找不到幫手.....”


    “窺秘人會被‘隱匿賢者’灌輸知識,會被知識追逐,這可真夠可怕,這讓我想起高三時班主任追著要給我補課的場景.......”


    西法揉了揉眉心,有點‘往事不堪迴首’的味道。


    他搖搖頭,把日記上的內容背了下來,打算下午拿去獻給‘愚者’先生,以積累貢獻。


    “希望星之上將那裏有更多的筆記,這樣往後我就不缺貢獻了,至於解答她的疑惑,這個不難應付。如果日記上有提到,我自然可以為她解答。”


    “如果沒提到,就告訴她日記還沒有破解就行,反正她又看不懂,什麽時候解答,怎麽解答,取決於我。”


    收起日記,西法走出船長室。


    早餐的時間到了。


    下午三點,西法準時出現在灰霧之上,他看到古老神秘的宮殿,看到身邊和長桌另一邊相繼有深紅閃爍,看到一條條介於清晰和模糊之間的身影出現在宮殿之中。


    突然,西法發現,‘魔術師’小姐的身邊多了道人影。


    而在那之前,那個位置是空著的。


    新的成員?


    西法仔細打量,發現這是位穿著黑色長袍的女性,長袍上有不少花紋,看上去似乎是一些象征符號和魔法標識。


    黑發,眼睛隱約有點發紫。


    等等!


    這是‘星之上將’嘉德麗雅?


    西法雖然看不清那位女性的容貌,但通過衣物和其它特征,一下子將之和那位船長女士的形象重疊了起來,並確定對方就是‘星之上將’。


    畢竟注視者說過這位海盜將軍會加入塔羅會,可西法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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