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裏還有一個八歲的男孩,金妮從很小就開始工作,並且在她父親去世後,挑起了家庭的重擔。”


    “她起初是在家裏漿洗衣物,但在兩年前,她幸運地成為一個紡織廠工人,這讓他們的家庭稍微好過一些。可惜好景不長,就在不久前,她失業了。”


    “於是那個可憐的孩子,隻能再次幹起漿洗衣物的活。原本她還能勉強維持住這個家庭,但她的母親病情加劇,為了賺到更多的錢,那個孩子白天漿洗衣物,晚上,晚上到街上去招攬客人。”


    “是的,她成為一個站街女郎。但就在上周,她被殺害了,可憐的金妮,她本來還憧憬著存到足夠的錢,她就不再做那種工作。”


    “她想去上夜間學校,她曾經上過一段時間,但中途因為工作沒有去。你看那麵牆壁,她在漿洗衣服的時候,累了的時候,就會用石頭在牆壁上寫單詞。”


    “她那麽地努力想要改變,可最終,她卻死了,她才隻有15歲啊...”


    說到這裏,漿洗女工搖頭歎氣,為少女的遭遇感到惋惜。


    西法不由朝牆那邊看去,在牆角下,那個已經死了的女孩,依舊在那裏漿洗著衣物。


    她的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無知無覺。


    “那她的家人呢,你知道他們搬去哪裏了嗎?”聽了金妮的故事後,西法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如果知道金妮的家人在哪裏,西法想幫幫他們。


    “不清楚,金妮死了,那對母子沒有能力再繳納房租,在前兩天就給趕了出去。”


    “我想,那位母親應該沒有能力工作,至於男孩,他還太小了,沒有工廠會願意要他。”


    漿洗女工開始忙碌起來:“所以我想,他們隻能去濟貧院,不然就隻能在街上流浪。好了先生,我得工作了,否則的話,我也可能會因為交不上房租,被趕出去的。”


    聽完漿洗女工的講述之後,西法沉默了,他從以前就知道,貝克蘭德的東區很糟糕。


    但今天,通過金妮的故事,西法對這個地區,才有較為直觀的了解。


    這裏的情況,遠比他從報紙上看到的,從別人嘴裏聽說的,還要糟糕百倍。


    生活在東區的人,安全得不到任何保障,他們每日的勞作,也僅能夠勉強填飽肚子。


    他們沒有未來,有的,隻是永遠做不完的活。當他們老了,他們生病了,他們失去了價值後,他們就會被無情地拋棄,最終死在某個冬天的夜晚,或者某個人來人往的街口。


    而即便他們死去,也沒有人會停下來看他們一眼,因為生活在東區的人,他們沒有時間停留,沒有時間悲傷。


    他們必須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生存上。


    這,就是東區!


    這,是‘深淵’,活生生的,位於人間的深淵!


    在傍晚時分,帕利斯頓才完成了自己的創作,精神鬆懈下來的他,才發現了西法兩人。


    “你們是?”


    克倫威爾用低沉的嗓音道:“帕利斯頓先生,我們受塔利姆先生的委托前來找你。塔利姆先生很擔心你,希望你可以跟我們迴去。”


    “塔利姆?”


    帕利斯頓笑了起來:“他擔心什麽,我好著呢。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幾天一樣,靈感源源不斷,瞧,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創作。”


    “我得好好感謝她...咦,那個女孩呢,她是什麽時候走的?”


    西法看了克倫威爾一眼,剛才,帕利斯頓忙著創作時,他們兩人討論了下。


    金妮的靈沒有任何邪氣,應該隻是普通的幽影,由於一些執念而暫時停留。即便不去管她,她最終也會消散。


    至於帕利斯頓,他之所以能夠看到這個死去的女孩,可能他的靈感較普通人高一點,也有可能他在某些方麵和金妮的執念產生了共鳴,從而發生聯係。


    總之,迴去之後,讓帕利斯頓去教堂祈禱,應該可以解決。


    而在此之前,還是什麽都別說,免得嚇壞了畫家。


    “她剛離開了,她還有其它工作要忙。”仲裁人隻好這麽說。


    帕利斯頓露出失望的表情:“是嗎?我還想打聽她的名字,並且打算,等這些畫賣出去後,我要支付她一些費用。”


    “她叫金妮。”西法說道,然後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時候不早了,先生,咱們迴家吧,難道你不想念自己的女兒?”


    帕利斯頓看了手腕上的銀鏈一眼:“怎麽會,我已經幾天沒見到我的寶貝了,我這就迴去。”


    他們搭乘一輛馬車,先是迴到逸林大街。塔利姆看到帕利斯頓時,終於放下心來,並且爽快地支付了10鎊後,便和醫生艾倫,畫家帕利斯頓一塊離去。


    西法三人則在附近找了家餐廳,一塊進餐,同時小聚。


    西法把那股票上賺來的鎊交給林恩打量,讓他幫自己尋找投資項目。


    律師答應了,但這次,他明確地告訴西法。


    在投資盈利之後,他要收取8%的‘服務費’。


    周日的早晨,西法坐上前往廷根市的蒸汽列車,離開了貝克蘭德。他仍無法忘記昨天東區的見聞,但隻能將那份‘沉重’暫時放在心裏。


    他很清楚,那種悲慘的事情,以後還會發生,而這不是他一個人,或者任何一個人能夠改變得了。


    畢竟現在的他,還不夠強大,還未曾強大到足以左右時局的地步。


    而強如羅塞爾大帝,他也不能一下子做出改革,而是通過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改變了這個世界某些根深蒂固的觀念。


    在中午11點37分左右,蒸汽烈車進站,已經快11月的此刻,廷根的天氣已經帶著寒意,哪怕今天陽光燦爛,但風一吹過來,仍然讓人感到寒冷。


    西法走出列車站,乘坐一輛馬車前往紫羅蘭旅館,他開了一個房間,然後在旅館附近的餐廳裏用餐。


    在享用著午餐的時候,西法同時稍微規劃了這兩天在廷根的行程。


    考慮到梅麗莎白天可能會去學校上課,於是西法打算下午去法尼亞街拜訪簡.布蘭妮的後人,晚上再去找梅麗莎。


    下午如果還有時間,就聯係奈菲和卡文,如果擠不出來,那就放到明天。


    明天他還要去見前獵人凱爾,再到廷根大學的實驗室轉轉,下午則要參加塔羅會,然後在周二或周三,就返迴耶德加島。


    “嗯,迴到旅館後,有時間還得在風物誌上記錄耶德加島的風土人情,要忙的事情還真多啊.......”


    .............


    同一時間。


    耶德加島。


    一艘停留在港口附近的貨船上,幾個水手正在衝洗著甲板,突然,有人‘咦’了聲,指著遠處的海麵道:“你們快看,那裏好像有人。”


    幾個水手看了過去,就在折射著陽光的海麵上,似乎有人飄了過來。等那人被海水帶到附近時,水手們看清,那是個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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