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達米爾港。


    距離港口不遠處,一艘漁船正在返航的途中,今天漁船滿載而歸,船上的漁民人人臉上都露出笑容,幾個老漁民已經拿出自己釀的劣酒,開始慶祝起來。


    “你們遲早得死在酒精上麵。”長相兇惡,兩條粗眉毛向上提起的漁船船長,用惡毒的話警告著船上這些老夥計。


    突然,船上最年輕的一個漁民叫了起來:“船長,快看,海上有人。”


    船長連忙走到甲板邊,順著年輕漁民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見海麵上飄著一道人影,看上去似乎是個女人。


    “船長,我們快過去救人吧?”年輕的漁民緊張地說道。


    兇惡長相的船長卻頭也不迴地往迴走:“別管閑事,羅伊,如果你還想迴去見你母親的話。”


    年輕漁民無法理解,看著船長搖搖頭,就要跳下海去救人。


    一隻手死死地,用力地握緊他的胳膊。


    他迴頭看,原來是船上經驗最豐富的老漁民。


    這個已經快六十的老人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頭發已經沒剩下幾根,唯有一口牙齒依舊潔白:“你要幹什麽?”


    “當然是救人!”羅伊氣憤地說道,“船長不願意多管閑事,我管!”


    老漁民笑嘻嘻地說道:“船長不願意管,自然有他的道理。注意看,羅伊,那個‘人’飄浮的姿勢,你不覺得奇怪嗎?”


    羅伊愣了下,朝海上看去,看著那個落水的‘人’。依約見,他看到對方白皙的皮膚,看到傲然挺立的雙峰,看上去似乎是個一絲不掛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頭朝上,平躺在海麵上了,隻有手腳略微下沉,其它地方,包括那平坦的小腹,身體大部分地方都飄浮在水麵上,跟隨著海浪起起伏伏。


    羅伊瞬間明白過來:“她並末遇難,她是在...遊泳?”


    “是不是在遊泳我不知道,但正常人誰會不穿衣服,並且以那樣的姿勢飄浮在海麵上?”


    老漁民鬆開了手,晃了遍布汙跡的酒瓶:“總之,海上有很多詭異的事,遇到奇怪無法解釋的現象,不要去理會,這是我們的生存之道。”


    這時,一個海浪卷來,把那個水麵上飄浮的女人卷向了遠處。


    羅伊最後打消了下水的主意,然後就給船長分配到衝洗甲板的活,於是他在老漁民們唱著刺耳音調的民謠裏,拿出桶和刷子,開始衝洗甲板。


    在已經能夠看到達米爾港的時候,年輕的漁民朝海麵看了眼,看到一艘有著貓頭鷹圖案旗幟的船隻正停留在海麵上,看到似乎有人把海上那個飄浮的女人救上了船.........


    .........


    下午5點。


    身上依舊披著淺灰條紋的帶帽鬥逢,拎著一隻掩人耳目的皮箱,手握‘怨恨手杖’,西法正在碼頭處等待上船。


    綠翡翠號就停泊在碼頭上,它體形龐大,看樣子能夠搭乘上百名船客。這個碼頭並非它的首發站,它從別的港口啟航,這隻是它行走的那條航線上其中一個節點。


    作為混合動力船,它非但有煙囪,而且也有船帆,兩側船艙則有火炮,看樣子就算遇到海盜也有反擊的力量。


    西法抬起頭,可以看到舷梯入口處,粗壯水手和船員們分兩邊排立,他們擁有合法的步槍、左輪和佩刀,是保障船客的有力依據,讓人們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但西法知道,這隻是針對一般的海盜而,不說‘四皇’那種等級的大海盜,就是來上一個海盜將軍,隨便一個,這艘船也很難有抵抗的力量。


    終於輪到西法登上懸梯,在他踏上甲板時,便聽到後麵有人不耐煩地催促:“走快點,別擋著道。”


    一道身影粗魯地從他旁邊經過,那是個強壯,略微肥胖的男人。他頭頂上亞麻色的長發紮成了一根辮子,在寬鬆的領口下可以看到,他左側肩膀上有一條不知道縫合了多少針的長長傷疤。


    他的腰側插著一把左輪,絲毫不介意旁邊投來的不滿目光,他不斷擠開船客,迫不及待地鑽進船艙裏。


    “粗魯的男人可真多,海上尤其如此。”


    行走間,西法聽到旁邊傳來抱怨,那是一個歲數在二十四五左右的年輕女子,穿著一條得體的黑色長裙,有著一頭酒紅色微卷的長發,修長的脖子上戴著一條珍珠項鏈,身材高挑的她用一條和她發色相似的綢帶,在腰間打了一個蝴蝶結。


    她看上去像是一位富足的女士,可奇怪的是沒有隨從,她自己拎著一隻輕巧的皮包,帶著一陣香風從西法身邊經過。


    在進入船艙的時候,西法的靈感有所觸動,這讓他柔和地避開一個從後麵撞上來的男孩,眼看男孩就要撞到別人,西法用手杖勾住了他的衣領,讓他停了下來。


    這個男孩眉毛很細,眼睛很大,黃色的頭發因為沒有梳理而顯得淩亂。他穿著襯衣和短褲,但材質很普通,應該是較為廉價的衣服。


    “我說過上船別亂跑的,保羅,如果你不想挨揍的話,最好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一個膚色古銅,十分健壯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穿著襯衣和長褲,但沒有穿正裝,甚至連馬甲也沒有。他黑發褐眸,額頭上有一片燒傷的痕跡,這讓他看上去有些兇惡。他走過來的時候身上帶著一股酒氣,粗暴地捉過那個叫保羅的小孩,並把他推給後麵一個三十幾歲的女士。


    “看好你的孩子,瑪琪,別他媽給我找麻煩。如果他不聽話,小心我把他扔下船去。”


    這個男人也不跟西法道歉,反而橫了西法一眼,然後腳步不停地進入船艙。


    “很抱歉,保羅他不是故意的。”


    應該是男孩母親的女士,一臉歉然地對西法說道。她年輕時肯定是個漂亮的美人,現在眉目間也猶見風情,她在墨綠色的頭發上紮了條嫩黃色的紗巾,她的臉上,她的手上有細微的傷口和不起眼的淤青,聯想到剛才那個態度惡劣的男人,西法猜測,這很可能是一位經常受到家暴的女士。


    “沒關係,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也經常爬樹翻牆。”西法朝小保羅擠了下眼睛。


    小男孩興奮地說道:“真的嗎?我爬樹很厲害的,有機會和我比賽吧。”


    “保羅...”瑪琪搖搖頭,朝西法歉然一笑,便帶著男孩追上前麵的男人。


    片刻後,西法來到自己的房間,就像售票小姐介紹的那樣,它並不寬敞,優點是具備窗戶。


    此刻,金黃的陽光照進窗戶,在桌子和床邊留下純淨的金色斑塊。


    “還不錯。”


    西法聳了下肩膀,把皮箱放下,由於得在船上呆上四天,因此,他拿出了一些日用品,擺到了桌子上。


    收拾完畢,便聽窗外響起悠長的汽笛聲,聲音裏帶著來自蒸汽與機械的力量。


    綠翡翠號,啟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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