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陰氏將即與上虞氏聯姻,恍若一顆重磅的炸彈,掀起的餘波不斷擴散,一度席卷會稽氏族,讓這些氏族不禁為之失聲。


    誰都沒有想到,山陰氏與上虞氏竟會在這個時候聯合。這裏麵的微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就是衝著諸暨氏去的。


    不然為何早不聯姻,偏偏要在山陰氏與諸暨氏劍拔弩張的當下。兩大氏族這個時候聯姻,這要說不是刻意針對誰都不信。


    一時間,整個會稽都暗流湧動,某些不服久已諸暨氏的大氏族,無不蠢蠢欲動,一個個派遣使節,來往於各個氏族之間。


    其中,甚至有雲中之會的參會者,這些氏族首領明麵上支持呂諸,暗地裏卻做著各種小動作,為自家攫取足夠多的好處。


    在這當中,就以章安、東冶、永寧三家為首,一部分中小氏族表現的極不安分。


    上虞氏,魯府,靜室之中,魯頤跪坐在席子上,身前的案幾上,燙著一壺熱酒,放著兩葷一素,三小碟涼盤。


    坐在魯頤對麵的,是同為姚紀寵臣的陸汜。這兩位就著涼盤,品著杯中溫酒,酒意隱約上頭,麵頰上漸有微熏之態。


    “魯兄,”趁著酒酣耳熱,陸汜醉眼朦朧,對同樣醉態的魯頤,舉起酒樽,道:“小弟,有一事不解,不住魯兄能解惑否?”


    陸汜笑了笑,道:“當然,魯兄要是不方便說,小弟也就不問了,隻是……嘿嘿,小弟一時好奇而已。”


    “好奇?”


    魯頤不急不忙的,抿了一口溫酒,一股熱流進入喉腔,道:“陸老弟想問什麽,直說就是,我對你還能有什麽藏著掖著的?”


    “哈哈,這,這不可能,”


    陸汜醉醺醺的笑著,道:“你我是什麽交情,魯兄對別人可能藏一手,對我這個老兄弟,能與對別人一樣,”


    “你知道就好,”魯頤眼瞼下垂,遮掩眼神中一絲冷淡。


    他當然知道陸汜是為什麽登門,更知道陸汜為什麽非要與他喝酒。


    畢竟,有些話有些事,隻能借著酒意來說來做。酒桌上觥籌交錯,在‘不經意‘間達到自己的目的。


    陸汜低聲道:“這個,魯兄……你說主君,怎麽會這麽輕率,就同意與山陰氏聯姻呢?”


    “主君與那位的關係,咱們兩個都是知道的。那是多少年的情誼,就這麽說斷就斷了?真不知主君,到底是怎麽想的。”


    “現在外麵沸沸揚揚,都說咱們主君與那位決裂,各路牛鬼蛇神上躥下跳的好不熱鬧,或想火中取栗,或是想黃雀在後。”


    “唉……魯兄弟你這,能不能給兄弟透個底,主君到底是什麽想法?”


    魯頤哼了一聲,晃了一下酒樽,抬頭一飲而盡後,打了個酒嗝,道:“還能什麽想法,主君的心思,可不是你我能摸透的。”


    “哈哈,魯兄,你謙虛了,謙虛了,”


    陸汜幽幽道:“我可是聽說,山陰氏上門聯姻,是你魯兄牽橋搭線,要不然主君絕不會將他的嫡女,許給南邊的蠻子。”


    魯頤眉頭一皺,不悅道:“什麽叫南邊的蠻子,人家可是有崇氏姒姓的一支,根正苗紅的聖王血裔,到你口中卻成了蠻子。”


    “你這話要是被有崇氏的大人物聽到,不剝你一層皮才怪。”


    陸汜嘿嘿一笑,滿不在乎道:“魯兄,咱們現在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此間再無第三人,我怕什麽!”


    “除非那個害我的人,就是你……哈哈哈……”


    “你啊……你把我老魯,看成什麽人了,我魯頤的為人,別人可能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


    魯頤哼了一聲,滿嘴酒氣,道:“可是你要知道,咱們是主君近臣,不知有多少人眼紅咱們的位置,做夢都想取而代之。”


    “謹言慎行,謹小慎微,這些都是刻在咱們骨子裏的。該說的……不該說的,還用得著我手把手的教你。”


    “好,好,小弟受教了,”


    陸汜睜開醉眼,道:“不過,老兄可別轉移話題啊……咱們說的是聯姻,你可不能給我轉移話題。”


    “別以為我不知道,主君同意將嫡女嫁給姒伯陽,老兄可是出了大力。小弟又不眼瞎目盲,這裏麵的道道,還能看不出來?”


    魯頤把玩著手中酒樽,沉默片刻後,譏誚道:“既然,你什麽都知道,還來問我做甚。”


    “嘿嘿……咱也不說山陰氏的姒姓與主君的姚姓,是什麽珠聯璧合的屁話。說一千道一萬,山陰氏的人……他們給的太多了。”


    “一萬錢、兩萬錢都不算什麽,他們直接給赤金,赤金呐……足足一百金裝在玉匣裏,就這麽放在你麵前,你會不動心?”


    “一百金……”


    陸汜臉色一變,木然的點了點頭,道:“難怪魯兄這麽賣力的奔走,這山陰氏的人如此豪爽,換做是小弟……同樣把持不住。”


    魯頤哈哈一笑,道:“陸老弟想差了,這一百金可不都是給我的。山陰氏來人本想上老弟府上拜訪,可是老弟外出公幹。”


    “沒辦法,那人就把老弟的那一份給我,讓我它代交給老弟,作為他們的一點心意。”


    “老兄出力較多,因而拿六十金,老弟出力較少,這才隻有四十金。”


    “四,四十金,”


    本想進一步試探魯頤的陸汜,心頭一跳,道:“這可真是大手筆,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如此重禮,就隻是為了聯姻的事?”


    魯頤臉頰帶紅,肯定道:“當然,這一百金,隻是為了聯姻,若有其他事,再另行算。”


    陸汜一愣,道:“另行算?”


    “沒錯,就是另行算,”魯頤說話間,已經打開身旁的秘匣,取出一枚枚赤金放在案幾上,四十枚赤金整整齊齊的碼成一排。


    “這……確實豪氣啊!”


    陸汜不自覺咽了口吐沫,擺成一排的赤金,這殺傷力著實驚人。


    他忍不住伸手,撫摸著案上一枚枚流動神性光輝的赤金:“別的不說,就這豪爽勁,我陸某人服了,確實是個能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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