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比一份無望的掙紮來說話強!”智慧之神笑道。 “總比一朵將敗的鮮花來說話強!”四季之神笑道。 “我不是來說話的。”英雄說。 她從腰間解下一個錢袋,擲於地上。於是華美地麵就被麻布的袋子砸中了,從中濺飛出零散銅幣來。 指腹大的輕小銅子兒滾落在地上,發出丁丁零零的聲音。 “我十五歲走出家門,現在我五十五歲了。”英雄說,“不得不承認,這條路很長。” “我第一次死亡時,是看到一顆我生命中的太陽隕落,後來她成為了我靈魂的一部分,我成為了她的墓碑。” “我第二次死亡時,是看到一顆眾人的太陽隕落,後來他也融入我的靈魂,我刻上了新的名字。” “我第三次死亡時,是看到一群世界的太陽隕落,後來他們都融入了我的靈魂,我成為了一個群落、一個紀念碑林。” “我的第四次死亡,是看到大地之上混亂不堪,人們被你們玩弄如玩偶,上演永無寧日的絕望與背叛……” 諸神沒有人看上去在乎她,們轉迴了身,歡欣鼓舞、飲酒作樂。 “……你們知道嗎?”英雄緩聲問,“在人間,十三枚銅子兒能買到一塊麵包,也能買到一個人。” 黃金的毀滅徽章自她身後浮現,淡薄而脆弱,卻令諸神陡然轉迴頭來。 “新毀滅……?!!”們失去了從容鎮定,驚聲尖叫,“為什麽?!” 們看向毀滅之神,隻看到悄然毀滅的毀滅,又看向衣衫襤褸的英雄,看到了神光漸亮的毀滅。 “現在,我將要第五次死亡了,就像我是第五顆太陽一樣。” 英雄說。 “為十三枚銅幣,為我的同胞。” - ‘嘩啦’……‘啪’。 黃金之書合上了。 “這就是《十三枚銅幣》的故事終章。”柯瑟爾波德柔聲道,“一個英雄的冒險結束了,舊世界也結束了。從那以後,‘十三枚銅幣’就代表了‘一個人的全部’。” “等等……維斯林老師,”嘶啞的童聲帶著驚訝響起,“那個世界,就那樣毀滅了?這個英雄……她毀滅了世界?” 柯瑟爾波德似乎在微笑。 “有時候,毀滅不是壞事。”他說。 ‘無望的忍耐與麻木的服從,才是最大的那個壞事。’ 旁白說。 一幕幕畫麵閃爍。 ‘就像本名‘艾瑞爾耶林斯特列斯’的前蒼空之城最高執行官艾琳,會因蒼空之城那反羽人天性的強權統治而選擇叛離。’ ‘就像曾可以選擇以沉默與享受來渡過一切的加蘭德羅斯戴爾,會因為與之無關的人們的痛苦,而選擇策馬登上拜瑞山頂。’ ‘就像那無名的英雄,會因為太陽的墜落與虛無的諾言,而選擇步入天上之宮。’ 遠處,柯瑟爾波德的聲音仍在結合現實解釋故事設定。 “如果不繼承神職,弑神者必受罰,最輕也是魂飛魄散。”他嘶啞的聲音,溫和的說出了讓玩家們肝心若裂的話,“來自世界的排斥,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攔,奇跡也不行。” 人群中,戴著彩虹獨角獸頭的奧術師整個人都僵住了,緩緩轉過頭去,看著遠處那個孩子堆裏的背影。 “當然,與之前講過的其它靈魂破碎案例一樣的是:如果弑神者生前太愛護某個目標,以至於強烈的執念會導致他即使跨越死亡也放不下這一切,他的部分秘能與殘餘意誌就會附著在指向對方的概念上……” “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無論是一樣事物還是很多事物,都適用於這個定律。” “秘能是靈魂的鎧與劍。”他說,“就像那位……迦倫昂希斯先生,我能看到,他已沉沒蒼白永恆……” “……但他的靈魂與力量仍與他的妻子一樣,以他的孩子為中心,長存於世。” - 【我死了,死透透的】 【我tm裂到處都是】 【我……我大老婆…………我……】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我們還能召喚他的幻影啊?!】 【他……他心裏有我們(呆滯】 【我裂開,我活了。我裂開,我活了。我裂開,我活了。】 【好家夥刺身轉生是吧qaq】 【等等,你們看直播……那個任務……】 【刀夠…夠了……吧……給孩子一口糖……吧…球球了…………】 一聲提示音響。 呆滯的玩家們發現,任務[請擁抱我吧]已經完成了,獎勵正常結算進了背包裏。 而在那之後的下一環任務依然延續了這樣的取名傳統,名叫[請親吻我吧]。任務要求是‘向[''鉛冠''-維斯林柯瑟爾波德]了解信息’。 基礎要求是得知[柯瑟爾波德的黃金之書]、[鉛冠儀式]、[啞聲]、[複生者之敵]與[弑神者必受罰]的具體意義,其它信息越多越好,獎勵動態計算。 但在座各位,大概都不太想去做這個任務…… “讓我死罷……”阿鳥蹲在角落裏喃喃道,“去nm小破樓擱這兒等著我呢……” 她有氣無力的碎碎念著什麽,彩虹獨角馬腦殼越來越低,最終悄然自閉,徒留一根獨角戳在空氣裏,釋放彩虹一樣的絢光。 【鳥哥……撐住啊…………】 【鳥哥,一個不是被傷身就是被傷心的女人(大悲】 【謝謝你,鳥哥,地雷陣裏做自己真是太棒了】 【鳥哥:我這就a遊戲】 【?不可以隨便afk的喲小畫家】 【這要是個傳統形式的遊戲,鳥哥豈不是直接雙手離開鍵盤】 【已經不錯了,換我我直接離開人世。。】 【敲,我現在就差不多在準備離開人世了。。。】 正以‘修’的模樣看著這一切的雷哲同樣心情複雜。 這個《十三枚銅幣》的故事,可不是他的‘設定’。它是泰恩大陸本就流傳的童話故事實話說,你泰恩人給小孩子講的童話還tm挺不童話的…… 而那個靈魂在事實意義上與‘修’高度相似的‘活著的墓碑’,那位強大、勇敢、堅毅的英雄,那個決不能以年齡論斷戰鬥力的強者,她也的確存在。 她,就是毀滅舊世界、開辟了這個紀元新世界的‘新毀滅之神’,也是‘兇星’第二個有了鼎鼎大名的主人。 而在那些已經墮落的諸‘邪神’與外來邪神卷土重來時…… 她也是第一個選擇拔刀作戰的神。 現在那個‘毀滅邪神’,就是她破碎的、被汙染的某一部分存在基礎。 而‘毀滅邪神’,原應被稱作‘死厄邪神’。 隻是司掌的‘死亡’規則被蒼白永恆壓製了,‘厄運’規則又被迦倫破壞了,隻剩下了‘毀滅’規則而已。 當然,也正因此,反而撿迴了部分神智……即使隻是部分智慧,也比絕大多數人聰明得多。 迦倫昂希斯麵對的敵人,可不是一個真實意義上生來高高在上的神靈。 而是一個‘弑神者’,在世間遺留的,最不擇手段的那一部分。第91章 ‘我從田野來,跨越絞索、馬掌與刀劍,擲十三枚銅幣於神宮,購世界生死,兌下酒與奶。’ ‘生命的繁衍創造了我,文明的發展磨礪了我,歲月的變遷沉澱了我,我追逐光與太陽,走過山與海。’ ‘路途遙遠,人心變易,四十年風霜雪雨,麵包香氣與家鄉歌謠令人難以忘懷……’ 蒼老的,狼狽的,冷硬的,女人。 誰也不知道後來的事為什麽會那樣發展但就在那場吸食世界的晚宴上,一個不符合幾乎所有英雄故事主角形象的戰士,以十三枚銅幣與瀝血長矛買下了這宏大的宴會廳。 從此,世界有了新的可能。 她的自我,卻被錨定在了‘一種可能’上。 …… 雷哲閉上眼睛。 修收迴手,垂下了頭。 “請一定要解決這個‘問題’……主君。”意識空間裏,一本正經疊被子的加蘭德一臉嚴肅,“已經不是她了,你明白的。” ‘當然,我明白。’雷哲在心裏迴答他,‘邪神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世界的威脅。’ 而這樣的威脅,他們沒人會放任它繼續存在。 即便是曾經的那位英雄,也必然同樣如此。 ……………… ………… …… 不久之後,亂竄在這片場景中探索新事物的玩家們歸來,‘修’也變迴了平時平靜的模樣,與眾人一同飛向柯瑟爾波德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小片環形教室似的區域,圍坐了十幾個孩子與兩個成年人,除安德烈這個介乎生死之間的家夥以外,在場隻有一個孩子與一個大人是具有肉身的活人,其它所有人,都是穿著統一服裝的魂靈。 那些孩子帶著不同的傷痕,睜著清澈幹淨的大眼睛,在眾人前來時轉頭看了過去。 而兩個活人……那是兩個穿著教士服的人,大的那個沒有雙臂、裹的嚴嚴實實且戴著一副鐵麵具,小的那個卻光鮮亮麗,完整而健康,與這個場景對比起來都有點讓人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