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霜刹那間怔住了,她從來沒想過,陳默為了她竟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傻愣愣的站在那兒,愧疚、感動,悲傷,情緒包含著五味雜陳,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陳默,你師父可昨日才下葬啊!”

    林玉菱語氣間夾帶的那絲憤怒,讓楚無霜也切身的感覺到了,她感到很恐懼。相處這麽久以來,這還是她初次見到師父對身邊親近的人發火。

    陳默麵不改色的說道:“即使師父泉下有知,也會讚成晚輩的決定,至於孰輕孰重,就讓後人去評說吧。”

    “你......”

    林玉菱手指著陳默,氣得身體直發顫:“好!你去吧,沒有人願意管!你以後也別同老身再見麵了!”

    “謝前輩成全!”

    陳默拱手作揖,拉著楚無霜的手便要離去,卻見林玉菱被氣得幾欲昏倒,楚無霜嚇得急忙掙脫撲到身前:“師父!師父!你別嚇唬我呀,快醒醒......”

    “去吧,去吧.....”林玉菱朦朧著眼睛,有氣無力的朝兩人揮了揮手:“你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掌握分寸吧。”

    “師父!我哪也不去了!不迴去了!”

    楚無霜又驚慌失措的哭著,陳默見狀,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沒有任何意料之中的反抗,軟玉溫香在懷,陳默義正辭嚴的說道:

    “如果你再拖延幾天,下葬以後連親人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既然你為難,那我來當這個罪人!”

    “不要!陳默你放開我!!”

    楚無霜在陳默的麵前一通掙紮,隻可惜,一個弱女子怎麽逃出陳默的計劃,被他輕輕在脖頸處點了一下,旋即楚無霜就暈了過去。

    一切都清淨了下來,林玉菱這才恢複了平常的神情,她看了一眼陳默,挪揄的說道:

    “讓老身配合你,欺騙無霜的感覺怎麽樣?”

    “這是善意的謊言,不算欺騙。”陳默一邊說著,一邊將楚無霜背到了身後,就像曾經在枯陰村那樣帶著她離開。

    林玉菱歎息了一聲:“你別辜負了她就好。”

    陳默聽罷,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轉而說道:“事畢之後,我們在哪兒碰麵呢?”

    .......

    “林前輩說,在閑雲穀。”

    天色已暗,兩人在一處山洞內歇息,陳默升了一團火,他們麵對麵的坐著。

    洞裏一片深邃的漆黑,外界,繁星閃爍。

    楚無霜已經清醒了過來,第一件事便詢問起她的師父,得知她的狀態後,楚無霜又自責的落下淚來。

    “你別哭了。”陳默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現在距離楚都還有幾個時辰的路程,我在此歇息一晚,明日正午之前就能趕迴去了。”

    陳默有一句話藏在了心裏,永遠也不會向外人傾訴,其實住宿的客棧很好找,但他沒有去選擇,為的就是創造兩人相處的機會。

    現在看來,他倒是成功了一半。

    楚無霜在火光的後方,看向他那複雜的目光令人難以捉摸。

    “師弟,謝謝你。”她輕聲的說著,像初春潤物的細雨般悄然無息。

    陳默說:“如果你不叫師弟的話,我會更高興。”

    楚無霜說:“可是我比你大了幾歲。”

    “我們都是修真者,應該以修行的年紀來比較。”陳默很有自知之明,悄悄地轉移了比較方式。

    “那你也比不過,我五歲就跟在師父身邊了。”

    “哦?”陳默很感興趣,他想了解她,就吸引她接著往下說。

    “我是大將軍楚承風的女兒,前麵還有三個哥哥。”楚無霜的平淡語氣,像是在講述旁人的故事:

    “林師父曾受了楚皇的一些恩惠,我父親又救過楚皇,他便把這道仙緣賜給了我們大將軍府,陰差陽錯,又這般落到了我的身上。”

    陳默一針見血的說道:“你的三個哥哥,恐怕都沒有靈根存在吧。”

    “是的。”楚無霜點了點頭:“不然也輪不到我成為一名修真者了。”

    這應該算我的幸運......

    陳默心裏想著這句話,但他沒有說出來:“那你這些年來,迴去看過他們嗎?”

    “八年前看過一次,大哥接替我父親曾經的職位,被楚皇冊封為征西將軍,為楚國守衛西漠邊境,至今已經十年了。”

    “二哥沒什麽出息,整日遊手好閑,好在有父親他壓著,還沒作出什麽禍事。”

    “三哥呢?”陳默問。

    “三哥醉心於朝堂之上,上次迴去的時候短暫,並沒有見到他。”楚無霜可惜的說。

    陳默起身跺了跺腳,讓困意消散了一些:“你放心吧,我會盡所能的抓住兇手,讓他們血債血償。”

    楚無霜聽罷,沒有說話。

    “時候也不早了,你歇息吧,我去外麵待會兒。”

    陳默一掌揮滅了焰火,這東西晚上會招來野獸,雖然隻是抬手解決的事情,但他不想節外生枝惹麻煩。

    “師....陳默。”

    聽到楚無霜的叫喊,陳默忽的停下了腳步,迴頭望去。

    “師弟,給我一些時間。”

    陳默聽罷心頭一震,雖是狂喜卻不形於色。

    “等到這件事結束再說吧,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好好的想想。”他盡可能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說道。

    “......嗯。”

    陳默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答應,他心裏就知道這件事已經有了七成的勝算,接下來隻需解決楚都的麻煩,他就能大獲全勝了。

    出了山洞,外界的月光更加明亮,讓陳默不由得想起了詩中的幾句話:''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不止是在夢境裏,現實亦當如此!陳默悠悠的感歎道。

    ......

    楚都,顧名思義乃是楚國的中心,無論是對管轄境內的影響力,還是與鄰國的貿易往來,都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國都大城。

    北起青平關,南至趙國長寧府,楚都位置所在的核心樞紐,被譽為''皇帝的掌上明珠'',也同樣是數個國家河流的交匯命脈,因此繁榮也就不足為奇了。

    楚國的大將軍,實權相當於魏國的大司馬,秦國的太尉,位列三公之一,其府就在楚都的偏中心地段,僅次於皇宮的正中央。

    此刻,大將軍府一片肅白,匾額、大門,包括門前的石獅,都被白布給遮上了,哀樂不斷,下至仆人管家,上至家眷親屬,無一不披麻戴孝,有條不紊的處理著一切繁雜的事務。

    楚無霜趕來的時候,幾乎無人阻攔,八位仆人任由她與陳默闖入,連詢問都不曾有。

    雖然眾人不知她的身份,但管家先前有言,貿然闖入者應速來稟告,而不是急著打壓,違者無論何種身份,當場處死絕不姑息。

    失職和死亡相比,就顯得那麽蒼白無力了,更何況,在知道了眼前這名女子就是老爺的四女兒後,一眾仆人更是慶幸這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楚承風的靈堂就設在正廳,棺材還停放在那兒,陳默遙遙望去,屋內家眷約有二三十人,火盆、紙錢,搖曳的火焰,將眼前的畫麵都扭曲有些模糊了。

    “爹!”楚無霜的情緒又一次崩潰了,陳默沒有阻攔,看著她撲到了棺材旁,這時,她的那群家人才認出了楚無霜,既是感歎,又感到萬分的難過。

    女眷們摟摟抱抱的哭成了一團,陳默剛經曆完這些,不想再看別人哭哭啼啼的,他朝棺材施了一禮,便站在廳內一旁默不作聲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陳默如此低調的舉動,仍是引來了數道目光的窺探,陳默略一感知:三男一女,年紀老些的,可能是楚府的管家,至於那兩個中年人,很明顯是楚無霜的二哥三哥。

    那女子,自然是楚承風的原配夫人,約莫六十多的年紀:“不知道是不是無霜的母親,昨天居然忘問了。”陳默有些後悔的想道。

    “小兄弟,請這邊來。”

    陳默清晰的察覺到,是那名中年人使了個眼色,年老的管家才悄然的走到他身邊,做了個請示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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