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戴好衣服,象個委屈的小媳婦,隨崔若走到廳堂外的小迴廊上。他一掀長衫,盤腿坐在矮矮的茶幾前,開始泡茶。指間修長,動作優雅,與剛才那副色狼樣判若兩人,讓人摸不透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他認真的泡好一杯茶,茶葉青綠,煙霧清然,推到我麵前,笑道:來,嚐嚐東贏的綠茶。

    我翻白眼,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又摸不清性子。隻得乖乖的坐在他旁邊,喝那杯索然無味的茶。

    迴廊外,櫻花飛舞。一陣風,吹落花朵又落到了清茶之中,泛泛微波。花叢隱約處,果真兩條人影朝這裏走來。一名紅紗衣女子款款蓮步,一臉富貴卻也絕色,真是羨壓楊貴妃。若說唐代以肥為美,這個女子的美正是恰到好處。

    望著跟在她身後的那位白衣男子,我眼皮不由一掠,差點失聲叫出:張笑遊,沒想到西池說的沒有錯!這個家夥根本沒有死!!也沒有被帶走???

    我忍住了搔了搔頭欲躲,二人已經走到了我們的麵前。

    張笑遊見我竟也在此處,不由也一驚,卻馬上又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微笑對我道:原來夏姑娘也在此,我們還真是有緣分。

    “夏姑娘是誰啊?誰跟你有緣分啊。你說的莫不是你那張夫人吧?不是已經被你擱在那群臭男人之中了嗎??張公子真不長記性。”我一想起張笑遊那日丟下我,害我惹了一身禍,一直懷恨在心!!

    張笑遊竟還笑得出來,道:姑娘教訓的是,在下日後定謹記。

    他身邊的美人挑眉,幾分醋意質疑道:什麽張夫人?你何時娶了親,我怎麽不知道。

    笑遊忙揮扇,推搪道:夏姑娘的玩笑話,你別介意。

    “你認識她??”紅衣別過頭,淡望了我一眼,眼角幾分冷傲,猶如一把利劍,隨時會刺穿我的心髒。我一怔,心想:這女人誰啊,為何這麽霸氣!

    崔若竟沒有一絲反映,猶如泰山蹦前麵不改色。

    張笑遊才忙道:我想姑娘好不容易來一躺香山,不是為這些江湖之事,自尋煩惱的吧。

    紅衣女子才轉頭對崔若宛若春花般的笑,道:不知閣下可是崔公子。

    “在下今日抬頭觀天象,見紫氣東升。又有佳人突然到訪,看來不算是巧合了,不知有何貴幹?”

    “公子都已經算到我會來,自然該算到我來此地做什麽的吧??”紅衣道。

    崔若半笑不笑,突然抬頭對我道:來,婉兒,哥哥肩膀酸了,過來幫哥哥捏一捏肩膀。

    “什麽?”我瞪大眼睛,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拿掉,又見崔若那半柔媚半詭異的眼神,不由心底抽涼,隻能乖乖的挪過去,真的幫他捏了捏肩膀。

    笑遊望著我們的‘親昵’關係,雖然不露色,但我還是感覺到他的吃驚,他合起了折扇,又若無其事。也不想問些什麽,救我於苦海!我決定與奧斯卡委員會商討一下,在頒發給他一個最佳終身成就獎!

    內心暗自詛咒:你就演,給我演到死!!

    聽崔若笑道:二位,我這香山一般人是來不了的,既然今天這麽熱鬧來了這麽多人,我自然要好好的迎接一下。請坐!!崔若突然表現得熱情好客。

    笑遊與紅衣女子謝過後,齊齊盤坐,喝茶。我象個受虐待的小媳婦,幫崔若捏著肩膀,連頭頭抬不起來,有時下手難免重了點。崔若先驚了一下,迴頭望著我,竟溫柔道:婉兒,不要調皮,這樣會弄疼哥哥的。

    我無奈的抓了抓頭,欲發狂,決定也給他頒發一個‘終身成就獎’!這些武林人真是瘋了!!我用口型一直對張笑遊輕聲道:救我,救我!!

    無奈,張笑遊竟一直假裝低頭喝茶,不做聲,也不在看我。完全當我象一個空氣!!

    紅衣冷笑兩聲才道:崔公子,別在打情罵俏了,我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的。

    “算卦,求藥?”

    紅衣笑:自江湖傳言,崔公子年紀輕輕卻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人。不但研製一手好藥,能治百病。卻也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前世東方朔,諸葛孔明啊。

    “姑娘真是見笑,崔某怎能與古人相提比擬呢。隻是我這的規矩姑娘來之前可否探聽清楚了??”

    “自然。”紅衣話落,拍了幾巴掌,山下一片騷動,櫻花泛濫處一片醉人的脂粉香飄了過來,幾十個粉衣女子輕飄飄的朝這裏走來,個個美若天仙,豔壓桃花。我看得傻了眼,連肩膀都望了捏。我象個傻子受了神仙點化,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麽西池會叫我來,原來是把我當禮物給送了。

    我突然牙咬得咯咯的響,此時別說對他的歉意,殺他的心都有了!

    崔若隻瞟了一眼,就笑了,道:果然是好禮,隻怕這禮,我都有些受不起了。姑娘想問什麽??

    紅衣女子道:算兩個字。

    “何字?”

    “太平二字。”

    我迴過神,一驚,一個女子,好大的口氣。“太平”二字,莫非是官道中人,能跟張笑遊混在一起的人,一定官不低王。

    “已是富貴之極,姑娘還想算什麽??”崔若笑,似乎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真正是的隻有那幾十個美女。

    “算一算天下,未來是否太平?”我更驚。

    “如今女皇當道,陰陽已失協調。崔某也不敢胡亂說什麽,若造次了,那不是小命不保。不算現在,倒可替姑娘預測一下將來。送姑娘一首詩,姑娘迴去自己斟酌一下,說不定悟出道理,自然就明白了。”他話落便對我道:婉兒,將哥哥屋內的文房四寶取來。

    我氣岔,這個家夥登鼻子上臉了,真把我當丫頭使喚了,但是內心又十分好奇他能生出什麽東西來??便隻得乖乖去了,取來。

    崔若鋪平文房四寶,提筆便寫道:

    一杠天地生,可持天下平。

    時局一手定,開闊太平世。

    天降是神女,是龍亦是鳳。

    若問此人誰,芙蓉花叢尋。

    短短四句隸書,便遞與那紅衣女子。紅衣女子接過一看,玉眉一擰,道:什麽意思?天降神女是誰?

    崔若笑:姑娘這麽著急知道做什麽?日後不就自見分曉了?這麽快就知道了答案,那以後還有什麽意思呢??

    “是龍亦是鳳,看來已是女子,又大富大貴,一切不用點明了??”紅衣突然笑了起來,似乎心中已明白一切,她便起身,笑道:多謝公子分解迷津,小女子告辭了。

    崔若不客氣的笑道:姑娘不必這麽著急,迴去自是琢磨一下,在蓋棺定論。

    紅衣女子一淡笑,轉身便走。笑遊也跟隨起身,他最後還舍得迴望了我一眼,道:夏姑娘,玩歸玩,別玩過頭了,保重。話落也隨那女子去了,看都不多看我一眼。

    我瞪著他的背影,氣得發抖。

    崔若突然起身叫道:喂,把這三千粉黛一起帶去吧。崔某雖然風流,可不是下流!!這三千粉黛,崔某怕是消費不起,我有一絕色美人便夠以。他話落就伸手摟住了我的腰,抱得很緊。

    我十分鬱悶,張笑遊還未走遠。我隻能賠笑著,臉部都快扭曲了。看笑遊白色的身影與那女子在一起,不由自卑:果然是天生地設的一對!!上帝造人時,果然是不公平的!

    女子迴頭,冷笑:送出去的東西猶如潑出去的水,怎麽能要得迴呢。她話落就轉身,二人消失在櫻花泛濫處。

    我見他們二人走後,便推開崔若。他非但不生氣,還俯下身含笑的與我對視,柔道:好了,哥哥現在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先迴屋子躲一下吧。

    “什麽意思?”我不解。話還未落,崔若就輕推了我一把。我踉蹌的往後倒了幾步,一把匕首冰冷的穿過我們二人中間,刺人眼睛。我驚別過頭,那幾十個美女竟轉性一般,猶如野獸洪水,蜂擁的朝我們撲了過來,各個手帶冰刃。崔若見我跌倒,不慌不忙的撫摩著我的臉,道:你沒事吧。

    我摸了摸心髒,確定自己沒事,才對他搖了搖頭。雖然這一種場麵已不是見一次兩次了,但是腿還是不自覺的抖了起來,趕快跑進屋子躲起來。

    崔若含笑望著我,突然一甩袖子。橫廊上的滿桌子的茶幾隨著桌椅飛揚而起,劈天蓋地朝那些美人砸去。瞬間在空中爆炸開,粉末紛飛。女子一片哀叫,慘不忍睹。

    崔若不知從何處拔出了一把薄入蟬翼的冷劍,他俊秀的身軀往前一越,身影變化成千萬道!!一劃一道光影,猶如貫虹,我已經眼花了!!

    等他迴到我身邊時,那些美人已經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衣身破爛不堪,猶如東亞難民,寸不可遮體。

    她們相互一望,羞得也在無顏麵打下去,紛紛往山下跑去。瞬間幹幹淨淨,一人不留,一人未傷。地上零落了一地粉末與櫻花落葉。

    我覺得視覺又一次欺騙了我的眼睛,我抬起頭,望著崔若,傻了眼:這個家夥的功夫可真不是蓋的,若要是剛才是這樣對我出了手,那我不是死定了。我想著想著,忍不住吞了口水。

    崔若一笑,沒有張揚,手中的那把劍又不知被他藏到哪裏去了。他轉身調皮的望著我,道:好了,現在人都走了。你與我好好親熱一下吧。

    我腿軟了,大叫:什麽。

    正在此時,那個被我用蒙汗藥灌倒的老頭,跌跌撞撞的從櫻花叢中跑了出來,翻著白眼吐著氣,用生硬的中國話,指著我道:主人,他是壞女人。不可信。

    崔若不解的迴過頭望了老頭一眼,突然臉色大變,見象了鬼一樣,退後幾步叫道:佐君,你喝酒了??

    佐君眼一睜,好似闖大禍一樣連退幾步,撲通的跪了下來,磕頭如倒蒜:主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快走開,快走開。我不要聞到那個味道。”崔若臉色大變,蒼白透綠,與剛才瀟灑俊俏摸樣又判若兩人。我目瞪口呆,第一次見一個男人這麽嬗變,比變色龍還快。我從腰間提起另個還未喝光的小袋子酒,遞到他麵前拔開罐子,道:你說的可是這個??

    酒香飄了出來,滿園子。

    崔若卻瞬間綠臉變黑臉了,嚇得跑進了屋子大叫:婉兒,快把他丟掉,快丟掉。

    我雖然摸不著頭腦,但總算摸出些頭緒,不由賊賊一笑,原來如此。我得了便宜賣乖,故意氣他,學他的口氣,道:哥哥,這酒可香了,上好的“竹葉青”,雖不比茅台,女兒紅,卻也是很正點啊。你真的不想嚐一口啊。

    “不要,不要。”崔若快哭的聲音,猶如10歲的小孩在撒嬌。

    我笑得更歡了,才道:哥哥,既然這樣。那罷,妹妹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就先迴去了啊。我們後會有期啊。哦,不,後會無期啊。這個酒就留著,算是妹妹孝敬您的了。我說完把酒袋子的酒全倒在迴廊之上,頓時清香四溢,陶醉也然。

    這樣一來也斷了崔若追出來的後路,佐君也嚇得連頭都不敢抬。

    屋內傳來崔若焦急的聲音:婉兒,婉兒……不要走啊。卻不敢在出頭來。

    我哈哈大笑,拍拍屁股,得意揚揚的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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