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暮昔之自己心裏知道,機關壇的古鬆居士來乾清觀幫忙煉製丹藥也有些時候了。


    他也不知道古鬆居士迴去雲夢山了沒有,這麽貿然去了若是碰上,被拆穿怎麽辦。


    而且,他還沒有出人頭地,還沒有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來。


    夜裏一切平靜,多日疲累,大家都休息得很早,隻有暮昔之坐在大堂中玩迷宮。


    小酒總看見他獨自一人玩這些小遊戲,今日卻第一次從他的背影中看出了落寞。


    照理來說,這個自負的人,是很少有那麽多寂寥情緒的。


    她緩緩走到他身邊坐下,“帶我一起吧。”


    “那你跟著我就行。”每次達一想跟著玩都是這樣,隻管他帶著走就行。


    小酒卻不喜歡,“你帶我就要教我,要告訴我原理的,不是你安排好一切就行了。”


    暮昔之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不過驛站隻桌上一盞燈,一切都很暗,他隻能看清她的一半側臉。


    “一次兩次怎麽能學會這其中奧妙。”他說得很神秘,“平日也不見你喜歡玩這些。”


    他知道她不太喜歡這些小東西,就像他從沒見過她拿小魔方玩,隻有自己在不斷改造這個魔方。


    小酒也確實不太喜歡這些小東西,但是不代表她不喜歡那個小魔方,每次他改好還給自己的時候她晚上總要拿出來玩一玩的。


    那小魔方喜歡攻擊她床褥上的一切東西,特別是她摘下來的絳雲頭冠。


    她是覺得這個小人兒很可愛有趣的,所以睡前玩一會兒是很助眠的事情。


    坐在旁邊看著他玩迷宮,過了很久她才想到自己提議去乾清觀,或許又是引起了他的思鄉之情吧。


    “是不是我要去乾清觀,你不高興了?”


    暮昔之就快要走出這個新的迷宮,他頭都不抬,“我有什麽可不高興的。”


    “行客自多愁嘛。”


    小酒不動聲色地抬眼看著暮昔之的臉色。


    他的嘴角牽動了一下,說明他確實是十分在意的,“雲雨朝還暮,煙花春複秋,一切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到底什麽變了,什麽沒變,小酒不明白。


    暮昔之這會兒才抬頭對上她的眼神,“我變了,但其他人沒變。我身邊人變了,可有些心情還是沒變。”


    身邊人不就是指的小酒,“那你以前身邊都是誰啊?”


    “當然是師兄弟。”暮昔之眼神又落在迷宮上,“他和你差不多,別說走迷宮,數獨都是我帶著玩。”


    本來還好心陪陪他,結果他這話意思不就是說她笨,“誰稀罕玩這些小遊戲啊,不務正業。”


    暮昔之的手正走出迷宮,卻愣在了半空,“我從來沒有不務正業,每日都是矜矜業業的,不論是練劍還是修道……”


    他抬頭時正對上小酒的眼神,她好奇地望著自己。


    其實他說的變了,是變好占大多數,他變得快樂,變得願意傾吐心聲,變得更強大了。


    這一路,有人理解他,懂他,這本來是最好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沒有變。


    他機關壇的身份不會變,他想要更強大的心不會變,希望得到師父肯定的自己,也不會變。


    *


    進城這一日依然是豔陽高照,一大早幾人就趕往城門。城門未開,隻開了兩邊的洞門,還挨個盤查,問得很細致。


    等到了他們幾個人的時候侍衛竟然已經都識得他們,“幾位高士是石塘來的吧?”


    那侍衛像是很開心,但是又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其他,“我們……承天府……你們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府衙是禁止他們在外說這些事的,他也就隻能生生咽下了。


    不過小酒也大致猜到一些,兩日了什麽線索都沒有,走丟了的大活人,和守衛重重卻憑空消失的珍寶。


    京城也鬧妖了。


    這次這個事情聽起來倒不像是和通天邪教有關。


    這些東西怎麽聽都與劫源不相幹,但是丹鼎壇說不凡的通天邪教想要鼓動百姓,也很難說他們不是故意在承天府鬧事。


    不斷想著這些事情,小酒隻是機械地跟著大家往裏走。


    剛進了城門,眼前看到的便是京城了,一條大路對著的是巨大的紅牆宮殿,想必便是皇宮。


    小酒不知怎麽的覺得這一切她都見過,經曆過,仿佛不是第一次踏入,就像是再一次、再一次來到這裏。


    但是她分明記得自己以前是沒有玩到這麽高級的地圖裏來。


    等她四處張望看到左邊的錦繡坊時突然想到那日莫閱川曾經介紹過京城的大致結構。


    他說,從南城門進來,左邊便是錦繡坊,這麽想著,小酒也就覺得是因為自己聽他提起過,所以熟悉吧。


    接下來的路程,除了暮昔之沒同行,幾個人都一起去了乾清觀。


    小酒覺得他是在鬧別扭,他這個人一直就是這麽別扭的樣子。


    一起相處了這麽久,小酒還是很了解他的,看起來這麽傲嬌的人,其實是並不善於表達自己需求的。


    他隻是在用一種狂妄自大的表現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全感。


    而小酒在各方麵是更直白一些的。


    她在一個完全陌生甚至可以說這是一個虛幻的世界,她當然可以沒心沒肺什麽都不考慮。


    一路想著,不斷對比了自己與暮昔之的性格,並且猜測了半天他下午會做什麽,終於在晚間到了乾清觀。


    在乾清觀門口他們還遇到一個慌張的小道童,那小道童從裏麵急急跑出來,和小酒撞了個滿懷。


    那道童懷裏抱著個葫蘆,葫蘆中的黑色藥丸撒了一地。


    小酒第一反應竟是愣住了,一般這種情況暮昔之的反應都很快,他一隻手就能擋開這個小道童。


    反應過來後,她才趕緊幫那小道童撿地上的藥,達一撿得最多還給他,他也沒說句感謝,竟是站起來就要走。


    玉香罕站在他麵前也很不客氣,“幫我們通報一下你們觀主吧。”


    小道士卻不答話,悶著頭就往外跑,玉香罕一把抓住他,“你跑什麽?讓你通報一下都不肯嗎!”


    小酒剛好又撿到一顆藥丸交給他,那道士一把推開她,抓起她手中的藥就跑了,這反而弄得一群人一頭霧水。


    結果那人跑得太快,小酒又在月亮門後發現一顆,卻找不見那個小道童了。


    這個偌大的乾清觀裏人可不少,但是每個人都很匆忙,像是真沒人會給他們稟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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