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說的話暮蟬都聽見了,可這不是他想聽的。


    他隻希望師父能說一句:我相信你。


    “師兄!你若是不說話我就默認你同意我進來了!”


    不過是一把鎖,根本攔不住任何人,九天這兩日沒進去,隻是因為暮蟬沒允許。


    但縱使他這樣說,屋內仍然沒有聲音傳出。


    他揮手打開門鎖,咳嗽了兩聲往裏走,卻見暮蟬坐在桌案邊愣愣看著麵前的那個會變成小人兒的魔方。


    “師兄……”


    “師父可還有其他話叫你帶到?”暮蟬還是想再問清楚。


    九天卻沒有出聲,正是這沉默代替了迴答。


    “師父叫我克製,我…我…唉!”暮蟬隻能對最信任的九天吐露心聲,“我剛剛歸來時,那茅山派便有人過來挑釁與我。


    他嘴裏不幹不淨地說我貪生怕死,還說……”暮蟬並不想像個怨婦一樣念叨,最後還是把他們詆毀的話忍了下來。


    “我豈能聽他們這汙言碎語,便出手打發了他們,那幾人敵我不過,揚言這就要搬請救兵前來。


    無論他請了誰來,我暮蟬豈會懼他!可師父這命令,難道就任憑他們辱罵於我?”


    暮蟬的想法很簡單,在場的多數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誰要上來說理,可以盡管來。


    九天卻不想暮蟬飽受言語折磨,他希望此事可以解釋清楚,“師兄…那龍玄臨說……”


    “隨他怎麽想,我自問心無愧,何況他這個大師兄還管不到我這裏來!隻是可惜了王玄平師兄。


    他雖為人狂躁傲慢,但畢竟不失為一條剛正不阿的漢子,如今他壯烈殉教……”


    想到王玄平一行連一招都未過便被九曜要了性命,暮蟬心裏實在為他惋惜。


    偏偏這時候遠處又傳來了茅山弟子的叫罵聲,九天這才知道,原來師兄在房內也都是聽得一清二楚的。


    “他們忒的狂妄!我暮蟬豈是好相與的!他們若是敢來,我定不會束手就擒!”


    話是這麽說,但師兄是什麽樣的人九天怎麽會不知道,他明白師兄不過是嘴上如此,其實他心是極軟的。


    “罷罷罷!暮蟬就在此,隨他們如何!”說完他一拍桌案,眉頭也不再皺著,像是入定了一般。


    九天坐在一旁,也不知道怎麽勸慰他,也有些意誌消沉,“師兄,你放心,我們鬼穀上下都是相信你的。”


    這話九天說得情真意切,暮蟬聽後也略有些心熱,可最重要的是師父的信任,師父卻沒有表態。


    其實隻要鬼穀真人一句“相信他”,暮蟬就是待在這裏也無所謂,反正他隻在乎師父。


    隻見暮蟬眼波動了動,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九天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說了幾句那日暮蟬去嘯風洲後的事情,告訴他後來不知怎麽的茅山派和三清派從外間又來了很多人。


    裏裏外外的哄鬧,在暮蟬帶迴王玄平九人屍身時才安靜下來。


    那兩日的茅山派與三清派確實很古怪,那些人最開始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裏。


    這兩日,茅山祖師也是神神秘秘一直不出道法壇。


    暮蟬沒有迴應,九天便沒有再留下多說,他出了門便找到了凝神,前往了鬼穀真人的房間。


    他知道為什麽師兄悶悶不樂,全門派的人都相信師兄,師兄也有動容,可他需要的是師尊的一句安慰。


    所以他來求鬼穀真人了,“師尊,你相信師兄吧,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外間傳得沸沸揚揚,說暮蟬故意害死了王玄平等人,但這簡直太過無稽,所以九天便美化成這樣的說法。


    沉默良久的鬼穀真人頭也沒抬,“我玄門弟子,既修道法,為的便是除魔衛道,自入門之日起,便做好了隨時殉道的準備。


    玄平師侄能得此殊榮,也不枉玉陽師兄苦心傳藝。然而,壞就壞在,暮蟬毫發無傷地迴來了……”


    鬼穀真人為了此事也是兩日未合眼,他心中一樣有苦,今日也就說與徒弟聽聽。


    “我自然是相信暮蟬為人,但有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為今之計隻能是不要輕舉妄動!”


    其實說的這些,九天懂,凝神懂,連暮蟬也都懂的。


    他們來也並不是說這個的,他們是希望師傅能出麵替暮蟬辯白。


    可是鬼穀真人卻說:“我們鬼穀派眾人皆相信他,這說明暮蟬的人品在這幾十年裏是人人都看在眼裏的,我不需要替他辯白。


    沒有做過的事,我們沒有必要理會,此事重大,大家不過是想要找個發泄口。


    總要有一個人背負著他們的憤怒,這次之事就當是磨煉其心性,讓他自己看透吧。


    暮蟬看似事事不在意,其實他內心敏感,他總是用最堅毅的一麵應對你們,可他自己才是會選擇逃避的那個人。


    逃避可能存在的失敗,逃避無法得到的東西。失意事來,治之以忍,方不為失意所苦。”


    原來鬼穀真人早就想過這件事,所以他才沒有親自前去開解暮蟬,也沒有在外為他用力辯白。


    九天隱約明白些鬼穀真人的意思,他一直叫暮蟬忍耐,就是想要磨練他心性。


    “可是師尊,你可以磨練他,但他也是需要我們的。”這就是九天的目的,“您親自去看看他,可以嗎?”


    鬼穀真人微微揚了揚頭,雙眼從兜帽中露出來,“大男人,難道還要為師拍著肩膀安慰?”


    他相信暮蟬能懂自己的意思,有些話不一定非要說出口。


    九天鄭重結印道:“徒兒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師兄不是脆弱之人,可此刻,他需要的隻是我們的信任。


    師尊也知道,在師兄心中,最最看重的就是師尊,此事不關他人,隻需要師尊一句話,我相信師兄能忍。


    就是再要鍛煉心智,也要有我們作為他的後盾,對吧?”


    鬼穀真人並沒有被九天說動,但他卻被九天的態度打動了,他知道九天與暮蟬這樣的感情有多可貴。


    所以最後他答應,晚些時候會親自前去看暮蟬。


    去看看他,但是要說些什麽,鬼穀真人也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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