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雲山,虎跳棧道,道法壇中


    *


    “師兄,還記得桃源小築的海棠嗎?那日在那兒沒覺得,這離開雲夢山幾日還真有些思鄉了,真真是離愁海棠,珠綴重重。”


    已經來摩雲山多日的九天實在想念雲夢山了,“不知道那些小子們有沒有好好練劍,迴去了我要一個個試他們。”


    道法壇裏來往的人不少,隻鬼穀派稍冷清些,九天又提議去落英村外走走。


    “我們再去看看那海棠,現在這個時節雲夢山已經是青幽幽一片,隻這落英村,永遠都是花絮飄零。”


    九天整理了衣袍,有感而發,“萬物皆春人獨老啊。


    以往難得出穀倒也不覺得,這來了摩雲山看著其他門派人,老了的,成長了的,才覺得時間竟在流逝。”


    暮蟬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搭,九天徑直走過來催促道:“快些起身,我們出去走走。”


    “晚些時候自要去五行堂聽通天教講道,不急於此時。”暮蟬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可惜最後他還是被九天煩得隻能換了衣衫出門。


    道法壇現在是三清派、茅山派、鬼穀派混住,以前雖也是同門派,不過一直關係並不算太好。


    特別是不知三清派怎的帶了那麽多弟子來,他們自己的院子都快要住不下了。


    二人出了鬼穀派的居所,最先遇到的也是三清派弟子。三清派便是曾經的丹鼎壇,是以煉藥為主。


    這會兒這些弟子都不閑著,洗藥的、切藥的、碾藥的、煉藥的大家都在道法壇中忙忙碌碌。


    九天扇了扇空氣,一臉陶醉,“好香的草藥啊,改日我去問些新方子,帶迴去給益元堂的藥師們。”


    畢竟曾經是同屬一派,鬼穀派也有自己的藥師。


    一邊走九天還問:“你恐怕是我們雲夢山除了那幾位藥師外,最懂藥的了,你聞聞他們這是在煉什麽呢?”


    暮蟬始終不搭腔,藥香,他不想聞。


    “這不是九天長老嗎?”


    話還沒說完,二人身後就響起了別的聲音,是王玄平。


    修道之人原就年歲長,這王玄平恐也有百來歲,修得些本事看來就如中年男子並無差別。


    但暮蟬與九天是因為雲夢山的關係永遠都是少年時的模樣,倒把王玄平襯得老了。


    論資排輩,三人是平輩,不過現在九天不同了,他是鬼穀派的長老。


    三人結印行禮,九天看看王玄平身後,才問:“師兄怎麽一人在此?其他十三傑呢?”


    王玄平一甩手負在身後,又走上兩步看著暮蟬道:“他們都去道法交流場練功去了。”


    說完這句他才轉頭看向九天:“九天長老倒是在屋內休息,怎麽暮蟬師弟也不需練功的嗎?”


    當初還未分派時,三壇關係就不怎麽好,不過又以茅山派與三清派兩脈一直自詡正統,對鬼穀派頗為不屑,兩派也算是找到一個共同點。


    茅山派與三清派三代弟子中亦不乏人才,其中就有十三人頗為自負,自號十三傑,王玄平便是其一。


    茅山祖師的四弟子正陽真人已經接手茅山派成為掌門,王玄平一直在正陽真人門下修煉,最近也是看人都用鼻孔了。


    王玄平此刻看起來臃腫老態,九天都覺得是否是自己帶了歧視的眼光才會覺得他看起來這麽討厭。


    九天又一拜,笑著說:“師兄折煞九天了,什麽長老不長老的,將來路那麽長,還不是要師兄提攜。”


    “提攜不敢說。”王玄平做了個請的手勢,問九天:“九天長老可有時間,去交流場比試比試?”


    暮蟬微微側開身,與他無關他也不想多聽。


    九天卻主動拒絕了,“我與師兄剛練完劍,有些許累了,準備去走走,比試的話……”他看了一眼暮蟬,“今日就算了。”


    王玄平也微微轉身看向暮蟬的方向問:“九天長老這是準備留到鬥法大會才出手嗎?”


    “哎,什麽長老不長老的,我們鬼穀派向來沒這個說法。”


    九天已經有些不想接話了,道別說:“我們就先走了,師兄有什麽忙的就不用陪我們了。”


    說完九天就拉著暮蟬離開。


    從道法壇後門出來有一段小山坡,一排的紅葉一直從上麵的五行堂密密麻麻地種著下來。


    這紅葉到道法壇的後門就逐漸少了,平日二人很少在這裏停留,今日出門遇見王玄平,擾了心情,腳步也徘徊些。


    九天說著閑話,“今早翻看道法交流大會的流程,與以往多有不同,內容倒是沒什麽不一樣,隻是每一次道法交流和鬥法大會都相隔許多天。


    而且這已經多日了,光是道法交流了兩場,怎麽也沒有商量鬥法大會的時間。這也不知何時能歸,我那一院子的花兒可沒人照顧。”


    暮蟬本來沒理他,可見九天裝傻,心頭本就煩躁,忍不住拆穿他,“你那隻橙翅方粉蝶不幫你打理?”


    九天突然停下腳步,又整理了衣衫問:“你何時知曉的?”


    暮蟬“哼”了一聲,九天又害羞起來,扯開話題,“歲晚時節不知能否迴到隱蝶居。”


    暮蟬聽九天說歲晚卻理解錯了時間,竟態度強硬道:“不過一次交流大會,怎會至歲晚!”


    歲晚,若明年的立春在今年歲末,稱歲晚。


    九天當即反應過來二人說的不是同一個時間,快速解釋道:“我是指九旻暮月,不是你那個歲晚。”


    現在才至初夏,到暮月還需要漫長的等待。


    暮蟬知道自己會錯意,心中略有些抱歉,也多話了幾句,“今年的道法交流不比從前。


    連參觀三魂七魄陣都被要求寫進流程中,這本就不正常。


    三清一早就提出要覽遍摩雲山,可通天教至今也並未安排,想必是不願意的。”


    九天點點頭,很同意暮蟬的這個說法,“想來也是了,天地間這般大,就發現了這三處劫源而已。


    你看這裏靈氣繚繞也知與他處很是不同,通天教不想太過招搖也是有的。”


    暮蟬踩碎了地上最後一片紅葉,“通天教以往並未這般遮掩,卻應是有些原因才會這樣。”


    九天還要再問,暮蟬先打斷了他,“看這情形,很快就會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話已至此,暮蟬就是不想多說了,九天自然知道暮蟬的性格。


    不過好在今天暮蟬多說幾句話,九天也就追問起來,“我問你,你到底是為何變得如此,自同寒蟬。”


    自同寒蟬四個字被九天說得鏗鏘有力,這個問題在心中也有些年月,都快醞釀成疾了。


    暮蟬有一瞬的停頓,而後他抬腳繼續往前走,走過這個轉彎就會離開滿是紅葉的地方,也正是人聲鼎沸的道法交流場。


    “這不是暮蟬師弟嘛,陪九天長老來參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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