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四周看不清晰,黑乎乎一片如同逢魔時刻。


    小酒望著天花板,可自己與天花板之間仿佛隔著許多稀碎的東西。


    昏迷前是怎麽迴事,小酒努力迴想著,旋風來襲,他們好像被卷入了水中。


    對!


    就是被卷入了水中,因為太突然,所以他們幾人嗆水暈倒了。


    小酒立刻坐起身子來,沒有錯,他們在水中,這是一座水下的殿宇,雖然簡陋昏暗些。


    她往靠在牆壁的暮昔之身旁坐過去,可是水下的力道與在陸地不同,她險些被水流推到一邊去。


    第二次努力靠近暮昔之,暮昔之也睜開了眼睛,他眼中的迷惑比小酒更甚。


    “我們變水鬼了?”


    片刻後暮昔之問道。


    小酒搖搖頭,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是這可使二人更加驚訝了,二人在水下竟然如同在陸地一般交談。


    暮昔之雙手在腰間揮了揮,靠近小酒身旁,“我自幼在海邊長大,水性了得。”


    小酒問道:“水性了得便能在水中說話?那我能聽見你說話,證明我更是縱壑之魚咯?”


    “不用爭了。”門口有人遊進門,又如履平地般地走進來,“是我給你們用了避水珍珠。”


    “玉香罕——”


    二人異口同聲,吵醒了一旁的達一和方生。


    達一看著發出聲響的二人,剛才暮昔之準備下水還將衣服都脫了下來,現在已經穿戴整齊。


    他隨口說:“昔之仙友,你衣服都穿整齊了。”


    說完他才捂著嘴,不可思議地望著二人,他指了指自己的嘴,正好張成圓形的嘴裏冒出一串氣泡來。


    方生縮在角落不敢有任何舉動,今日看來是真的遇上妖怪了,他隻能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躲在一旁聽他們說話。


    暮昔之見著是玉香罕,毫不客氣地問:“這是哪兒?”


    玉香罕將手中東西往供桌上一丟,“水仙娘娘的祠堂。”


    “水仙娘娘?”暮昔之並未聽說過哪裏有一位水仙娘娘。


    達一也好奇,“我怎麽沒聽說石塘附近有一位水仙娘娘?”


    玉香罕倒覺得好笑,故作灑脫地笑了幾聲,“水仙娘娘是水族供奉在此的,你們凡人自然不知。”


    暮昔之直接嗆聲譏諷,“你又是什麽神仙下凡,知道那麽多?”


    自上次玉香罕用五鬼搬運將玄黃坤龍弄到寧海惹了大麻煩,暮昔之便心有芥蒂。


    玉香罕徑自拔下腰間短刀切起剛丟到供桌上的魚肉來。


    切了一會兒才說:“水仙娘娘本是東海龍王最疼愛的小女兒,她天真善良,卻不小心觸犯了天條。


    被貶後便香消玉殞了,她死後,水族百姓為了紀念她,從而修建了這座祠堂。”


    說完,她還看了一眼供桌後的水仙娘娘塑像。


    小酒試探地站起來,可是要花比平時多好幾倍的力氣,反倒是雙手在水中揮動,便能輕盈地起身。


    她來到玉香罕旁邊,“那你是為何在此的?”


    玉香罕此人嘴硬,反嗆道:“是人都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


    暮昔之一下站起來,險些被水流擊倒,“這裏不是你這樣搗亂的人來的。”


    玉香罕很不服氣,“都是因為你壞了我的好事,你還好意思!”


    玉香罕雖然咬著牙,但還是解釋起了龍宮之事,“是因水晶宮出事了!龜丞相手下的白肚鯊曾是鎮守一方的將軍,但白肚鯊天性反複。


    他借著平定錢寧河水府之亂的機會,帶領手下眾將叛變,割據一方。龍王急命龜丞相親自帶兵剿滅手下叛將,並讓龍大太子負責後勤軍需。”


    暮昔之冷哼一聲,“說了這麽大堆,但這些又關你什麽事?”


    “你聽我說完嘛!”玉香罕雙手一叉腰大吼道:“所以青鼇大爺趁機逃跑了!


    水晶宮現在亂作一團,這些事都是張榜讓人去接,隻要殺了青鼇大爺就有寶貝拿。結果你們搶先殺了青鼇大爺,分明與我作對!”


    暮昔之在水仙娘娘祠堂漸漸遊起泳來,不走心地說:“你想多了,我才不是與你作對呢,我隻是產妖除魔罷了。”


    玉香罕將手中短刀狠狠戳在供桌的魚肉上,表情憤怒,深唿吸幾口卻又解釋起來:“之前事是我不好。


    那日我沒有考慮到城中的百姓,但那日我已經揭榜要抓青鼇大爺迴去,卻被你搶先一步。這事兒也是你欠我的!你也別想跑得了。”


    暮昔之被玉香罕咄咄逼人的語氣氣得笑了起來,“無緣無故地說我欠你,若不是你跑得快,寧海的老百姓能把你活剝了!”


    小酒在玉香罕旁問:“那你來這裏又是做什麽?又揭了什麽榜?”


    玉香罕磨磨蹭蹭的,剛扭了扭脖子,又像是背上不太舒服一般地停下了動作。


    “既然揭榜,殺不了青鼇大爺,我就準備抓青鼇三爺和四爺,所以尋到錢寧河來的。


    這幾日我在錢寧河幫魚族長找魚小妹和蟹小毛,但是魚小妹被嚇壞了,說要一直躲在河心洲的岩石縫裏,等河裏太平了才迴屯子。


    我是迴小江屯去給老族長送了口信,剛到壺泊口,見著你們幾個人從旋渦中掉下來。”


    小酒上去拔下玉香罕的短刀,學著剛才的樣子也片起魚生來,“所以是你救了我們?”


    玉香罕搶過她手中短刀,嫌棄地把小酒切的兩片魚生丟開,自己切起來,“順手的事,沒有什麽救不救的。”


    玉香罕心中是知道自己在寧海的錯事,不過嘴上不願承認,所以也要說說自己的好事告訴他們。


    “我幫蝦青須和蟹大壯打了那些龍門水府裏的混賬們。整日就知道收稅錢,交不出就要搶東西抵債,害得這些魚類都無家可歸了。


    野波興迴水府以後他那個手下頭目叫橫波興和甲算盤的,把小江屯的郎中房子都拆了。想到這點我都想去龍門水府收拾他們!”


    暮昔之停下來看著玉香罕背影誇了一句:“沒想到你人還行,不是那麽橫嘛。”


    玉香罕假裝漫不經心地切著魚肉,心中隱隱得意,隨後將切好的魚生遞給他們。


    小酒和達一都癟了癟嘴表示不吃這個,一旁的暮昔之補了一句,“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做好事!更何況我們修道者!”


    玉香罕轉過來瞪了他一眼,狠狠說:“首先,我不是修道者!其次!我不是男人!”


    暮昔之和達一不住地上下打量麵前這人,這個皮膚古銅,穿一身琥珀色短褐衫之人竟不是男子?


    達一怯懦懦地問:“你是哪方麵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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