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寧城山有一座地域碑,可是上麵隻寫了地域碑三個字,也未介紹這裏是有什麽地域的改變。


    莫閱川看看前路,“這裏便是蘭陵道了,離仙友會應該不遠了。”


    午後的蘭陵道路上少有行路人,莫閱川趕了一天路隻覺昏昏沉沉,暮昔之卻怕他見了鬆歌會穿幫。


    “一會兒我先將你送去仙友會,我與莫公子去還馬。”他一邊說一邊對小酒使眼色。


    小酒點頭如搗蒜一般,“好、好,我在仙友會和他的書童一起等你們。”


    小酒把“書童”二字念得很重,是要告訴暮昔之自己會先去找鬆歌告訴他前因後果。


    莫公子沒有下馬,他騎在馬上轉了兩圈,環顧了四周的風景。


    念道:“照野彌彌淺浪,橫空隱隱層霄。障泥未解玉驄驕,我欲醉眠芳草。


    可惜一溪風月,莫教踏碎瓊瑤。解鞍欹枕綠楊橋,杜宇一聲春曉。”


    小酒似懂非懂,“可是讚美夏季?”


    “真是好時節啊,如此人間……”他沒有繼續講下去,這幾日他都覺得腦袋裏亂糟糟的,心裏卻又空蕩蕩的。


    可是看著眼前空山印赤烏,浩渺山林遠,莫公子不想把那些情緒告訴別人。


    徒增惆悵,添了悲情,破壞了這樣的美景。


    見莫公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小酒瞪了暮昔之一眼。


    都是暮昔之提議要抹去他的記憶,可是記憶抹去了,難道一切都會改變嗎?


    看莫公子的樣子,小酒反而愈發覺得不應該那麽草率行事。


    直到小酒到仙友會尋到鬆歌,給他解釋了半天,鬆歌眼裏流露出來的驚訝與擔憂,也是小酒心裏所想。


    鬆歌淚眼婆娑地看著小酒,賭氣問道:“那我家公子豈不是少了很多記憶?那他豈不是不完整了?”


    小酒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假裝咳嗽了兩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四方仙友會裏人來人往,許多人都側目來看他倆在說什麽那麽激動。


    剛才是仙友會門口的誌願者送小酒進來的,剛一進來就遇見站在照壁一側的鬆歌。


    照壁左右各掛一蓮花寶幡,幡上畫滿星鬥,小酒仔細看了半天。


    寶幡之意是靈風鼓舞隨風吹動之下,可以消災愆於已往,可以集福慶於方來。


    她又見左右各站了兩個穿土黃長袍的姑娘,便找著話與她們說:“你們這衣服和誌願者好相似,你們有什麽不同嗎?”


    離她近些的姑娘道:“剛才那穿誌願者服的是來幫忙的,我倆是仙友會廟觀護法,穿的這是‘降妖師道袍’。”


    小酒一時無話,隨便又找了個話題問:“這幡便是天君符咒師的法寶?”


    鬆歌站在一旁傷心地抹眼淚,小酒緊張得身體都僵直了。還好有廟觀護法在旁邊解釋,緩解了現場的尷尬。


    “姑娘既然知道法寶一事,想必也是修仙者,來我們四方仙友會就是來對了。”


    廟觀護法頭上戴的降妖師道帽有些像鵲尾冠,長長的冠身上麵兩邊有幾顆珠子隨著她說話閃動著。


    “我們仙友會有很多年的曆史了,不過以前修仙者甚少,所以並不出名。”她一邊講一邊把小酒迎入了仙友會內部。


    一進去便有一方小擂台,隻是此刻快至薄暮,上麵便沒有人在比試,不過四周倒是不少人在走動。


    護法指著擂台一旁看書的白胡須老頭說:“這是多寶仙人,最喜歡念唐詩三百首,有時候大家無聊便來尋他逗樂子。”


    鬆歌一路追,小酒一路往裏去,就是不想和鬆歌說話。


    她機械地點點頭,繼續跟著廟觀護法往裏走,往右轉走了沒幾步有一個小涼亭。


    護法為小酒介紹了涼亭旁的藏寶閣掌櫃,掌櫃的朝小酒點頭示意,對她打招唿:“你好,你好。”


    小酒也點點頭,但是她的注意力全在掌櫃的頭上那隻紙鳶上去了。


    這隻紙鳶是按照玄鳥製作的,但是翅膀染了粉色,顯得更有趣了。


    此刻暮昔之不在身邊讓她有些擔心害怕,她不想別人看出她什麽都不懂的樣子。


    好在還在她愣神的時候,暮昔之與莫公子還了馬迴來了。


    暮昔之一到便說個不停,“驛站離這裏還是有些路程,我們又倒迴來走了好半天。


    剛在門口聽聞你們都進來會兒了,是不是已經安排好今晚的住宿和餐食了?”


    莫公子進來就見了紅著眼睛的鬆歌,便拉了他去一旁詢問可是出什麽事了。


    鬆歌支支吾吾的,“我…我就是想公子了……”


    莫閱川拍拍他肩膀,“隻要不是被人欺負了就好。”


    暮昔之與小酒交換了眼神,走到那隻紙鳶下麵,“現在正是放紙鳶的時節,你以前玩過嗎?”


    小酒搖搖頭,他便說:“那我改日帶你去玩玩。”


    藏寶閣掌櫃在一旁應和道:“我們石塘啊就是風景宜人,各位帶了紙鳶去踏青,定然神清舒爽。”


    小酒這才知道,原來這裏已經是石塘地界了。


    廟觀護法繼續介紹一旁的劉匠師與正在照看一隻受傷的狐狸幼崽的葉大夫。


    藏寶閣掌櫃對幾人道:“各位仙友走南闖北,有什麽好玩的事情可以說給我們聽聽。我們整日在這仙友會也是無趣的。”


    暮昔之見掌櫃挺愛說話,故意刁難,“那你們怎麽不去外間行走?”


    掌櫃的笑著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要走,我們是在仙友會幫襯的,就要以仙友會為主。


    幾位看著麵生,一定是第一次來吧?哈哈,我們仙友會看似不起眼,但卻是廣大仙友安身之地。


    我們看似隻是在做這樣一件小事,卻是成就了各位的大道。”


    小酒聽完掌櫃的一席話,癟了眼身邊的暮昔之,要說“說大話”,她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能與暮昔之匹敵之人。


    小酒拿出陳大善人給的“仙友會令牌”對他說:“我們確實是第一次來。


    是寧海縣的陳大善人說這裏可以讓我們免費住宿。”


    掌櫃的看了一眼令牌,立刻親切地說:“既然是仙友,那就不必要那麽客氣,一會兒我叫人給你們安排房間。


    馬上就是夕食時間了,正好一起用餐。”


    他又指了指小酒的仙友會令牌道:“每七個曜日可用令牌在我這裏領一次工資,各位仙友可要記得來領啊。”


    有錢拿當然最好了,暮昔之自己是有錢的,她是什麽都沒有,今後自己也要攢些錢嘛。


    小酒滿意地掐指一算,今日廿七,土曜日,今後的每個土曜日都將是她有進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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