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被壓在大角獸壓在身下的鮑裏斯艱難的問著。


    少女剛想迴答,一頭劣角獸便從身後衝了上來,少女神反應,以一隻腳為軸心,身體一個迴旋轉身,將染血的匕首一把紮進了迎頭衝上來的野獸人的喉嚨裏。


    野獸人噗嗤一聲,摔在雪地裏,雙手捂著破裂的喉嚨,鮮血卻迅速湧出,將它身下的雪地染成了暗紅色。


    剛剛被從大角獸身下拉出來的鮑裏斯很快沒了詢問的機會,周圍的戰鬥已經徹底亂做一團,還在馬背上的烏果爾騎兵,已經下馬的部落騎兵,和狂躁的野獸人廝殺在了一起。


    周圍,喊殺聲,慘叫聲,嘶吼聲響成一片。


    風雪中,一頭咧嘴的劣角獸從雪霧中衝來,鮑裏斯掄起戰斧,側身麵對敵人。在劣角獸嘶吼著撲上來的一瞬間,鮑裏斯側身躲閃,手中戰斧順勢在空中轉出一道淒厲的弧線。


    戰斧斧刃殘忍的在空中割開了野獸人的腹部,大片像腸子一般的內髒從野獸人被切開的腹部嘩啦啦的流出。


    另一個劣角獸見狀正要逃跑,鮑裏斯抓著戰斧,一把砍在一頭劣角獸的肩頭,尖叫聲傳來,來不及逃脫的劣角獸被鮑裏斯硬生生拖了迴來,戰斧勾住野獸人肩膀,將它的肩膀拉扯出一條深深的血口子,順勢放倒在地。


    野獸人慘叫著掙紮著,欲從地上爬起,但是鮑裏斯並沒有給它這個機會,而是拔出勾在野獸人肩上的戰斧,拋到空中,用慣用的右手接住,順勢將斧柄猛砸野獸人仰麵朝天的腦袋,一陣骨頭脆裂的聲響傳來,劣角獸在野蠻人般的鮑裏斯斧下變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爛肉。


    血腥的戰鬥持續著,不知道這樣廝殺了多久,當戰鬥落下帷幕的時候,鮑裏斯舉目四望,發現整個雪原上已經是遍地屍體。大部分是野獸人的,少部分是人類。


    而先前救他的那個人類少女則被一群烏果爾騎兵圍在中間,他們將她舉過肩膀,拋向空中,大聲慶賀著這場血腥的勝利。仿佛整個世界都與鮑裏斯這個外來者無關了。雖然,看起來他殺死了最多的野獸人……


    “打掃戰場,將這些屍體全部燒掉!”


    遠處的大酋長發話了。


    這是必要的措施,以防止更多的野獸人循著腥味追來。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趁著部落騎兵收拾屍體的時候,鮑裏斯好奇的問著。


    他身上穿著毛皮披風,簡易的硬皮甲,留著濃密的大胡須,乍一看和這些部落騎兵已經沒有什麽兩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隻是一個外來者,一個棘手的外來者。


    “廢話,當然是去南方,那裏才有牧場可以過冬。”


    一名烏果爾騎手不耐煩的迴答到。


    “不行!”


    話音剛落,鮑裏斯便嚴厲的製止到。


    被眼前一幕驚訝,周圍的部落戰士紛紛丟下手中的活,看著鮑裏斯,看著這個和他們格格不入的外來者。


    “這群野獸人是從南邊來的,剛剛殺向我們的這些,不過是一群先遣部隊,從他們的武器裝備就可以看出,有相當一部分劣角獸甚至沒有一件武器,用牙齒和利爪在戰鬥。真正的野獸人大部隊肯定還在後麵,朝我們逼近。”


    鮑裏斯繼續說到。他的聲音嚴厲而懇切。充滿了領袖的堅定和威嚴。然而,在這裏,他不是基斯裏夫雪鷹軍團的騎兵統帥,也不是長城衛隊的守衛隊長,更不是什麽王公貴族,他隻是一個逃犯,一個為了活命,不惜拋棄榮譽的逃犯而已。


    “哼,你有什麽資格質疑大酋長的命令?你這個懦夫。”


    一名部落騎兵嘲諷到。


    “懦夫!雜種!就是你,將這群野獸引到這裏,引向我們!”


    另一名部落騎手大聲嗬斥到。


    “對!他就是災星!燒死他!絞死他!”


    越來越多的部落騎兵發出應和。剛剛死去戰友的不滿情緒在鮑裏斯身上得到了發泄口。一群粗獷的部落戰士甚至直接湊上去,對鮑裏斯一陣推搡,毆打。


    鮑裏斯隻能護住腦袋,盡可能保護自己不被踢倒。


    “住手!”


    混亂中,一陣清脆的女聲打破了喧鬧的鬥毆聲。


    鮑裏斯一臉狼狽,抬頭望去,正是剛才在戰場上救過自己的那個少女。


    少女很受其他部落成員的尊敬,她將匕首綁在腰間,渾身是血的站在鮑裏斯麵前,和其他部落戰士一樣,她還來不及清洗自己身上的血漬。


    “你們在幹什麽?”


    少女用尖銳的聲音吼到。周圍瞬間寂靜了下來。


    她身上有用軟金製作的腰帶,披風的扣環上清晰的印著一頭巨熊的形象,而扣環看上去是用極其珍貴的瑟銀打造而成。鮑裏斯猜測那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鮑裏斯說的沒錯,野獸人還會追來。”


    少女發聲了。


    至於她怎麽會知道鬥毆的原因,鮑裏斯猜測她剛剛趕過來的時候順便問了周圍的部落騎手。


    氣氛一片尷尬,沉默。族人的不滿從他們的眼睛中就可以流露出來,而少女的地位又讓他們敢怒不敢言。


    “他是外族人,就是他,將野獸人引到這裏的!”


    騎兵隊長忍不住爭辯到。他那藏青色的臉上寫滿了對外族人的鄙夷和不滿。鮑裏斯清楚的看到了那種神情,這種神情他以前在基斯裏夫貴族圈內未曾遇到,在基斯裏夫正規軍團內更未曾遇到,而後來,被迫流放長城後,他遇到了。再後來,他都習慣了,甚至麻木了……否則,高傲的血統所帶來的家族榮耀精神會讓他無法生存下去。


    “沒有他,野獸人一樣會找來!長城在那裏,那些野獸無法逾越那道巨牆,無法南下,這才是它們追殺我們的根本原因!”


    少女高聲說到。


    看著少女明亮烏黑的眼眸,鮑裏斯這時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在第一次來到部落時見到過她,那時候她就是部落大酋長的營帳外,她還告訴過自己她的名字,叫什麽來著?……


    莉莉婭……噢……對,她叫這個名字。


    鮑裏斯想起來了。


    “莉莉婭說的沒錯,野獸人追殺而來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個外族人,而是那麵巨牆,那些軟弱膽小的南方人築起了高牆,擋住了野獸,所以它們來找我們了。”


    一陣雄渾有力的聲音從少女身後傳來,人群頓時更加安靜了。鮑裏斯看去,那是大酋長的身影。


    背著夕陽的光芒,大酋長粗獷的臉龐有些模糊,但是這並不妨礙鮑裏斯分辨出他的身份。他那粗大的腰帶上掛著一圈骷髏腦袋,有些看上去根本不像人類,同時,他的身後披著一件厚實的熊皮披風,那是身份地位的絕對象征。哪怕在基斯裏夫,熊皮披風都是極其稀少的,正規軍團中的精銳部隊——厄孫之子騎士團,全部由熊騎士組成,也沒有做到人手一件熊皮披風。更別說這荒蠻的塞外部落。


    “隻不過你,鮑裏斯·博卡。”


    大酋長指了指鮑裏斯,繼續說到——


    “你讓他們更快的追上我們。你的逃亡,你的膽怯,將這群嗜血的野獸更快的找到了路線。”


    鮑裏斯心裏感到一陣陰鬱,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然而,下一秒,大酋長的話卻讓他緊繃的神經再次鬆了一口氣。


    “但是我不會處死你,大戰在即,多一個戰士多一份力量,我們馬上就要迎戰這支野獸人的主力部隊了,我不希望在這之前,再看到我的部落中有任何減員的情況發生。”


    大酋長一字一句沉穩的說到。周圍,鴉雀無聲。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他們再討厭這個外族人,現在,他是部落的一份子了。


    鮑裏斯再抬頭,隻見部落少女,莉莉婭那嚴肅的臉上浮現著一絲會心的微笑。盡管很微小,但是鮑裏斯依舊敏銳的捕捉到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自己欠這個女孩一個很大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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