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若琳沒頭沒腦的往前飛,不辨方向,什麽也不顧,滿腦子都是鬱清身穿女裝的樣子,鬱清猶豫不決的樣子,明衍遠得意的樣子。歐陽若琳終於支持不住,身子倒了下去。歐陽若琳閉上眼睛,想著就這樣掉下去,一了百了吧!反正這個世界也沒有人會在乎自己,自己活著有什麽意思。躬身迅速往下墜,歐陽若琳感覺身心輕鬆。北堂青蔓出山門打水,遠遠看見一抹身影飛來,越來越近。北堂青蔓看清後,見是一女孩兒不顧一切地用內力向前衝,有些擔憂這孩子若再這樣下去,武功定廢。再看時,隻見那女孩兒的身體在急速下墜,而那女孩兒卻由自己自生自滅,趕快運功接住了她。雙腳落地後,看向懷中的女孩兒,已經暈了過去,小小的不太標準的瓜子臉上全是淚水和悲傷,臉色慘白,似乎有解脫的欲望。北堂青蔓給她略一把脈,歎了一口氣,這孩子傷心過度,急怒攻心,真氣也全亂,再不施救就成廢人了。北堂青蔓把她抱進了落塵庵。

    過了兩個時辰,歐陽若琳才幽幽醒來。北堂青蔓見她醒來,忙問道:“姑娘你醒了。”歐陽若琳眼神空洞,不言不語。北堂青蔓見此也不多問,“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熬藥。”說著便出去。到了廚房,用五味子、酸棗仁兩味藥煎了半個時辰,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倒入碗中。端著迴到房間,見那女孩兒已經坐了起來,雙手著抱膝,縮在床角落裏,仿佛一個破碎的娃娃。北堂青蔓把藥端給她,“來,姑娘,把藥喝了吧!”歐陽若琳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看也不看她一眼。北堂青蔓柔聲道:“隻有身體養好了,才有力氣做別的事不是嗎?”歐陽若琳聽後,接過藥,一口灌下,把藥碗遞給北堂青蔓,仍自發呆。北堂青蔓無奈,隻好放下藥碗,打起木魚誦起經,希望能平平她的心。

    就這樣,一個誦經打坐,一個發呆出神;一個神態安然,一個神情呆滯。幽靜深深的庵中響起了誦經聲,隻是不知那博大精深的啟人心迪的佛經能否驅走歐陽若琳心中的仇恨和迷霧。

    歐陽若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從自己來到這裏已將近十年。十年的守候,十年的付出,十年的愛戀都化為泡影。初來異世的彷徨,見到哥哥的驚豔,悠然穀的生活,六皇子府的相處,沙場的相伴,大婚的巨變,三年的相依、相疑。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失去了嗎?都不屬於自己了嗎?那風華絕代的身姿要遠離自己了嗎?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也要消失不見了嗎?那寒中帶柔的雙眸也不再停留在自己身上了嗎?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難道僅僅因為他是女子嗎?可是自己已經不在意了呀!不管他是男是女,自己依然是喜歡他的呀!為什麽這麽狠心,為什麽如此無情?可笑的天下人呀!天下人都負了我,所有人都背叛了我。

    時間一點點過去,觀音像前的香一點點燃盡,木魚一下一下的敲打,誦經聲不絕地傳來。偶爾還有撞鍾聲,隻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帶不走那心中的謎團,那陣陣的哀怨,那聲聲的控訴。

    歐陽若琳痛苦地把頭埋進臂彎。從什麽時候事情開始脫離自己的掌握,從河陽商會,還是大婚巨變。不,都不是,是從哥哥出山。自從到了六皇子府,事情就一點點脫離軌道。首先是那明衍遠對哥哥有意無意產生的迷戀,我去找尋聖果的時日,明衍遠為救哥哥武功全廢,哥哥偶爾露出的無奈表情,明衍遠在竹園吹簫示愛。是了,那個時候,他應該就已經知道哥哥的真實身份了吧!可笑我還被埋在鼓裏,以為他有龍陽之好。後來明衍遠登位,哥哥封關練功,明衍遠在竹園吹簫七天,自己假傳哥哥的意思斷了他的念想。其次,沙場一戰,哥哥在冀陽有意無意的暗示自己,痛下決心娶我,大婚的表明身份,河陽的離去,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料想之中。再次,哥哥上京躲避,追查血案遇到明衍遠。自己上京,進宮找人。進宮找人,哥哥女裝。進宮找人,哥哥女裝。無人阻擋,直達順乾宮。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以自己對哥哥的了解怎麽會這麽容易讓自己抓住把柄。還有客棧掌櫃的話,“公子昨兒酉時被召進宮,直到現在還未迴來。”青顏姐姐不可能不把自己進宮的消息傳給哥哥,哥哥怎麽會毫無準備。進宮後,那個宮女遇到自己後直接帶入順乾宮,沒有絲毫驚訝。景然哥哥的焦急,初入順乾宮後哥哥焦急的表情以及明衍遠的得意之色。自己出手後,明衍遠的暗衛並未出現。畫麵一遍遍在歐陽若琳腦海裏翻轉,鬱清自始至終的態度,明衍遠的表現,自己的過分衝動。歐陽若琳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和哥哥都被明衍遠設計了。肯定是他昨日將哥哥騙入宮中,偷偷迷暈,換了女裝,然後引我入宮看到這一幕,從而與哥哥翻臉,他才有機可趁。好毒好妙的計,明衍遠,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可是哥哥畢竟對他太信任了,若不然以哥哥的才智怎麽會上當。還有今天這一幕,哥哥突然已明白,卻沒有殺他,看來並非對他無情。歐陽若琳想到這兒,心又涼下來。但轉念一想,這次是我錯了,還打了哥哥。我不能一錯再錯,我要去向哥哥道歉,哥哥心軟,一定會原諒我,和我重歸於好的,我更不能讓明衍遠的計得逞。歐陽若琳想到這兒,馬上起身下床。北堂青蔓見狀,忙道:“天色已晚,還是明天再走吧!”歐陽若琳也不理她,直往外走。北堂青蔓見她執意如此,也不再勉強。“我把你送到山門外。”北堂青蔓扶著歐陽若琳,把她送到山門外。“天寒凍地,山冷路滑,路上小心些。”歐陽若琳說了一聲“謝謝”頭也不迴地走了。北堂青蔓看著那倔強的身影,暗歎:“這孩子與我有五分相似,隻是太瘋狂了些。”

    歐陽若琳一路跌跌倒倒走到城門,見城門已關,無奈隻能坐在城牆腳。夜已過子時,城門辰時才開,歐陽若琳來的匆忙身上隻穿著簡單的騎馬裝,鶴氅在混亂之中不知丟在何處。隆冬時節,冰凍三尺,寒風刺骨。歐陽若琳在城牆角凍得瑟瑟發抖,加之疲憊幾天,內力受損,怒火攻心,已呈現昏迷狀態。漸漸的寅時已過,歐陽若琳臉色發青,全身已凍得僵硬。歐陽若琳感覺自己已處於黑暗的邊緣,隻是一步之遙便陷入了黑暗的深淵。

    明衍皓和南征、蓀壁三人馬不停蹄地趕來,終於在第五天淩晨到達京都,看著高高的城牆,明衍皓心中感慨:“南征,現在幾時了?”“迴主子,卯時剛過,還有一個時辰城門便開。”明衍皓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就等一會兒吧!”“是,主子。”三人來到城牆不遠處,下馬稍息片刻,隻等城門一開,便進京都。明衍皓站了一會兒,皺了皺眉,“南征,這附近好象有唿吸聲,似乎很微弱,似有似無。”南征仔細聽了聽,“迴主子,確實有人,好像在城牆處。”明衍皓道:“我們去看,小心點,別著了別人的詭計。”“是”天色還很黑,三人小心著摸索。過了一會兒,南征喊道:“主子,這兒有人,好像快凍死了。”明衍皓和蓀壁趕忙跟過去,天黑,看不清麵容。明衍皓隻覺有些熟悉,“蓀壁,火褶子。”蓀壁打開火褶子,一照,大聲道:“歐陽姑娘?”明衍皓一看大驚,忙抱起歐陽若琳。“若琳,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卻見歐陽若琳全身冰涼僵硬,臉色發青,身上已經一層寒霜。明衍皓心痛得無以言表,用鶴氅緊緊包住她,抱在懷裏,心疼不已。“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又急忙吩咐南征:“快叫城門,若林快不行了。”南征大喊:“快開城門!上麵的士兵喊道:“城下何人?”南征大聲道:“驍王殿下在此,還不趕快開城門。””城樓士兵仍喊道:“可有腰牌?”明衍皓憤怒道:“不長眼的狗東西,本王在此,還不趕快開門。”城頭士兵仍不開門,“請殿下出示腰牌。”明衍皓又急又怒,“該死的狗東西,南征把你的腰牌拋給他們。”“是”南征運功把腰牌拋上城頭。過了一會兒,城門仍未開。明衍皓心急如焚,眼見歐陽若琳的唿吸越來越弱。“快開城門,本王砍了你們的腦袋。”

    一會兒,城門大開,明衍皓抱著歐陽若琳飛身上馬,快馬向驍王府而去。到了驍王府,明衍皓把府門踹的山響,“快開門,快開門。”小廝罵道:“誰呀!三更半夜的叫門。”剛一開門,被明衍皓踹了一腳,正想開罵,見是明衍皓,嚇得跪倒在地。“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才不知是王爺迴來。”明衍皓來不及理他們,火急火燎地抱著歐陽若琳向自己的臥房而去,邊跑邊吩咐,“蓀壁,快去請太醫前來!南征,快去準備幾盆雪,要幹淨的,趕快!”兩人忙去準備。明衍皓把歐陽若琳放到榻上,把內力源源不斷地輸給她。見她臉色稍好,忙用被子把她捂好。不一會兒,南征和小廝端了五盆幹淨的雪進來。明衍皓道:“那你們都下去,把門關好。”“是,王爺。”幾人下去後,明衍皓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防,脫了歐陽若琳的衣服,給她全身擦雪,擦了四盆雪,歐陽若琳的全身才逐漸變軟。明衍皓忙用厚厚的被子包嚴她,隻露一張小臉。又命下人把濕的被褥換掉,方把歐陽若琳放好,垂下紗帳。“南征,太醫怎麽還沒來?蓀壁怎麽迴事?”剛說完,隻聽蓀壁氣喘籲籲道:“主子,太醫來了,太醫來了。”劉太醫見了驍王欲行禮,明衍皓忙擺手,“不用行禮了,快治病。”劉太醫忙跑過去給歐陽若琳把脈。明衍皓在歐陽若琳的手上搭個手帕,劉太醫方開始把脈,過了一會兒,皺了皺眉,沒有作聲,繼續把脈。明衍皓很著急:“怎麽樣?”劉太醫躬身道:“迴王爺,下官可否一瞻這位姑娘的芳容?”明衍皓想了一會兒,掀開紗帳,露出蒼白瘦弱的小臉兒,眉頭緊皺著,似有解不開的千愁,理不清的萬緒。明衍皓放下紗帳,問道:“怎麽樣?”劉太醫迴道:“迴王爺,這位姑娘得了嚴重的風寒,且受過內傷,鬱結於心,急怒攻心,今天恐怕很危險。”明衍皓眼神一冷,“怎麽治?”劉太醫忙道:“迴王爺,下官先開副方子,然後施針。如果能熬過今天就沒事了。”“那還不快救治!蓀壁,筆墨伺候。”蓀壁研好墨,劉太醫寫下方子:羌活、防風蒼術、川芎、白芷、生地、黃苓各六錢,雲草、甘草各三錢。蓀壁拿了方子就急忙去抓藥了。劉太醫又用銀針在歐陽若琳的陽白穴和仰堂穴兩處治療,不一會兒見歐陽若琳的臉色轉迴輕鬆方罷。“迴王爺,給這位姑娘服藥後,切忌不可高燒。藥一日兩次,早晚各服,三碗水煎成一碗。若今天燒退下去,就無礙了。”明衍皓聽後,臉色稍緩。“多謝太醫,養病期間可有忌口之物?”劉太醫迴道:“忌酸,忌辣,忌生冷。多喝些熱水,萬不可再生其他。”明衍皓點點頭,“多謝太醫,來人!”“奴才在”“重禮送太醫。”說完又對劉太醫道:“太醫慢走,本王就不送了。”“不敢,下官告退。”明衍皓點點頭,劉太醫攜藥箱離去。

    明衍皓讓奴婢撐了兩盞燈,籠上火盆,方坐在榻前。看著那張昔日沉靜明豔的小臉兒如今正被病痛折磨,蒼白得嚇人。想到自己在城牆角下看到她,瘦小的身子蹲在地上,雙手抱膝在寒夜中凍得失去了意識,全身冰涼僵硬,就心痛不已。蓀壁迴來後,明衍皓吩咐下人去熬藥,大約半個時辰,藥好後,明衍皓方喂給歐陽若琳,又添了一床被子讓她發汗。被這麽一折騰,大半天過去了,歐陽若琳還沒醒來,明衍皓很是擔憂,到了酉時,又服了一次藥,方有些見效。時至戌時,歐陽若琳開始發汗,直至亥時方吧,蹋濕了整床被褥。明衍皓命奴婢準備了溫熱的洗澡水,讓婢女給歐陽若琳洗了澡,換了一套被褥和幹淨的衣服,又抱她重新放置榻上,捂得很嚴實,隻露一張臉。到這時,就算高燒過去了,明衍皓略微放下了心。南征走進來,“主子,吃點東西吧!您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明衍皓看著歐陽若琳,“先下去吧!我現在吃不下。”南征勸道:“主子,歐陽姑娘快醒了,看到您這個樣子會內疚的。”明衍皓擺擺手,示意他下去。南征見此,隻好無奈地下去了。明衍皓守著歐陽若琳,怕她突然醒來需要什麽,下頭照顧不周。到了醜時,隻聽歐陽若琳小聲說話,卻沒醒。明衍皓仔細一聽,隻聽她道:“哥哥,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哥哥,不要拋棄我。”明衍皓聽後,握緊了拳頭,青筋暴露,用力捶著床榻。“鬱清,你怎麽忍心。”又想到以前在軍中的種種,“鬱清,不給你點兒顏色,你不知道珍惜眼前人。若林為你可謂傾盡一切,可你是怎樣對她的,真是該死!”歐陽若琳反複又說了幾次夢話,一夜才過去。直到天亮,才幽幽醒了,感到頭昏昏的很沉,全身無力疲軟,四肢疲憊,胸悶悶的,剛一轉頭,見身旁一個人在打盹,仔細一看,竟是明衍皓,歐陽若琳想了想才明白,定是他從城門路過把我救了。剛想動身,卻因全身無力又躺下,心內焦急,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了。結果這樣一動,驚動了明衍皓。明衍皓見歐陽若琳醒了,驚喜道:“若琳,你醒了!”歐陽若琳見明衍皓一臉疲憊,衣裳髒亂,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風采,不由一愣,“你怎麽成了這樣?”明衍皓沒有迴答,隻是看著她。歐陽若琳一想就知道怎麽迴事,沒有繼續問,轉念一想,“現在什麽時候了,我昏迷多久了?”明衍皓道:“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歐陽若琳聽後大急,“快帶我去見哥哥!”明衍皓聽後生氣道:“你心心念念惦記著他,他未必心裏有你,你又何必執著於他。”歐陽若琳眼神一暗:“這次是我錯了。”明衍皓聽完心中有些詫異,又有些欣喜,激動道:“若琳,你想通了?”歐陽若琳沒有明白他的意思,隻低著頭說道:“這次是我的錯,我誤會哥哥了,我不該打哥哥的。”明衍皓聽後心又涼下來,繼續問道:“你和鬱清怎麽了?”歐陽若琳把順乾宮的事說了一遍,隻省略了鬱清是女子的事實。明衍皓聽後歎道:“六弟怎如此糊塗!若林你放心吧,我會勸說六弟的。”

    歐陽若琳堅持先去見鬱清,明衍皓沒有辦法隻好帶她去了逸閑客棧。誰知各路人也都在找鬱清。歐陽若琳以為鬱清在宮中,誰知明衍遠還在龍榻上養傷,聽說鬱清不見了,又昏迷了過去。歐陽若琳見鬱清的確不在宮中,便向悠然穀發消息,誰知悠然穀也一直沒有線索,無奈歐陽若琳讓明衍皓帶著她在京都又尋了幾天,還是沒有找到。歐陽若琳以為鬱清自己躲起來不願見自己,一聲也不吭,在驍王府安安靜靜待了四天,離開了。明衍皓發動所有人去找,也沒有找到。明衍皓與明衍遠在朝堂上大鬧一場後,離京去尋歐陽若琳去了。明衍遠仍派人尋找鬱清。半個月後,鬱清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京城。聽說歐陽若琳不見了,心急如焚,派人四處尋找,卻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幾天後,明衍遠向全國公布了鬱清的身份,並封為正一品端徽郡主。同時為前大司馬西翔黎昕平反,追封定國公,號忠勇。追封西翔夫人詹沉熏為護國夫人。鬱清兼任大司馬,統領全國軍隊。原六皇子府為郡主府,賜予鬱清。

    穆康帝六年一月二十日,大司馬兼端徽郡主鬱清領旨謝恩,並向百官承諾,永不恢複女裝,除非歐陽若琳得到幸福。穆康帝無奈,隻好派人四處打探歐陽若琳的下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之浮世塵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迎來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迎來了並收藏穿越之浮世塵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