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玉滿樓。

    歐陽若琳靜靜地在被窩裏安睡。一個人影閃過,立在床邊,靜靜地看著熟睡的佳人。許是感覺到有人在側,歐陽若琳睜開眼見一黑衣持劍男子在旁。

    “主子。”“什麽事?是哥哥迴來了嗎?”

    黑衣男子不語,歐陽若琳見狀,忙披衣坐起,“出了什麽事 ?”黑衣男子立刻跪下,“浮遊辦事不力,明衍遠發現了公子。”

    “什麽?”歐陽若琳大驚,“什麽時候?”浮遊麵色漸愧,“四五天前。”歐陽若琳大怒:“五天了,怎麽現在才告訴我?”“我在半路遭人攔截。”“翳繽呢?”“翳繽還在京城,我讓他繼續保護公子。”歐陽若琳怒道:“肯定是明衍遠!”浮遊不敢接話。歐陽若琳道:“我隨你立刻進京。”浮遊遲疑道:“可現在已醜事,城門已關閉,我們如何出得去?”“那你是如何進來的?”“我在天黑之前已到河陽,隻是主子和明衍皓在一起,不敢貿然出來。”歐陽若琳生氣道:“什麽?隻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浮遊臉色通紅。歐陽若琳看了他一眼,“起來吧!”“是,主子,現在怎麽辦?”歐陽若琳想了想,“我自有辦法,你先去備兩匹快馬,若幹盤纏和幹糧,在城西土廟等我。”“是”

    歐陽若琳整理好衣裝,向明衍皓的房間走去。“看來他們都睡了。”歐陽若琳在南征和蓀壁的房內放下迷煙,又悄悄溜進明衍皓的房間。點亮燈,見明衍皓睡得不安穩有轉醒的跡象,快速點了他的睡穴,又在房間裏搜了一遍,怎麽都不見他的腰牌。沒辦法,歐陽若琳隻得翻明衍皓的身,身上也沒有。藏到哪裏去了。歐陽若琳一想,拉起明衍皓,掀開枕頭,隻見一個長約八厘米寬約六厘米黃金做的長方形圓棱金牌。正麵是兩個篆體大字驍王,反麵是安興兩大字,下麵是一行小字穆康帝初年捌月初玖。周圍是巨蟒盤邊,金牌是用特殊鑄模而成,精工湛計,很難模仿。歐陽若琳把金牌放入懷中,看了一眼明衍皓,心中默默道:“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我會感謝你一輩子的。希望你能遇到一個真心愛你的女孩兒,我祝你幸福。”念完毅然轉身而去。

    浮遊與歐陽若琳來到南門,隻聽守衛的士兵喊道:“何人半夜出城?”

    歐陽若琳拿出金牌,“奉驍王之命,出城,還不快開城門!”守衛士兵一見金牌忙道:“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大人,望大人贖罪。”

    “算了,本官還有要事在身,快開城門。”

    “是,是。。。。”

    歐陽若琳與浮遊出了南門,一路快馬向京都而去。

    京城,逸閑客棧。

    鬱清練完功,正想去打探榮王。隻見明衍遠敲敲門便推門而進,見鬱清戴著鬥笠。“鬱清,你要出去嗎?”鬱清道:“我正想出去辦點事兒。”

    “什麽事兒?”

    鬱清頓了一下,“榮王來京了,你知道嗎?”

    明衍遠點點頭,“知道。”

    “你找我有什麽事?”

    明衍遠笑笑:“沒事就不能找你嗎?”鬱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在打什麽注意。明衍遠見鬱清的反應,很滿意。鬱清見明衍遠如此,把鬥笠一摘,幹脆坐下來等他說話,不慌不忙。明衍遠見此也不覺得尷尬,悠然自得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還歎道:“這是敬亭綠雪。”鬱清笑道:“你倒懂得不少!”明衍遠輕輕一笑:“好歹,本公子幾年前也是京城第一才子。別的不敢說,琴、棋、書、畫、茶也是略知一二的。”“哦,是嗎?現在呢?”“現在麽,不好意思。自從淩景然那小子來後,我這第一才子之名便隨之東流了,現在我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君王。”鬱清聽後,淡淡一笑:“說得好,你是一位君王,一位好君王!”明衍遠故意一歎,“可惜,我這個好君王有個遺憾。”“什麽遺憾?”明衍遠看著鬱清似笑非笑地說道:“朕缺個賢後,我少個好妻子,在下需要個紅顏知己。”

    鬱清不在意的一笑:“皇後剛殯天,說出這話你不怕寒天下人的心嗎?不怕失去眾臣的擁戴嗎?即使你不在乎這些,那麽後宮佳麗無數,算不得妻子嗎?幽泰坊的花鏡姑娘算不得紅顏知己嗎?”

    明衍遠眼內閃過一絲詫異:“鬱清如此說,我可不可理解為你在吃醋?若真是如此,我立刻解散後宮。至於花鏡,她隻是一個下屬,永遠不會再有其他身份。”

    鬱清好笑道:“隨你怎麽說,你若無事,我就出去了。”明衍遠一聽,立刻道:“想必你也知道,聖母皇太後於落塵庵出家為尼,為社稷祈福。雖說她不在乎我,但我畢竟是她的兒子,該是看看她。今日是她的生辰,我想讓你陪我去。”

    鬱清想了想,說道:“這恐怕不合適。於情,我畢竟是一外人,你與太後見麵,我在不合適。於理也不應我去。你內有賢妃德嬪,外有幹將重臣,怎麽會用的著我。”

    明衍遠笑道:“你什麽時候能把道理、時機、情形放一邊,隻是看個人還用這麽多理由?若我是皇帝,我命令你去這個理由充不充分?”

    鬱清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個理由是很充分。隻是草民冒昧問一句,何時皇上也學會以身份壓人了。”

    明衍遠無奈一笑:“我也是不得已呀!我們快走吧!”說完率先離開,鬱清戴上鬥笠,有些無奈地跟上。兩人剛到客棧門前,便見淩景然和範鴻煊結伴而來。明衍遠不動聲色。

    “你們兩位怎麽湊到一塊了?”

    淩景然笑道:“微臣來向皇上匯報恩科之事,在半路上碰到了大將軍,原來大將軍也是找主子您的,就一塊來了。”

    “原來如此。”

    “是。”淩景然又道:“皇上和大司馬這是去做甚?”

    “母後生辰,朕去看望。兩位愛卿找朕何事?”

    淩景然為難道:“這事不是一時半刻就說完的,皇上和臣站在這裏也不合適,不如臣和皇上、大將軍及大司馬一同前往落塵庵。一來邊走邊說,二來盡下臣之意看望太後。”

    明衍遠淡淡道:“嗯,主意不錯,一起去吧!”

    “謝皇上。”

    淩景然對範鴻煊道:“大將軍先請吧!”範鴻煊略一施禮,“既如此,臣先說。”

    範鴻煊和明衍遠並肩而走。範鴻煊滔滔不絕地迴報軍中大事,明衍遠很仔細地聽,又是點頭,表示同意。淩景然與鬱清在後麵跟著,時不時兩人說一句客氣話。四人邊走邊聊,範鴻煊竟說了一個多時辰。眼看落塵庵在即,範鴻煊不好意思道:“隻有請右相迴去時再迴報了。”淩景然笑道:“沒事兒,早晚的事兒,我迴去時再說也一樣。”

    四人來到落塵庵,整整衣裝。明衍遠抬手敲山門,隻見一個小尼開門,“阿彌陀佛,幾位施主,請進。”

    四人來到一座樸素的小院內,隻見一位年過五十的端莊婦人走上前,“施主有請。”

    四人進了中堂,看見一位貌美端莊的女子盤腿而坐,敲著木魚,歲月在她臉上未留下一絲痕跡,看來武功修為不低。

    明衍遠提襟下跪,神色恭謹,“兒臣給母後請安,祝母後萬康金安。”

    北堂青蔓看了一眼明衍遠,淡淡道:“貧尼法號了塵。”明衍遠眼神一暗,“不管怎麽說,您永遠都是兒臣的母後。”

    “出家人四大皆空。”

    明衍遠聽後沉默,跪在地上不言不語。鬱清淡淡道:“既然四大皆空,又何須在意一名號。”北堂青蔓看了一眼鬱清,溫和地笑道:“施主言之有理,遠兒起來吧!”

    “謝母後”

    明衍遠站起後,“今天是母後生辰,兒臣特來看望母後。”北堂青蔓點頭道:“貧尼而今乃一出家人,施主以後莫要再以凡塵之事擾之,迴去吧!”

    明衍遠略一施禮,有些失望。正想離去,隻見北堂青蔓拿出一部佛經遞給鬱清:“貧尼觀施主與佛有緣,這是《心經》一部,望施主暇時一覽。”鬱清有些納悶,但還是不動聲色地接住了。明衍遠見此,立刻反對,“鬱清用不著此物,母後還是留著吧!”北堂青蔓道:“施主勿躁,《心經》內大有緣法,對這位施主有利。”明衍遠諷刺道:“母後禮佛、拜佛、成佛,並不需要天下人都如此。”北堂青蔓說道:“‘悟’之一字,在於心境,而不在成佛。若心中無佛,看再多的佛經都是無用。”鬱清見此,略一施禮,“多謝師傅,鬱清謹記在心。”便率先出去了。三人見此向北堂青蔓略一施禮,便尾隨而去。

    出了門,四周寂靜巋然,遠離塵囂,鍾磬古廟,倒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鬱清,把這《心經》借我一覽。”

    “為何?你那藏書閣裏什麽書沒有。”

    明衍遠笑道:“東西總是別人的好。”說著從鬱清手裏拿了過來。鬱清淡淡道:“經書一本,不值什麽。隻是別人一番心意,我若隨手送人,實在不妥。”說著纖手一把把書奪了過來。明衍遠正想說什麽,隻聽淩景然說道:“皇上,臣還有事稟告。”

    明衍遠一聽,淡淡道:“你說吧!”也不再過問經書之事。淩景然聽此,便有條不紊地迴報起來,還不時帶些小幽默。盡管四人放慢了腳步,但淩景然還是在進城之前沒有說完。明衍遠還說他說話不著重點,淩景然辯解說那是迴報詳細。範鴻煊和鬱清兩人偶然討論一下軍中之事,卻話很少。兩人幾乎成了聆聽者。結果四人進了城,淩景然以政事為題,請明衍遠或迴宮或迴自己的府邸,明衍遠也沒有異議便和淩景然迴宮商議恩科及招冀侯之事,範鴻煊也迴到軍中。鬱清迴客棧打坐片刻,把《心經》檢查了一遍並無機關,便去追查榮王之事。

    據鬱清觀察榮王定與母親有非同尋常的關係。那榮王在提到母親時,神色愧疚而帶有思念愛慕之意。切每當他提到母親時以“沉兒”兩字稱之,可見兩人以前關係定非尋常。鬱清本想現身與他坦實相見,但又怕他另有陰謀,鬱清想再觀察兩人才做打算,如今除夕將至,不知若琳會不會多想。自己不能隨意離京,真是愁煞人。如今圍繞在身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淩景然誘周氏引莫天洛,初露端倪。大概李思晴生產之時,便是莫天洛落網之日。那麽銀麵就有可能查出。第二件:榮王來京不是國事而因自己,這個還有待於考查,若是事情明了,說不準從他身上就能找出答案。第三件:招冀侯與夏氏之事。從目前情況來說,招冀侯想利用夏氏為自己招兵買馬,囤糧積財。此事由小陽、青顏和安素負責,自己隻需要指導即可。三皇子和大皇子,即泯王和平王究竟與招冀侯達成何等協議,還有待考慮。淩太妃此人如何相理,母後皇太後是何想法,卻未明朗,這混混之日不知到何時才能朗朗乾坤。三件有關案子的大事且不說,但說身邊的私事。明衍遠,歐陽若琳,明衍皓想理也理不清,對明衍遠而言,於公,我與他有父母之仇。父母之仇大於天,奈何私情。於私,自己有絕情丹,玄寒決。二有歐陽若琳,看來此事很難處理,隻盼他能放下,也許聖母皇太後北堂青蔓倒可利用,若不然,她為和相贈《心經》,是要自己看破,還是以自己為跳板,間接影響明衍遠,都未可知。歐陽若琳,當年的小丫頭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隻是執念太強,愛自己太深,很難罷手,況我與她已有夫妻之名,怎可隨意拋棄。明衍皓,這個名義上的風流皇子卻是個癡情種子,若他能打動若琳的心,也算了了自己一樁心事,隻是凡事怎會容易,若能打動,又怎會有這近五年的恩恩怨怨。近十年的愛戀守候,真是費思量。當下隻有先查父母的冤情,再做定論。以後情形如何,隻有聽天由命了。

    鬱清理清思路,便又去打探榮王。

    翌日,下朝後明衍遠隻身來到逸閑客棧,見鬱清在打坐練功,便自坐下喝起茶來。一個時辰後,見鬱清仍無停意,便和衣往貴妃榻上一躺,打起盹兒來。鬱清練完功後,見明衍遠已經睡著了,又看他沒有帶侍衛,放心不下,見他睡得安穩,不忍心喊醒他,便坐在榻前沉思。剛坐下沒多時,直覺腰上一緊,肩上一沉,鬱清知是明衍遠已醒,冷冷道:“放開。”

    “不放。”

    “我再說一遍,放開。”

    “一會兒,讓我靠一會兒。鬱清,我好累。”

    鬱清聽他聲音疲憊,心不覺放軟。過了一會兒,鬱清再次強調,明衍遠悶悶地放開了。

    “鬱清,你每天都在練功嗎?怪不得武功如此高。”

    “也不是,早晚各兩個時辰。”

    明衍遠納悶道:“我見你每天打坐、練功、看書,並不曾外出,為何在冀陽和高武,你應敵如此順手,難道你以前經常殺人嗎?”

    鬱清淡淡道:“你以為我的武功修為都是靠潛修修來的。我從五歲習武,六歲練玄寒決,不哭不笑不吭七年。”明衍遠大震,痛心不已,“不哭不笑不吭七年,天哪!那是怎樣的日子!鬱清練玄寒決必須這樣嗎?”

    鬱清倒沒多大反應,“玄寒決要求封心絕欲,無情無牽。雖說難人之極,但可以短短幾年迅速提升幾十年的功力。玄寒決分為十重,我已經是第九重了。已是很不錯了,這還是若林聖果的作用,但畢竟是借助外力,並非個人修為,縱是內力到了第九重,但修為並沒到。以前我幾乎每天都用來打坐練功,隻是第十重至今無一人練成,我畢竟才二十出頭,太過操之過急,所以現在我減少了練功的時間,以免反噬。”

    “原來如此,這樣的功夫,恐怕一般人練不下來吧!也隻有鬱清你能堅持下來,怪不得如此無情。”

    鬱清淡淡道:“我也沒你想得如此強大。剛開始練玄寒決,我也控製不住自己。師傅為了讓我心平氣和,特意授我幻滅琴技,又是為了穩住情緒,我每天要彈五六個時辰的幻滅,彈得手指都動不了,血都滲出來,但第二天還必須再探再練。直到十三歲,我的玄寒決升至第六重,幻滅才停止,有時彈彈純屬娛樂。”

    明衍遠幡然醒悟,“怪不得我模仿你多次,也彈不出你的意境。原來這平靜心和,風朗雨潤的意境下竟是如此艱難和辛苦。鬱清,如此殘酷的武功你練他作甚?”

    “我自有用處!”

    “是為了前大司馬的冤仇嗎?”

    鬱清沒有作聲,明衍遠以為她是默認,追問道:“鬱清,你服母的仇,我可以提你報的。你自己這麽多年也很累了,該為自己打算了,過了年就二十三了,快沒人要了,難道你想孤獨一生嗎?有些事,不需要太堅持。”

    鬱清不為所動:“你說的倒輕巧,一句話我十幾年的修為付諸東流,你認為我會這麽做嗎?”

    “可是你並不願一直這樣下去,不是嗎?你不是神,是人!”

    鬱清擺擺手“別說了。”明衍遠見鬱清如此,知道不能過分逼他,畢竟這種生活已經十幾年了,怎能說放下就放下。有些事,做起來難,堅持下來更難,但時間久了,成習慣了,放下卻是最難。鬱清就是這樣。明衍遠忙轉移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的應敵能力為何如此嫻熟?”

    鬱清納悶道:“你為何對這些如此感興趣?”

    明衍遠笑道:“一是因為好奇,二是鬱清不接受我,肯定還是我不夠了解你,不能讓你信任,所以我應該更深入地了解你。從而從內部瓦解你,攻陷你,讓你一顆心屬於我。”明衍遠似真似假,讓鬱清猜不透這句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鬱清也感覺出明衍遠已非當年那個請自己出山,力求自保,進而奪嫡的六皇子了。現在的他除了帝王的霸氣和威嚴,言語也不再犀利,做事也不著急。仿佛一切都不知道,卻好像又在掌握之中,讓人拿不準他在想什麽。就拿剛才他勸自己,若放在幾年前,定是言辭銳利,窮追不舍。但現在直說一半便停止,臉上也沒有任何不愉之色。難道是欲擒故縱之計。鬱清想不明白,看著明衍遠若有所思。明衍遠自然知道鬱清在想什麽,故意調侃道:“鬱清,你再這麽看下去,我便認為你喜歡我了。”

    鬱清笑笑,繼續說道:“悠然穀每年五月都會對穀中的弟子進行實際考驗。每當這個時候,師父都會給我選一位江湖上險惡狡詐之徒,讓我消滅他。而且一年比一年得厲害,一年比一年難對付。”

    “你有你師父暗中保護,想來不會出什麽大事。”

    鬱清搖搖頭:“你不了解我師父,他對我是極其嚴厲的。每次出任務,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對敵,不管用多麽卑劣的手段,都必須把有利的形勢轉向自己。我年齡小,在力量和經驗上已輸於對方,必須考察地理、人群、形勢,一切都精打細算,精心布置,不敢有稍微紕漏。不能有任何分心,否則此刻站在麵前的已是一堆白骨。”

    明衍遠震驚:“你師父不管你,任由你一個小孩兒自生自滅嗎?”

    鬱清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明衍遠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心痛得無以表達,世間真有如此心狠之人。有時以為父皇的心是狠得,因為他從來不顧我的快樂、生死,但不會刻意折磨我,有時也會伸出援助之手,畢竟我和五哥的關係是最好的。有時以為母後的心是狠得,因為她心裏隻有父皇和五哥,盡管我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可如今看來,鬱清的一切比自己豈止難百倍,苦萬倍。明衍遠喃喃道:“你的師父不知是愛你極深,還是恨你極深。”

    鬱清也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在悠然穀用的、穿的、吃的都是極好的,有的皇宮也比不上。但我從未從師父那兒感受到過人間的一絲溫暖。有時他高興了,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我;又是他不高興了,就打我、罵我,把我關到地牢,全身撒上硫磺扔進蛇窟。”

    明衍遠輕輕擁著鬱清:“別想了,鬱清,都過去了,以後我會為你遮風擋雨,為你排憂解難。做你願意做的事,不為難你,不讓你難過。”

    鬱清搖搖頭,第一次沒有推開明衍遠:“不用,我習慣了。十三歲那一年,我練玄寒決走火入魔,差點喪命。師父用盡全力把我從鬼門關拉了迴來,全身的內力都輸給了我,想來還是對我好的。”

    明衍遠心疼道:“為何什麽事,你都要自己扛?”又想到自己在算計她,難為她,更加難受和慚愧。但是自己不這麽做,鬱清就會永遠活在痛苦之中,永遠不會享受天倫之樂。自己會一輩子對她好的,把她以前受的苦難全補迴來,讓她感受人間溫暖。明衍遠緊了緊雙臂,鬱清見此,知他心疼自己,說不感動是假的,,也說不出心酸,道不出苦言。過了好大會兒,鬱清才道:“你今天來就是為了打探悠然穀和我的事嗎?”說著站起身,避開明衍遠的安慰。明衍遠有些失落,如此境地都不願接受自己的安慰麽。但又想到這隻是開始,有開始就有希望,又豁然開朗,笑道:“自然不全是。我是請你去竹園的,自你走後,竹園除了我,就再也沒人進去了,如今正主來了,總該去看看。”

    鬱清笑道:“有什麽看的,既然已經離開,又何必去懷念。更何況也不是好事,在那裏給你出的都是些陰謀詭計,難等大雅之堂。”

    “鬱清錯了,沒有你就沒有我明衍遠的今天。陰謀詭計又如何,隻要成功就是好計。你看如今,新軍、恩科、農勵興商,那一點兒是你鬱清沒提過的。這些可都是強兵富國,益農興商的大舉呀!”明衍遠正色道。

    鬱清搖搖頭:“這不是我的功勞。若說恩科,右相淩景然乃發起者;談起新君,大將軍範鴻煊為實踐者;說起農勵,左相顧誠易是倡導者;聊起興商,你明衍遠為支持者。我何功之有?若總的說來,這一切若沒有穆康帝的鼓勵和加勉,一切又從何談起,總歸到底,你是一位為國為民的好皇帝,好君王。”

    明衍遠聽此,難得臉紅了。“鬱清,你在說,我可無臉見人了。雖說你沒有參與,但總歸是你教導我的。我這個好皇帝還不是出自你鬱清之手,高師出高徒嘛!”

    鬱清笑道:“你的能力我還不知,做事總能舉一反三。況且這些年我也想了,先帝還是欲立你為太子的。若不然以先帝的才略,斷不會任你我玩弄權術。”說到這兒,明衍遠立刻反對道:“鬱清,你錯了。你不了解父皇,江山社稷在他心目中是最重要的,若是他看不到我的勢力和能力,絕不會將皇位傳給我。更何況五哥無意帝位,一心做個逍遙王爺,又與我兄弟情深,父皇更堅定了傳位於我。如若我智不如三哥,仁不比大哥,勢不抵三哥、大哥,父皇就是再愛護五哥,也不會將皇位傳給我,以亂安興國,以撓百姓福。”鬱清聽後大震,如此一位雄才大略的皇帝,當年怎麽喝酒誤事。難道父母之死另有玄機,又是誰在操控這一切。難道是皇帝故意而為之,是功高震主,還是另有隱情。

    “鬱清,你怎麽了?”明衍遠見鬱清沒反應,好像陷入其他。

    鬱清迴過神來,忙道:“沒什麽,你也言之有理。”又暗想,看來此事需從長計議。

    “好了,我們說著就說遠了。我們快去竹園吧!”說著不等鬱清迴話,便拉著她走了。

    兩人來到六皇子府,隻見六皇子府正在大力改造。鬱清奇道:“好好的府邸,改他做甚,難道是要上給他人?”明衍遠笑而不答。兩人穿堂過廊,走橋越水,來到一片梅林前。十二月的氣候,寒梅綻放,梅林清骨,暗香幽幽,花香必鬱。再加上未化的雪,真是相得益彰,白雪紅梅。穿過梅林來到竹園,竹子比前些天更高大了。碧綠透骨,玉肌清透,總是在寒冬仍是傲然於世,筆直聳立,望之生憾。

    “怎麽樣,我將這竹園打理得不錯吧!”明衍遠見鬱清打量竹園,炫耀道。

    “這是你一個人打理的?”

    明衍遠道:“這是你我共居三年之地,我不想讓它有生人的氣息,從來不讓別人進院子。”

    鬱清默不作聲。

    兩人來到竹屋,隻見陳設如初,如今主人歸來,竟如三年前一樣情景,明衍遠見此情景,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兒,硬逼著自己把它壓下去了。鬱清雖說來過一次,但正大光明地站在這兒,還是萬分感慨。

    兩人看著眼前的一切都不知該說些什麽,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生活就是這樣,失去一次就知道眼前的一切多麽不易。相別近五年,又相遇,心境都變了,情形也變了,身份也變了,而不變的是有一顆心,一顆真愛的心。如果允許,明衍遠情願兩人一輩子在竹園。隻是這需要自己多大的努力才能讓這一切實現,明衍遠想著居然有些心急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之浮世塵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迎來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迎來了並收藏穿越之浮世塵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