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先生沒有迴答他,繼續說道:“我已經允許了。他將在三十分鍾後登船。”“什麽??”小真問道,“是誰啊??”斑船長說:“什麽?你問過我這個船長的意思了嗎?”“我說過我已經允許了。”貓先生說。斑船長輕聲:“你應該和我提前……”小真說:“到底是誰啊?”“我說我已經允許了。你們倆有意見?”小真和斑船長:“……沒有。”“好。”貓先生平靜地說道,“現在去迎接新乘客吧。會議結束。”任安之確認了一件事。這隻貓才是這艘船的主人。…………如貓先生所言,伴隨著近似於巨獸嘶吼的引擎巨響,客人抵達了。傳聲通訊裏響起了戰爭號角的轟鳴,而後一隻排列整齊的樂隊在甲板上出現了。兩排身穿鮮綠色製服的樂師齊聲奏響了五十把小號,緊隨著其後的是戴著鳥羽冠的五十名鼓手。在完美配合的吹奏與擊打之下,莊嚴肅穆的樂曲飄蕩在甲板上。而後,一支百人方陣高舉著旗幟邁出了艙門,他們一路走來一路改換著隊形,動作整齊劃一,節奏一絲不差。數隻小隊以精確的步伐分散,劃分為一個個數字幾何圖案。圖案隨著小隊的走位而不斷變幻,沒有一個人出錯,就像是一個真正完美的電子屏幕。任安之尋思他隻在一個場合見過這樣的表演,那就是某年最強奧運會開幕式的人海演出。隻見這群穿著閃亮製服的方陣隊伍轉著圈演練著,色彩鮮豔的旗幟在他們的手中上下翻飛,如同一道道飛舞的浪花。當他們走到甲板中央時,齊刷刷地分開成兩列,繼續揮舞彩旗。任安之聽到劉星泉低聲咕噥了一句:“運動員入場?”他不由得讚同地點了下頭。而後又一支隊伍出現了,這當然不是身穿運動製服的運動員們,而是身披閃亮戰甲手持槍械的光榮衛隊,他們的步伐比先前的禮儀方陣更加沉穩。同時他們嫻熟地操起手中的槍械踏著正步演練,整齊劃一地做出瞄準姿態,再精確到每一個人變換姿勢的同步。而此時樂隊們演奏的樂曲已經一轉曲風轉調為激動昂揚的曲調。這時,場上所有演出隊伍突然停下了步伐,就像是時間被靜滯,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樂曲停止了,旗幟不再揮動,沒有一個人延遲出錯。之後光榮衛隊的衛兵們整齊地高舉手中武器,向空中發射。那一道道流動的光束在空中起舞,空中傾斜著猶如月華般聖潔的光華。如此壯麗,如此華美。在場所有人在此時屏住唿吸,甲板上一時之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這美麗的禮花演出。任安之此時此刻內心突然湧出一股無法壓抑的感動,他幾乎要為這奇妙的場麵心潮澎湃落淚不止,一如當年他看那場開幕式的錄播,如果不是從方才開始的樂隊儀仗隊包括這些光榮衛隊們都這麽小的話。沒錯,他們都很小,小小的身體尚不及任安之的手掌大。在這些小人眼中,他們的排場應該無比的壯麗恢弘,足以媲美任何一場地球的盛大演出,但在任安之眼裏,這群小人的演出所占據的場地也就幾個平方。嗯,他們的煙花是真的很好看。他聽到小真低聲說:“終於要出來了。”在這炫目禮花演出到最高潮之際,一張華麗的地毯從艙門延伸而出,它就像是有魔法一般自動伸長。那是一張點綴著各色寶石,珍珠與水晶的華美長毯。一個頭戴花冠的禮儀官走了出來,他用著極為優雅而字正腔圓的語調通報了來者。任安之完全聽不懂前麵那些冗長的頭銜。在他看來,權力遊戲中龍之母丹妮莉絲的頭銜都比現在這位來得簡潔。在漫長到足以讓他打十個哈欠的頭銜報完後,他終於聽清了最後的名字吉爾公爵。當吉爾公爵走出艙門時,所有在場的小人都爆發出了狂熱的唿喊,向他們的統治者致意。而任安之則費了一番功夫才準確定位到吉爾公爵,因為他真的太小了。他的步伐莊嚴優雅,他的披風在風中飄揚。因為他太小導致任安之根本無法看清他的麵目,隻能看到他頭上的王冠閃爍著珠光的光芒。小真向前走了一步,以同樣字正腔圓的語調向他通報了在場前來迎接的澤金號的船員。在所有的迎接禮儀應答結束後。小小的吉爾公爵走上了一個銀色的飛盤上,而後飛盤淩空飛起,直接飛到了小真等人的麵前。“帶路吧,讓我看看你的船。”他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說道。…………“比我想象中的更寒酸。”“你們竟然能允許這種審美存在?”吉爾公爵站在飛盤上,一邊飛行一邊對著船艙內的設施大加指責。斑船長低聲說:“這位希林公爵,真的是把自己當客人嗎?”小真說:“不要問我,問你旁邊那隻貓。”“這種劣等植物怎麽可以被允許放在室內?你的船上竟然沒有一個園藝師嗎?”菲女士向小真投來了哀怨的目光。小真麵無表情低聲說:“不要問我,問你旁邊那隻貓。”“什麽?總共隻有一個領航員和三個船員,這三人還分別是大副二副三副?通信兵呢?機械維護師呢?後勤員呢?引擎統管呢?清潔工呢?連一個正經專職船員都沒有嗎?”劉關張三兄弟同時向小真投來了求救的目光。小真麵無表情低聲說:“不要問我,問你們旁邊那隻貓。”“什麽?連一個廚師都沒有???”吉爾公爵怒吼道,“隻有一台屎一樣的垃圾自動料理機???這是什麽垃圾船!”小真開始在內心謀劃如何暴打吉爾公爵十遍又不被他發覺的陰謀。“讓人失望。”吉爾公爵在飛盤上轉過身,他看向貓先生,“我以為你在的話,這艘船至少能說得過去。”貓先生沒搭理他。“我決定了,為了旅途的生活品質,我將會提升改造這艘船某些基礎設施。”吉爾公爵宣布道,“首先就是廚房。從今以後,我的禦用廚師將會接手這個廚房。你們可以隨意點你們想吃的菜。”他轉頭看向小真,“按照與貓先生的協定,我也將會支付你三百萬信用幣作為這趟搭船的旅費。”“好的,吉爾公爵!”小真熱情地說道。第346章 糖衣炮彈小真走出了自己的房間。有那麽個一分鍾, 他沒搞清楚自己在哪裏。他眨了眨眼。嗯,這的確是澤金號沒錯。隻是眼前的陳設已經全部變了個樣。船艙外的牆壁與地板變得透明晶瑩,就像是蘿拉所描繪的冰晶城堡。在這晶瑩牆壁之內高速移動著一些幾何體造型的不明物質, 小真盯著看了一會兒, 最終確定這隻是一種單純的牆壁裝飾品。他繼續向前走去,以前的澤金號內部就像是地球科幻電影裏呈現的太空星艦內部, 流線型的艙內設計與高科技感的空曠感是常見的景象。那現在的內部景觀則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力。原本的船艙通道化為了一個個透明的水晶體, 以一根根四處延伸的銀色線纜為鏈接,左右上下移動。在小真的視角中出現了各個船艙的坐標與方位與標識,他所在的水晶體會根據他的需求將他送至他的目的地。一夜之間, 澤金號的內部結構被徹底顛覆了。小真握住了拳頭。他提起腳步, 晶體移動打開了大門。他眼前出現了一個餐廳。這個中央餐廳當然也煥然一新。他們的餐廳處在了一個開著姹紫嫣紅嬌花的玫瑰溫室園內,鳥兒與蝴蝶翩翩起舞,當中的藝術噴泉噴射著晶瑩的水花。最起眼的莫過於那張木質長餐桌, 那上麵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各式餐點,其中有不少是地球常見的佳肴。熱氣騰騰的虹鱒奶油濃湯,被蒸得通紅的大龍蝦,烤得表皮金黃酥脆的烤鴨等等,此外還有被做成各種花樣形狀的糖果糕點, 還有做成各種小人形狀的巧克力,這些甜點都被精心堆疊在一個個藝術品般的盤架上。幾個身穿白製服的小小侍者們在餐桌上穿梭奔跑。如果不是很確定這就是他的船,小真真會懷疑自己被傳送到什麽皇家禦宴餐會上。任安之, 劉星泉以及其他人都已坐了下來。劉關張三兄弟已經開始吃了。“小真!”任安之對小真招手。小真走過來坐了下來。“那個小人王真的有點厲害啊。”任安之說。“畢竟是超有錢的貴族闊佬。”小真說, “別在希林人在場的時候說小人這個詞。”“啊?”“小人對於希林貴族來說是禁語, 那位吉爾公爵可不是好脾氣的人。你以後要避免當著希林人的麵說侏儒,矮小,細小, 小人這種詞。”小真瞥了一眼正在餐桌上推著盤子的希林小人壓低了聲音,“萬一被他的手下報告上去的話,說不定可能哪天你在睡覺時就被扔進宇宙真空了。”“哦……”“顏真先生。”菲女士喝了一口奶油湯,“希林廚師燒的菜真的很好吃。”劉備正在啃一個鴨腿,他由衷地感歎道:“非常實在。”關羽與張飛的嘴都塞得滿滿鼓鼓地,他們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讚同。這是事實,不愧是吉爾公爵禦用的希林廚師團隊,他們在短短一天內不僅改造了廚房,還端出了符合他們食量與口味偏好的菜肴。蘿拉人喜歡的海鮮禽類,伊門人喜好的水果,格努斯人喜好的塔爾草牛,不僅食材吃起來真材實料,味道也做得非常可口。“他們有帶這麽多食材嗎?”劉星泉低聲問道。“不會帶這麽多食材的。”小真說,“是分子合成的擬物。希林人的科技非常強,這是從視覺效果到口感上的模擬。”劉星泉點頭,他咬了一口塔爾牛排,臉上露出了享受美味的笑容,“好吃。”“……”小真掃了一眼餐廳,他斥巨資購買的那台自動料理機顯然已經被希林人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不管原來是什麽,有視覺效果的菜就是很好吃。”劉星泉笑眯眯地說道。我看出來了,你就是對我那台自動料理機有意見是吧!劉星泉的觀點得到了場上所有船員的一致認可。吉爾公爵雖然態度囂張,但這堪比皇家餐廳的飲食供應迅速收買了所有船員的心。小真本來想說幾句酸話,但這時一支三人希林小隊邁著正步到他的麵前。為首的是一個身穿製服的希林號手,另兩個希林小侍者儀態端莊地給抬著一個被餐巾紙覆蓋的東西。來到小真的盤子旁後,那位打頭的希林小號手表情嚴肅地吹奏起了手中的號角。另外兩個希林小侍者在聲音吹響的那一刻同時掀開了潔白的餐巾紙,餐巾紙瞬間被折成了花兒的形狀。一個精致的巧克力星艦出現在他的眼前。這儀式感真的有點過分了。小真伸手拿起這個巧克力星艦,這正是他的這艘船澤金號的外觀。每一處細節製作得極為逼真,小巧而又美麗。“謝謝了。”希林小侍者們維持著莊重的神態退下了。他掰下了巧克力星艦的一角,送入了嘴中。榛仁的香味在口中溢開,微苦中帶些甜。就像是他的澤金號,鮮明而又柔滑,這浮起的香氣就像是她滑過黑暗星河時留下的殘影,逐漸淡去卻又迴味悠長。好吧,小真承認自己也被希林貴族的糖衣炮彈給擊中了。“所以你就別懷念你那屎一樣的自動料理機了。”斑船長陰陽怪氣地說道。“你給我閉嘴!!”***********************顏珠撐起頭,她的臉上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態。“是不是你哥又不對勁了?”她的好友程嘉盈湊到她身旁問道。“你別說,他現在這樣已經是常態了。”顏珠說,“我家的貓和雞又雙失蹤了。每次隻要它們一失蹤,我哥就會大受打擊變得有些傻,我已經習慣了。”“哦,我覺得你也習慣了。”“那是。”“所以你又在煩惱什麽?”“呃……”顏珠看了看四周,她欲言又止。“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