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能。但可以給監督之眼製造攻擊安全委員會的借口。”“……”在現有健康螃蟹們的帶領下,它們把小真帶到了臥室。與普通人類不同,小袁老師的臥室內陳設著一個巨大的水池。房間很幽暗,空氣裏彌漫著衝鼻的藥水味。水池底有淺淺的水,一些螃蟹正在淺水中休憩。在水池旁有一排機器,不同的培養器中沉浮著螃蟹,幾個穿著白袍的螃蟹正在不停閃爍的儀器前忙碌。“我們正在治療我們的個體夥伴。”一個看起來像是醫生的螃蟹說,“不用擔心,大部分都能治愈。”儀器後的一台手術台上,躺著一隻淒慘的小螃蟹。它的傷勢非常嚴重,外甲殼開裂,一隻螯爪已經折斷,開裂口淌著青色的膿液。另一個醫護螃蟹正在給它做手術,它用刀具割開了它的外殼,內裏是層層的腮部組織和灰白的腸子。一根導管插進了這個螃蟹的組織內,旁邊掛著一瓶透明的藥水。每當醫生的手術刀移動,手術台上的螃蟹的肢腿就會顫抖一下。小真瞧見了它的青色眼珠,在轉動了幾下後,眼珠就徹底凝滯不動。醫護螃蟹頭部的附屬肢晃了晃。幾個助手螃蟹將更多的管子插進了它的身體,空氣中響著嗡嗡的電子聲,旁邊的儀器上跳著數字,不一會兒屏幕歸於平靜。小真嚐到了苦澀的味道,那是這個房間內所有活著的螃蟹們的內心悸動。這是屬於智慧生命體對逝去同伴的情感,它如同颶風般在螃蟹們的意識中翻滾,又像是淅淅瀝瀝的秋雨,平靜而又克製。它們將手術台上的螃蟹屍體推走了。一隻螃蟹察覺到了小真臉上的神色,它說:“死亡是我們總要麵對的事,請不要為此難過。”“它是你們的夥伴。”“是的。但活著的我們會帶著它的記憶活下去,這正是生命的意義。”這隻螃蟹溫柔地說道,“所以,請不要為此哀傷。”手術台上又推來了另一隻垂死的螃蟹,在白亮的手術燈下,醫護螃蟹們圍住了它,一如剛才的認真肅穆。……跟螃蟹們道別後,小真和貓先生走出了小袁老師的家。他下了樓,來到了小區門口,意外地遇見了馮老師。馮老師手裏拎著一箱禮品,正拿著一張紙張望。看到小真後,他麵露驚訝之色:“顏真?你怎麽在這兒?”“我是來看小袁老師的。”小真說,“老師你呢?”馮老師笑道:“我也是來看小袁老師的。她突然請假了,這兩天都見不到她。”他看向小真問道,“小袁老師身體還好嗎?”小袁老師聽到你來拜訪恐怕會樂到當場解體,哦,不,她已經解體得不能再解體了。現在馮老師上門可真不是一個好時機。目前的小袁老師可沒法見客(普通人類)。小真眼珠轉了轉,他說:“馮老師你要白跑一趟了,小袁老師現在不在家。”“不在家?”“對,我剛才敲了門,沒人在家。”小真故意歎氣,“馮老師你還是先和她手機聯係吧。”“她手機打了也沒人接。”馮老師皺眉,“這箱東西可怎麽給她。”“這是?”“學校發給老師的福利,一箱大閘蟹,足足有十隻。她沒來上班,我想著上門看看她順便把螃蟹發給她。”“……”馮老師瞧著小真的表情,笑道:“學校難得的大福利,十隻全都是母蟹,莉莉老師說黃特別多,很好吃的。”嗯,我覺得你如果當麵和小袁老師說,我覺得她會跳起來打人。為了避免給現在淒慘負傷的小袁老師雪上加霜,小真覺得自己有必要阻止一下馮老師。於是他火速對馮老師釋放了“小袁老師很討厭吃螃蟹”“她看到你送給她螃蟹會把你錘出三裏地”的信息暗示,成功地阻攔住了馮老師。既然小袁老師不在家,師生二人便一起走出了小區。小真和馮老師有一段路是同路,兩個人邊走邊聊。在和小真聊了一些班上的趣事後,馮老師突然開口道:“顏真,老師其實一直想拜托你一件事。”“什麽事?”“你是樊英傑的好朋友吧。”這個名字對小真來說是個很陌生的名字。他一愣,迅速在信息庫裏查找他的信息。很快,小真就找到了相關信息。樊英傑是自己的同班同學,但是小真從來就沒見過他。“暑假結束後,樊英傑這學期就沒來上過課。”馮老師低聲說,“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小真搖搖頭。顏真的大腦幾乎沒有留給他任何記憶和信息。馮老師說:“你們以前關係很好的,你真的不知道嗎?”“老師,我真的不知道。”馮老師歎氣道:“這學期開始,他就沒來上過學。我聯係了樊英傑的家長,家長說樊英傑說什麽都不肯上學,甚至以自殺相逼。我已經上門勸說了好幾迴,但基本沒什麽用。”“他為什麽不肯上學?”“我不知道。我問了跟他親近的同學,都說不知道。我前麵去他家的時候,樊英傑還願意出來跟我說上幾句。可最近幾次上門是他連我都不願見了。這學期都已經過半了,他再繼續這樣下去,我真的很擔心。”“勸說家長也不行嗎?”馮老師憂傷地搖了搖頭。他看向小真,輕聲說:“同學們都說樊英傑對你很服氣。顏真,老師有一個請求,你能上門去看看樊英傑,勸說勸說他嗎?”******************小真對樊英傑這位同學一無所知。與馮老師分開後,他調出了樊英傑的信息查看了一下。樊英傑,成績優秀,在班上處於上遊水平,雖然從來沒有扳倒劉星泉的學霸霸主地位,但也是班級前五名的常客。他是語文課代表,家境富裕,父母都是企業高管。班上的人緣也還不錯,從信息上看這位同學也並不孤僻。這樣一個學生,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麽能讓他崩潰到不想上學的原因。信息顯示,樊英傑家的距離顏真的家很近。既然馮老師拜托了,那他就上門拜訪一下吧,小真暗想。他按照信息登記的地址,向著樊英傑的家走去。樊英傑的家位於顏真家八百米開外的一個高檔小區。樊英傑家在一棟聯排別墅內,別墅門口種植著鬱鬱蔥蔥的幾何灌木景觀,頗有意趣。顏真按響了門鈴。“請問是誰呀?”對講機裏傳來了一個女性的聲音。“阿姨好,我是樊英傑的同班同學顏真。請問樊英傑在家嗎?”“啊,你等一下。”對講機內傳來嘈雜的聲響。然後小真聽到了一個男孩的大喊。“我不要見他!!”“英傑,別這樣沒禮貌……”“我才不要見顏真!!”片刻後,對講機裏傳來了那個女性的聲音,語氣中帶著愧疚:“抱歉啊,英傑這孩子現在不想見人。”“沒事。”小真想了想又補充道:“請轉告樊英傑,我會再來找他的。”他離開了門口,轉身離去。……樊英傑站在窗口,望著顏真的背影。已經走到路邊的顏真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麽,迴頭向他所在的窗戶看去。他趕緊一把將窗簾拉了過來。窗簾嚴嚴實實地擋住了窗戶。現在窗外的那個男孩,是一點都看不到了。第113章 競賽“樊英傑?”劉星泉說道。小真點頭。顏真的好友,劉星泉微微側過頭,烏黑的劉海落在了他的眼睛上,他說:“我覺得你比我更了解樊英傑。你知道的,樊英傑以前都不和我說話。”問你等於白問。“那你覺得他在這學期前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嗎?”劉星泉一臉我什麽都不知道的神態搖搖頭。最後他說:“顏真,你要不去問問高遠,班上和樊英傑走得最近的人是他。”教室的後排角落,高遠正翹著腳玩著一個塑料汽水瓶,他剛剛把兩隻螞蚱抓了進去。把塑料瓶蓋擰緊,他津津有味地看著兩個螞蚱在瓶子裏用前肢亂撞。“樊英傑?”高遠頭都沒抬,眼睛仍舊盯著汽水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這學期他就沒來上過課,你去看過他嗎?”“我去了好幾次。馮老師也找過我讓我勸勸他。但好說歹說這小子就是不肯來學校,我也沒辦法啊。”高遠悶悶地說。“那你知道他暑期有發生什麽事嗎?”高遠抬起頭,他眯起眼,“顏真,你應該比我清楚啊。”“什麽?”“暑假我聽樊英傑提過,他要跟你玩一個遊戲。”高遠低頭用手指去敲擊瓶子,“他又沒帶我,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到底怎麽了。”“什麽遊戲?”“不知道。”“你的螞蚱……”“怎麽?”“你是要看它們打架嗎?”小真說,“我覺得你看不到了。”“啥?你看,它們的腿正在亂打。”“這是一隻雄,一隻雌。”小真摸著下巴說,“它們這是在準備交配。”“……”果不其然,兩隻螞蚱靠在了一起,身體的尾部小心翼翼地觸碰,開始了交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