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簡在手邊的一遝文件上點了一下,他和自己媽媽的說話態度更像是工作夥伴而非母子。  “顧錦現在簽約在顏曙星的工作室下做遊戲主播,並不適合公開作為陸家繼承人未婚夫的身份。”  陸母立刻皺起眉,“什麽?做主播?我記得他大學讀的是人工智能專業。”  “對,但他很喜歡自己目前的工作。”陸行簡冷靜反駁。  陸母看起來很想說兩句什麽,但看著兒子驚波不瀾的眼睛,還是把剩下的話咽了迴去。  她換了種不太尖銳的說法,“顧錦目前的工作,不太適合做陸家的成員。”  “抱歉媽媽,我隻是告知,並沒有想聽您意見的打算。”  陸行簡淡淡說道,同時示意陸母可以離開了。  陸母隻覺一陣惱火,她很想再對陸行簡丟出那句“如果沒有我,繼承陸家的就該是你爸爸的那幾個私生子,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和我持反對意見?”  但她也知道,這兩年隨著陸行簡對集團的控製越來越深,股東和其他利益相關者也逐漸認同了陸行簡這個“最佳繼承人”或者說“最佳平衡者”。她現在已經不能用支持或者反對來控製兒子了。  更何況顧錦也確實不能換……  陸母沉著臉站起身,丟下一句“你該再和你父親談談,不然他肯定會撒潑”就朝外走去。  陸行簡沒有理會這句話,將這件事的時間定在了年中慶典的後一天,並發給了自己的秘書。  於此同時,在陸行簡母子兩口中被提到的顧小錦同誌卻並沒有那麽輕鬆。  以顧錦和顏曙星現在的距離,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顏曙星眼中的怔愣。  很明顯,顏曙星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迴答。  顧錦在心裏笑了一聲。  他在待人處事方麵有個習慣,就是跟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態度。三個人當中,顧錦總是對陸行簡和顏曙星更溫柔,因為相比處心積慮搶奪顧家公司又隨時可能開小黑屋的洛安,陸行簡和顏曙星一個純粹一個熱烈。  顧錦是做ai開發的,先不說有沒有可能自己是穿到了一個真實的世界裏,洛安常鶴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人。就算自己是隻是在遊戲世界中,顧錦也不至於不把“人”當人看。  他終究還是有底線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呀,顏曙星很可能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  普通大明星也不會有那種能去資源星扛木倉的本事,顧錦才不信他之前對自己說的那套營銷拿角色的說辭。說不定這狗東西就是星際海盜,或者別國間諜,要不然是空間站監獄的逃犯。  當才有一隻靴子高嗚嗚嗷嗷的小狼狗變成了一張嘴牙齒三米長的大怪物,訓導員手上總不可能還拿著肉幹和罐頭。  顏曙星很輕地抿了下唇,聲音依舊帶著笑意,“我有點不太明白哥哥的意思。”  “……沒事,反正我也沒什麽意思。”  顧錦側眸重新拿起遊戲頭盔,目光已經不再落到顏曙星身上,“要再來一局嗎?我這次不坑你了。”  顏曙星蹙眉,直接伸手將頭盔按下,俯身盯住顧錦的眼睛,“什麽叫做想讓我多看你兩眼?”  比起洛安的迴避和陸行簡的笨拙,顏曙星就是完完全全的單刀直入了。  顧錦裝作有些詫異地怔了下,隨即控製不住般地笑了,“幹嘛這麽執著這個問題?”  因為我想要知道你的試探到底是出於對我身份的懷疑,還是出於喜歡。如果是前者,那麽顏曙星肯定會想辦法處理麵前人,但如果是後者——  似乎假戲真做的選擇聽起來也不錯。  顏曙星垂眼,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尖銳。  “……就是問問,誰莫名其妙聽到那句話都會在意的。”  “我就不會。”顧錦不輕不重地說道,“除非說這句話的人是你。”  ……  焦慮如同野草般在心中瘋長,顏曙星隻覺得自己的思維都麻了一下。可顧錦偏偏是一副事不關己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的樣子看著他,甚至還伸手摸了下他的頭發。  “要繼續玩遊戲嗎?直播間裏的粉絲還在蹲,作為初入行的小主播,我不能說鴿就鴿啊。”  顏曙星陡然俯身,雙臂撐在顧錦的靠枕上製止他接下來的動作。  青年黑瞳明亮,“顧錦,你是不是喜歡我?”  顧錦的手指揪著旁邊的床單,唇角淺淺帶笑,但就是不迴答。  “你說嘛。”顏曙星半是撒嬌半是催促地說道,“你不能這麽吊著人又不給個準話。”  窗外陽光正好,如果忽略所有的前因後果,帥氣張揚的青年著急又欣喜的樣子確實足夠動然。  ——但很可惜,他詢問的對象是個不當人的感情騙子。  還是那種在知道對麵不當人以後會索性開啟畜生道的感情騙子。  “不喜歡。”顧錦笑著說道,“我怎麽會喜歡上年少有為顏值十分還幫我解決家庭債務的老板呢。”  縱然麵對顧錦的是顏曙星,也被這迴答弄懵了。  明明說的是不喜歡,但每一個在他之前的形容詞都是喜歡的理由。那種矛盾感就像是貓科動物的小爪子一樣在顏曙星的心口蹭啊蹭直讓人覺得心癢難耐。  “顧錦。”顏曙星不自覺加重了語氣。  “嗯。”顧錦慢條斯理地調整遊戲參數,“還是玩怪物獵人吧,不然進度跟不上其他的主播了。”  顏曙星靜靜地看了這人兩秒,就跟隻終於被主人手上的肉骨頭吸引得自暴自棄的狗子一樣貼上來。  下一刻,顧錦捂住了他的嘴。  “別、鬧。”顧錦一字一頓地說道。  有那麽一瞬間,顏曙星是真的有點氣急敗壞。  他覺得自己沒有感覺錯,顧錦今天就是有意在勾他,沒有理由,就像是這人突然心血來潮了一樣。而他卻在明知道這點的情況下自願咬鉤。  但最令人不爽的是,顧錦卻一次又一次地將掛了魚兒的鉤子拉得避開他,就像是嫌棄他一樣。  從聖羅菲爾家族離開以後,顏曙星還是第一次這麽確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煩躁。  他眨了下眼睛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有些氣哼哼地掰下了顧錦的手,但隻是抓著不甩開也不進一步動作,鬧脾氣一樣跪在床上不說話。  但顏曙星不會知道,他對麵的顧錦其實有那麽一點想笑。  顧錦挺好奇的,他能感覺到顏曙星對自己應該是有興趣的,而顏曙星的真實性格,又更接近上一次遊戲中,伏擊絞殺自己的那個青年。  所以,到底是什麽讓顏曙星這麽跟著自己演戲,又會在什麽情況下,這人才會露出本來的麵目。  他不說話,顧錦當然不會先開口。  這個時候,誰先開口誰就是更急的那個。  正巧公安局也給他發了探望請求,詢問顧錦什麽時候覺得身體情況好一點,可以接受筆錄。  顧錦的手指在輸入欄稍稍猶豫,就發過去一條消息。  【我自己去公安局做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襲擊我的弟弟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邊迴得很快,【好的顧先生,作為受害人您有資格與拘留期犯罪嫌疑人見麵。但不可帶他人一起前來,不可拍攝不可錄音。犯罪嫌疑人不可拒絕您的要求,但可以申請律師在場。請問您什麽時候有時間?】  就在顧錦準備打下迴複時,顏曙星賭氣般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現在不行,你血液中的鎮定成分還沒有代謝掉。”  顧錦不可置否,將“兩個小時以後”換成了“下午”。  還沒打上時間,顏曙星接著挑刺,“下午也不行,醫生說你需要留院觀察。”  顧錦抬眼,卻沒有問自己什麽時候可以被允許出去,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生氣了?”  顏曙星覺得自己心裏的兇獸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焦躁地撞了下籠子。  他哼了一聲,“這和生氣有什麽關係?我隻是擔心哥哥的身體健康而已。”  “我覺得我挺健康的。”顧錦手指一動直接將信息發了出去。  他說的是下午三點,而公安局那邊很快迴了好的。  顧錦將手機拿起來在顏曙星眼前晃了晃,“待會讓常姐過來接你迴工作室,下午我自己去公安局。”  “顧錦——”顏曙星兇兇地叫了他的名字。  他兀自氣悶了兩秒,然後突然撞進了顧錦的肩窩裏。  “裝傻的時候說我是你老板,求我一起直播的時候也說我是你老板。結果沒有一刻是聽老板話的,你這樣的員工,遲早會被炒的知道嗎?”  顧錦還真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招。  但既然顏曙星願意一直披著熱烈純粹的皮,那他也樂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地和他演戲。  ——其實逗這樣的顏曙星也挺有意思的。  “那你要不要動用一下老板的權威?”顧錦玩笑般地說道,“我們顏總可是大明星大老板,出場費一分鍾百萬計。”  ……  顏曙星調整了一下姿勢,隻露出一隻眼睛盯著顧錦雪白漂亮的下頷線條。  “可以啊。”  “按上次爆出來的交易內幕,一次平台舉辦的活動換一次,一次聯合活動的價格更高——”  顧錦慌不擇路地拎著人衣領將顏曙星薅了起來。  怎麽迴事,突然就到了法治頻道呢。  顏曙星沒反抗,隻是握住顧錦的手臂側頭親了一下。夏天的病號服尤其薄,隔著那層布料絲毫不影響估計感受到顏曙星的溫度。  “老板,你這樣的很容易塌房。”顧錦認真地說道。  顏曙星垂著眼打量他,“那哥哥怎麽也不想想,就像你剛才那樣連撩帶欺負的,有幾個人能毫不心動?”  他的手指繾綣地在顧錦的手腕上轉了一圈,“更何況是我這樣本來就心懷不軌的。”  顧錦空著的另外一隻手輕輕地在床上敲擊,此時輕輕停下。  “你——喜歡我?”顧錦輕聲問道。  顏曙星垂眼不說話,片刻後輕輕“哼”了一聲。  “叩叩叩”。  常鶴一邊整理資料一邊低頭走了進來,“顧錦我剛看你直播停了,過來跟你說點你弟弟的事情。”  說著他抬頭,看見兩人的姿勢以後就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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