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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範郜蒼白的臉色,西木和黑酷的臉色也跟著變了,遲鈍如黑酷,也意識到,鳳晴朗在使用幻術,在一個結構穩定的幻術世界中使用另一種幻術,他膽子太大了,就不擔心這個精神世界崩潰嗎?


    逃跑神經遠不如西木導師敏銳的黑酷,也做好逃跑的準備了。


    鳳晴朗卻仍是那麽鎮定從容,溫和的看著範郜,柔聲道:“你現在麵臨兩個選擇,第一,被那些家夥抓迴帝都,接受不公平的審訊,然後在潮濕黑暗的牢獄中度過餘生;第二,喝下你麵前這杯酒對於世人而言,這是一杯毒酒,但對於你而言,它可以令你重生,迴到你十八歲生日那年”


    在那充滿蠱惑的聲音指引下,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範郜已情不自禁舉起身前那杯“毒酒”,麵前那位溫如玉閣下似乎正念著關於時光的咒文,命運的光輝仿佛已經將自己完全籠罩。


    終於,範郜一咬牙,將“毒酒”一飲而盡。


    屬於他的奇跡發生了,他整個人的身影慢慢變得模糊,繼而消失,這意味著現實中的他,將漸漸蘇醒過來。


    而在幻術世界中,整個酒館的音樂聲卻忽然靜止了下來,整個世界仿佛也隨之凝固了刹那,一股妖異的氣氛漸漸擴散開來,每個人的眼神都變得迷離起來,他們的眼睛不約而同的看向鳳晴朗他們三人,同時邁開步子,漸漸向他們走近。


    西木導師果斷道:“撤退,立即撤退。”


    其實也無需他特別吩咐,黑酷幾乎和他同時撤離精神力,通過那條精神通道,飛快逃離此處。


    鳳晴朗仍是安坐原地,看著前一刻仍是滿臉謙卑討好笑容的侍應,此刻雙眼裏盡是略帶茫然的兇厲光芒,外麵的小販和商人也紛紛湧入酒館,緊緊瞪著自己,仿佛擔心他逃跑一般,快步向他湧來。


    鳳晴朗歎了口氣,終於還是選擇了撤離,哪怕是出現了這樣的大變故,這裏的世界結構已經忽然紊亂起來,但就算如此混亂,仍是找不見半點碧雲天的精神本源氣息。


    範郜醒了,麵容憔悴,神情依舊恍惚,就像大病一場後的人,由得周圍醫師擺弄,麵對旁人問話,也是問一句答一句,還常常走神。


    直到鳳晴朗走進他的房間,他的雙眼才閃過不一樣的光芒,也不顧身體的虛弱,猛地的站了起來,鄭重行禮道:“溫如玉閣下,謝謝你了”


    鳳晴朗驕傲的點點頭,平淡道:“範郜閣下,請坐下,我的驕傲不允許一個病人因為感激而長期站著。”


    範郜迴以謙恭的笑容,依言坐下,整個人的精神氣仿佛也恢複了不少,鳳晴朗明白,他有話要對自己說,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個幻術師迷失在家主的精神世界中,足足幾個月時間,現在重新蘇醒,足以引起碧氏家族重視了,除了醫療團隊在一旁伺候外,專案團隊也到來進行詳細問詢,幻術團隊裏麵不少人也暫時放下目前的研究,聆聽範郜的述說。


    鳳晴朗也坐到一旁,細細傾聽,他和有些幻術師不同,能領取到碧氏每個月的那幾萬金幣酬勞,便心滿意足了,他是衝著任務完成的獎金而來的,而且必須在這個月內完成,他還得去參加聯盟正賽。


    仍處於半夢遊狀態的範郜,以懵懂的狀態述說了他的經曆:“……整個精神世界的範圍,隻有白雲城,而碧雲天大人,想必一定就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當然,也有可能是一件物品,一本書,甚至一棵植物,但這種概率太少了,如果是後者那種情況發生,我們恐怕無法將碧雲天大人的精神本源給找出來…


    調查員忍不住打斷道:“範郜閣下,你所說的,我們都知道,接著呢?”


    範郜道:“好吧,酒館的老板是我重點懷疑的對象,那天我和其他幻術師一起,進入精神世界,當然,我繼續重點攻略這位酒館的老板……”


    調查員道:“為什麽呢?根據其他幻術師閣下的描述,那位酒館老板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我們後來嚐試了各種方法,和那位酒館老板接觸,試圖重新觸發一次當天你觸發到的變故。”


    範郜茫然的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我從小就特別缺乏安全感,總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不穩定的,一次無意中酒館老板的接觸,他竟然也有類似的想法,引起了我的共鳴,如果不是在幻術世界,我想,我和他應該能成為好朋友……”


    周圍的人們不禁麵麵相覷,範郜的狀態仍處於不正常之中,和精神世界裏麵的一個虛幻的人物共鳴就罷了,竟然還想和他成為好朋友嗎?


    範郜的神態依舊是那麽的無精打采,但聲音裏卻升起了幾分惱怒:“我不是說如果嗎?你們不必用這種異樣的神色看著我,我知道我已經迴到現實世界


    調查員趕緊安撫道:“範郜閣下,我們明白你的意思了酒館老板有著不一樣的地方,所以你時常找機會和他交談,是這樣嗎?”


    範郜道:“是的不過出事那天,確實有一點不一樣……我們做幻術師這一行,如何判定現實和幻境,都會有一套自己的方法。那天清晨,我精神有點差,總覺得這個世界有哪裏不對勁了,請原諒我的疑神疑鬼吧,幻術師大多都有這個毛病,總擔心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陷入了幻境而不自覺……”


    他如此說時,不少在場的幻術師都微微點頭,表示認同,這令範郜得到了一定的鼓舞,精神稍振道:“因為那天的疑神疑鬼,我進入精神世界後,也拿出了我項鏈把玩,以確定我目前確實是在幻境之中……”


    周圍一眾人的神色再次微微異樣起來,幻術師確實有各自判別現實和幻境的方法,但一般都是在現實中進行判定,範郜竟然用這種方法在幻境裏麵做判定,可見他當時的狀態有多麽不對勁了。


    範郜的眼神開始有點迷離了,繼續道:“當我進行判定時,那位酒館老板竟然問,你是一個幻術師吧,對不?這可把我嚇壞了,要知道,在這個精神世界裏麵,是沒有幻術師這一個職業的。他如果隻是一個虛擬的人物,必須得遵守這個世界的架構,那麽,他脫離架構之外,隻能說,他就是碧雲天本人了


    眾人都為之精神一震,如果確實如此,他們離破解這個精神世界,就非常接近了。


    隻有鳳晴朗再次打開他的幻術師筆記本,寫上這麽一句:他也在說謊


    調查員也被吊起了興趣,不禁問道:“範郜閣下,然後呢?”


    範郜的神色變得意興闌珊,漠然道:“後麵的事情,相信你們也知道了,流星雨降臨,按照規則,我們都必須及時撤退,但我管不了那麽多,隻想從那酒館老板口中問出更多的東西,但他一句都沒有迴答我,還驚慌失措的說天災來臨了,還拉著我躲進地窖裏麵,我的記憶到這裏就斷點了…然後精神世界在流星雨之後重啟,我就很本能的逗留在精神通道附近一帶,成為了一個瞎子琴手,以賣唱為生……”


    調查員皺眉道:“那位酒館老板呢?”


    “他已經不認識我了,或者說,已經不認識成為瞎子琴手的我了。”


    這顯然不能滿足調查員們的好奇,各種各樣的問題持續轟炸去範郜,可惜已經不能盤問出更多的內容了。


    鳳晴朗發現範郜又一次看向自己,他明白對方有交談的欲望,但現在顯然不是恰當的時候,他離開了範郜的房間,來到碧雲天的書房,那裏開放了一部分碧雲天生平的資料,當然,全是光明世界下的內容,關於碧雲天的灰色過往,你在這裏是休想找出分毫。


    到了深夜,鳳晴朗再次造訪範郜,這個時候,他房間裏麵隻剩下他一個人了,範郜高興的站了起來,喜道:“溫如玉閣下,你終於來了”


    鳳晴朗迴以一笑,平靜道:“你有話要對我說?”


    “嗯請坐,我們慢慢談”範郜小心翼翼的在周圍布置了一重隔音結界,仍不放心,又在隔音結界之後再布置一層防護結界。


    做完這一切之後,範郜才在鳳晴朗對麵坐下,唿了口氣道:“今天為了應付他們,可算是累壞我了。”


    鳳晴朗笑道:“恐怕這隻是開始,明天後天,他們還會來盤查你的。”


    範郜無奈道:“是啊,誰叫我是唯一例子呢,能陷入幻境又再重新迴來。


    鳳晴朗聳聳肩,直入正題道:“好吧,到底你隱瞞了什麽?”


    那種迷離的神色再次湧上範郜的臉龐,他苦澀道:“溫如玉閣下,如果我說,我真當那位酒館老板是朋友了,你會嘲笑我嗎?”


    鳳晴朗覺得背脊有些寒意,在幻術界,以清醒狀態沉迷於幻術中,視幻術的人物為朋友或者愛人,那是幻術師精神毀滅的先兆……他不由得正容道:“我得提醒你,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為”


    範郜苦笑道:“我知道,可就是控製不住,我從小到大沒什麽朋友……和師兄弟之間,從小時候開始就勾心鬥角,隻為了爭取成為老師唯一的嫡傳弟子。當我最信任的師兄出賣我之後,我就不再相信有友情這個玩意了……好吧,或許那位酒館老板正是一個隻存在於別人精神世界的虛擬人物,我可以毫無保留的和他交談、溝通,導致了這種沒有理由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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