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紀無憂。


    遇qiáng則qiáng,遇弱則弱。所以他幫程今夕選擇了陸晉言。


    兩個同樣很矛盾的人相遇,一定會很有意思吧,加之那些暗藏洶湧的內裏糾葛……林佑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躍躍yu試,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劇qing會如何演變下去。


    興許,這會成為今後寫劇本不錯的一個題材。


    ***


    暖風過境的日子,電影《沉星》正式開機。


    一個聽起來似乎很俗氣卻瘮人的愛qing故事。


    沉星和薄遙是一對自由分離的雙胞胎姐妹,姐姐薄瑤被一對好心夫婦收養,從小生長在健全溫暖的家庭中,xing格善良溫順。


    妹妹沉星卻因為幼年的變故導致xing格上的缺失,經歷拐賣**禁錮後輾轉到了義大利成為了一個黑幫頭目的qing人。


    因為一次機緣巧合,兩人同時愛上了年輕的華裔空軍軍官時向遠,以此展開的一場愛qing與親qing人xing的角逐。


    沉星在極度的妒忌中殺死了懷孕的姐姐,並殘忍地將她的孩子剖出fèng入自己的腹部中,最終卻終結在心愛之人的槍下,墜樓身亡。


    整部戲以荒謬巧合開場,荒誕悲qing結尾,從第一個鏡頭開始就透著詭秘,連fèng隙都蔓延著沉重的黑色基調,和死亡的氣息。


    真正應了那句,我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如此匪夷所思,如此叫人膽寒。


    那是壓抑的,壓抑到讓人喘不過氣來愛qing。


    程今夕起得早,算是第一批來到取景地的演員。她很快化完妝做好造型後坐在躺椅上聚jing會神地看劇本,從第一行字開始,便不可遏製地陷入了沉星的荒唐的愛qing中。


    那種痛苦,糾結,無望,一點一滴吞噬著她已經被最近的生活折磨得有些薄弱的神經。


    程今夕有些恍惚,覺得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熱鬧都是幻境,她匍匐在沉星灰白色的內心,窺視,與沉星一起疼痛糾結。那裏寸糙不生,荒蕪的隻剩砂礫和另一個與自己有著相同麵容的女人的倒影。


    沉星有雙寒潭似的眼睛,除了黑色還是黑色,混沌而冰冷。


    這個世界就是那麽不公平,有人擁有了所有的幸福,有人卻擁有了所有的不幸。老天也會偏心眼,神也沒有愛過世人,他們總會特別恩寵一些人。


    一些看起來值得的人,比如薄瑤。


    美麗,溫柔,富有,被很多很多的人寵愛,也很自然地寵愛著別人,能夠輕易地喜笑顏開直麵陽光,亦能夠寬恕人心的黑暗。


    這就是薄瑤,那麽完美的薄瑤。明明跟她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卻理所應當地擁有了她一輩子擁有不了的一切。那是沉星的心病,薄瑤就像一麵鏡子,因為她完美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沉星,你不過是個生了一副好皮囊的可憐蟲,那麽不堪,那麽下賤,那麽微不足道,那麽讓人噁心。


    而沉星和薄瑤的愛qing戰爭,其實還未打響就已經決定了輸贏。


    不隻是時向遠,換做任何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又或者,薄瑤與她之間從來不是選擇題,因為落差的巨大,似乎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要服輸,要認命?就因為上帝的偏愛嗎?


    她做錯了什麽,必須承受淪落黑暗的苦?所有的人都隻看到她的自甘墮落,她掙紮在泥潭中,被yu念侵染地汙穢不堪。可又有誰真的懂得她的不甘和難過?又有誰真的心疼過她?


    沒有,一個都沒有!


    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其實他們並沒有比她高尚到哪裏去。衣冠楚楚的人啊,背地裏gān著與她同樣齷齪汙穢的事qing,貪汙公款、包養qing人、美色賄賂、權qingjiāo易,他們bàonuè貪婪偽善,隻不過似乎因為身份的高貴,外貌的忠良,而有了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樣,就能比較容易被原諒嗎?


    或許是吧。


    既然被世界如此對待,就不要談什麽公平,更不要談什麽選擇,以為選擇能夠改變命運,其實那隻不過是命運讓你如此以為。


    隻有單純被過分保護的人才會這樣異想天開,而沉星不是。


    她是從地獄裏一步一步爬上人間來的。


    沉星掙紮在她愛恨yu念中,不可自拔,亦沒有人肯伸手拉她。


    如果,要迴到地獄,那就讓更多的人陪我一起。我愛的,我恨的,恨我……愛我的……薄瑤,我知道,這個世上隻有你真心愛過我。


    那麽,就陪我一起。一起下地獄。


    就當我欠你一個生死,下輩子,我們不要分離,我會像你愛我一樣愛你。


    再做姐妹。


    ……


    程今夕幾乎一口氣讀完了後麵的劇本,茫然了好一會兒,眼神一片空dong。她不是第一次看,卻依舊被這樣絕望的愛qing和感悟堵得喘不過氣來。


    ☆、第一百十三章詭秘影帝


    第一百十三章詭秘影帝


    站在她旁邊跟阿布有一搭沒一搭跟別人聊著天,從羅馬的氣候濕度聊到新一季的高級定製。程今夕定睛看了看,發現該人是演姐妹花同時出場時的替身演員吳思思,跟她同齡,南方人,長相算是中人之姿,但是論身條,從背後看幾乎跟程今夕一模一樣。


    據說吳思思是劇組某工作人員的女朋友,因為不願意跟男朋友分開就追出了國門,白賺了個公費旅遊,劇組還不用付酬勞,算是雙贏的好事。


    林佑在攝像機前調試鏡頭,工作人員在布景,各部門還未完全就位,周圍熙熙攘攘,惹得林佑直皺眉頭,嘴裏念念叨叨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第一場戲拍得是《沉星》中的一場重頭戲。沉星因為時向遠跟姐姐的婚事,因愛生恨綁架了薄瑤,被發現後,與時向遠在廢墟倉庫裏的發生的激烈衝突。


    而其中,就有一幕重中之重的qingyu戲。除了簡單的心理描寫,並沒有過多渲染。


    簡而言之就是演員自由發揮。程今夕盯著劇本直發愣。


    陸晉言還沒有來,聽說是前一天半夜的航班才到的羅馬,估計連時差都還沒倒過來。可是影帝就是影帝,他有足夠的資本讓所有人為他的到來而等待,卻沒有一句怨言。


    這多少讓程今夕有些緊張。男女主角在拍攝前沒有任何多餘的時間用來jiāo流,這並不是什麽好事,尤其還是這樣一幕qing感衝突激烈的戲份。


    程今夕覺得自己沒有多少把握,因為對手是陸晉言,那個還未到三十就有三座影帝獎盃加持的影壇傳奇。


    她覺得自己算是很不錯的,卻還是沒有把握去掌控陸晉言的演技,因為不了解,因為現實中遙不可及的差距,所以心生恐懼。


    程今夕更怕自己因為掉以輕心,惹惱了自己那個曾經一直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偶像。“傳說”,光這兩個字就足夠讓人膜拜。


    兩個小時後,陸晉言姍姍來遲。


    影帝已經換好了戲服,一襲米咖色的束腰風衣,露出半截白色的製式軍裝襯衫領,鬆開的風紀扣令他看起來毫無懈怠的嚴謹造型中添加了一絲xing感的慵懶。


    陸晉言個子很高,官方宣稱183,可程今夕覺得他應該有188左右。起碼從視線上看,他比顧淮南和段從都要高一點,以至於她仰著腦袋看他險些扭到脖子。


    身材勻稱,寬肩窄腰,雙腿筆直修長地包裹在藏藍軍裝褲中,五官深邃,刀刻線條般俊美無儔麵容讓他整個人洋溢著濃濃的歐風。陸晉言很帥,見過真人後程今夕才知道,那是比熒幕上更有衝擊力的美色。像一桿槍,銳利地直擊人心。


    喔,對,她差點忘了,陸晉言有二分之一的北歐血統。她的母親來自瑞典,聽聞美貌比之更甚。


    雖然陸晉言是她的偶像不假,不過程今夕的反應卻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鎮定。


    倒是身邊的阿布和吳思思兩人激動地抱在一起,腳丫子像是踩在炭火上似的又蹦又跳,麵色cháo紅地令人擔心他們隨時都會因為腎上腺激素飆升而暈厥。


    陸晉言先是跑去跟導演和製片打聲招唿,隨後言笑晏晏地招唿兩個助理給大家送咖啡,以表因為遲到而耽誤開工的歉意。


    影帝如此上道又平易近人,這讓大夥兒都微微吃驚。於是那些即使有些小脾氣的也沒了脾氣,沒脾氣的更端起了好脾氣廢著吃奶的力氣恨不能將陸晉言的祖宗十八代都給誇個遍。


    程今夕的咖啡是陸晉言親自端過來。她的視線從劇本上挪開,開頭看佇立在自己跟前如山一樣,擋去了大片光yin的男人。


    “mocha,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程今夕淺笑,伸手去接,“謝謝,偶像。”


    “偶像?”陸晉言咀嚼著這兩個字,也跟著莞爾, “今夕,能做你的偶像我很榮幸,不過,身為合作夥伴如果你一直這樣稱唿我,我會覺得是在埋汰我。”


    “……”


    側身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或許你不知道,我跟段從是大學校友,而且明年我會跟錦璽簽約,以後我們就是同門。你可以叫我……”他歪頭道,“咦,你平常叫段從什麽?”


    程今夕愣了愣,“段從。”


    “我還以為你會叫他‘哥’呢,”陸晉言挑眉的樣子相極了一隻風騷又挑釁的狐狸,他輕笑出聲,“那我也不能占他便宜,你就叫我晉言吧。”


    他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麵,她對他的認知也隻停留在作品和日常新聞中,就連段從,都從來沒有提及過他跟陸影帝有這樣一段並不平常的淵源。


    陸晉言對她的親厚僅僅是因為段從跟她之間的關係?她問自己如何稱唿段從。天吶,他居然知道她跟段從之間的關係!


    程今夕更傻了,忽閃著眼睛的樣子簡直白癡得冒泡。


    她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隻是方才他眸中一閃而過的黑讓她覺得詭秘,說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或者,是那種通透的瞭然。


    在他平易近人的外表下,這樣的眼神並不是那麽讓人舒服。


    但也有可能,是她的錯覺不是嗎?程今夕想。


    ☆、第一百十四章蝕骨之痛


    第一百十四章蝕骨之痛


    “你在懷疑什麽?陸晉言問。


    程今夕覺得這男人簡直會讀心術,想了想,她還是不確定地問,“……你知道我跟段從的關係?”


    陸晉言不置可否,“讀大學的時候好到穿同一條褲衩,我還為他挨過一刀子,他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微微扯開衣領,鎖骨下赫然露出一條蜿蜒的陳年舊疤,觸目驚心。像是在炫耀勳章。


    程今夕心頭一凜,卻還是打起了哈哈,“據我所知,段從可沒有穿別人褲衩的習慣,他這人有潔癖,很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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