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很快開了。江紹羽顯然已經洗完了澡，準備睡覺，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江豆豆在主人的腳邊朝著裴封開心地搖尾巴。 裴封這段時間經常給江豆豆帶好吃的，各種口味的肉罐頭從沒斷過，江豆豆對裴封的態度非常熱情。 裴封俯身把豆豆抱了起來，看向江紹羽道：“師父，找我什麽事？” 江紹羽蹙著眉猶豫片刻，道：“進來說吧。” 裴封抱著豆豆進門，江紹羽反手把門關上。裴封跟著他來到客廳，看到大家送給他的紀念冊被他放在了客廳茶幾上，已經拆開看過了。 裴封道：“師父看過了？我擔心大家買的禮物不合你心意，就讓他們寫了一份祝福語，給你當紀念。” 果然是小裴準備的，這份禮物江紹羽確實很喜歡。他心情複雜地指了指沙發：“坐吧。” 裴封在沙發上坐下，摸了摸豆豆的腦袋讓它自己去玩，江紹羽轉身遞了杯水給他，然後坐在裴封的對麵，抬眼看向徒弟。 兩人目光相對，裴封的眼裏帶著笑意，目光溫柔。 江紹羽被看得不太自在，他深吸口氣，忽略了兩人獨處的別扭感，擺出一副嚴肅的態度，低聲說道：“小裴，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猜來猜去，有什麽事情，我希望能直接一點解決。” 裴封笑著問：“師父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江紹羽一針見血地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上次標記我的時候，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裴封的心髒驀地一跳，對上師父冷靜嚴肅的目光，他突然有些心虛。 第一次標記，他並沒有別的念頭，當時事發突然，加上師父的信息素攻擊性很強，裴封在下著雪的冬夜裏匆忙標記了師父，當時隻想著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夠好，會不會被師父罵一頓？ 但是，第二次的時候，他確實對師父產生了一些邪念。那次抑製劑明明就在旁邊，隻要對著手臂紮幾針就能控製住信息素，可裴封卻選擇了標記江紹羽。 他心疼師父，想要照顧對方、保護對方……甚至將師父占為己有。 他知道這種想法不應該，可他控製不住自己。也是那次，他想明白了自己對師父的感情。不是簡單的崇拜和尊敬，這其中還有更深的愛慕和獨占欲。 裴封笑了笑，故作輕鬆地道：“我不是給你寫了份檢討嗎？上麵說得很清楚，我不想看你天天打針把胳膊打廢，還要承受藥物的副作用。既然我的標記效果跟抑製劑是一樣的，還沒有副作用，我就想幫一下你。” 江紹羽盯著他的眼睛：“隻想幫我，就沒有別的想法？” 裴封：“……” 那雙眼睛清澈銳利，像是能透過一切表象直接看進裴封的心底。 這時候，一旦心虛不敢跟他對視，那可就露餡了！裴封硬著頭皮對上江紹羽的眼眸，微笑著道：“師父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我還能有什麽想法？” “真的不明白？”江紹羽突然走到裴封麵前，雙手撐在裴封兩側，往前壓過去，圈住了這位alpha。 裴封眼睜睜地看著師父越來越近，心髒幾乎要從胸口蹦出來，整個人僵在沙發上，一動都不敢動…… 最終，江紹羽在距離他不到10公分的位置停下。兩個人目光相對，唿吸幾乎都要拂在對方的臉上。 如此近的距離，讓裴封心跳如鼓。他幾乎能清楚地看見師父濃密的睫毛。 裴封正不知所措，下一刻，就聽江紹羽淡淡說道：“我是omega，你是alpha。alpha除了臨時標記omega，還可以徹底占有對方。你對我真的一丁點別的想法都沒有麽？” 江紹羽習慣掌握主動權，他這麽做隻是試探裴封。要怎麽試探一個alpha對自己有沒有別的心思？近距離接觸對方，看看對方的反應就知道了。 兩人的距離，已經近到可以接吻。 還好裴封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如果小裴真的對自己有想法，可能會把持不住吧？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江紹羽剛要退迴去，下一刻，裴封突然耳根發紅，不好意思地說道：“師父果然厲害，這麽快就發現了我的秘密。” 江紹羽的眼中浮現一絲茫然，他其實並沒有發現，他隻是試探，沒想到，小裴誤會師父“火眼金睛發現了秘密”，居然就老老實實攤牌了？ 江紹羽不敢相信地看著裴封：“你真的……” 裴封幹脆承認：“沒錯。我對你不止是師徒之情。” 江紹羽：“……” 裴封坦然地看著他說：“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再瞞著你……我喜歡你。是alpha對omega的那種喜歡，是想徹底標記你、占有你的那種喜歡。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也是我唯一想要守護的人。” 裴封頓了頓，柔聲道：“師父，如果我說，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你會答應我嗎？” 對上青年期待的眼眸，江紹羽瞬間全身僵硬。 本想試探裴封，還以為自己誤會了，這下倒好，小裴直接攤牌，換成他騎虎難下。 alpha的眼眸溫柔又真誠，看得江紹羽莫名心軟，這直球打得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但他還是迅速恢複了理智，冷著臉後退一步，嚴肅道：“我是你師父，你怎麽會對我產生這種想法？” 裴封厚著臉皮說：“師父隻比我大了4歲，我們又沒有血緣關係。名義上的師徒，在一起也不犯法吧？我喜歡師父不行嗎？” 江紹羽皺眉：“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會怎麽說你？” 裴封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態度：“我喜歡誰，關別人什麽事？他們愛怎麽說怎麽說去，我不在乎。” 他抬頭看向江紹羽，眼睛很亮：“我在乎的，隻有你對我的看法。師父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對你是一種冒犯？不認我這個徒弟了？” 江紹羽當然不會狠下心不認裴封。畢竟這是最讓他驕傲的徒弟，也是他最欣賞的年輕一代選手。 他沉默片刻，才輕歎口氣，說道：“我一向公私分明。不會因為你的私人感情問題，影響到對你實力的肯定，當然也不會不認你。” 他頓了頓，看向徒弟，認真道：“我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也是怕到了世界大賽會出什麽亂子。如今我知道了，也有了心理準備。以後，除了比賽安排和戰術討論，我們盡量避免私下單獨見麵。” 裴封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這是拒絕的意思嗎？” 江紹羽看著他委屈的樣子，突然有些不忍心讓他難過。但是，自己又不能直接答應小裴，要怎麽找到折中的方法？ 他想了想，才說：“我希望你能以比賽為重，感情的事情先放一放。打完世界大賽以後……再說吧。” 裴封雙眼發亮：“所以，你並沒有完全拒絕我，我還是有希望的對不對？” 江紹羽：“……” 裴封看著江紹羽說：“我知道，師父現在根本沒精力談戀愛。你放心，我也會公私分明，保證不影響比賽。這不是我們兩個人的比賽，是代表整個華國，我們倆都不能有任何的失誤。” 江紹羽心裏鬆了口氣，徒弟確實懂事，他今天找裴封談話也是這個意思。 把一切都說清楚，不要藏在心裏憋出什麽問題。師徒兩人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讓徒弟知道當下最重要的是什麽，其他的可以暫時擱置。 感情問題很複雜，也不能馬上讓裴封放棄對他的喜歡，喜歡又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但至少，當下最重要的是世界大賽，不能讓私人情緒影響到正事。 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總比在比賽期間出什麽意外要好。 江紹羽低聲道：“你能明白就好。” 裴封說：“我知道你最看重國家隊的成績，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帶著華國隊拿個獎杯迴來再說。可是，世界大賽結束後，我能不能正式追求師父？” 江紹羽：“……” 裴封認真地看著他：“到時候，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喜歡你的成年alpha來看嗎？而不是隻會聽你話的徒弟，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權利。” 認真地說出“我能不能追你”的青年，就像是搖著尾巴找他要肉骨頭的大狗狗，直率又坦誠，還有些年輕人不怕挫折的勇敢可愛。 江紹羽不知道該怎麽迴答，追求？他從沒想過有人敢追他，畢竟他曾經在發情期打殘過好幾個alpha。他的性格，也不是需要人保護的類型。 裴封見師父神色僵硬，便厚著臉皮道：“不拒絕，我就當你答應了？” 他站起來，低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因為對你的感情影響比賽，我知道你最重視的是什麽。等打完比賽，再給我一個正式追求你的機會。我會向師父證明，我是一個值得喜歡的alpha。” 談戀愛影響比賽？不可能的。 把話說開了，裴封隻會更有動力。因為，他也想讓江紹羽對他刮目相看，想讓江紹羽為他驕傲——你的徒弟是世界級的狙擊手。喜歡他，不丟人。 直到裴封轉身離開，江紹羽還僵在原地頭痛欲裂。他好像把難題轉移到了自己這邊？到時候，麵對徒弟熱情又坦率的追求，他該怎麽辦？第160章 江紹羽的決定 江紹羽從來沒被人追求過。 他從小就冷淡獨立，給人的感覺很不好接近，哪怕後來分化成omega，也因為信息素具有很強的攻擊性，讓alpha們望而卻步。連他的主治醫生都說，他就像又冷又硬的石頭，很難有人能把他捂熱。 裴封為什麽會喜歡他這種類型？ 難道小裴談個戀愛也要挑戰高難度？ 江紹羽百思不得其解。 有可能小裴隻是覺得新鮮？這些年裴封的身邊也沒有過別的omega，他第一個親密接觸的omega就是江紹羽，因為身體接觸而淪陷，以為自己愛上了對方，確實符合純情小alpha的思維。 不過，江紹羽還是迅速冷靜下來，沒有貿然做出答複。 裴封現在一腔熱血，講道理聽不進去，直接拒絕又太傷人。但熱情總會慢慢冷卻，等過一段時間，說不定裴封自己就想明白他跟師父不合適了。 當天晚上，裴封做了個很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變成一隻大狗，追著師父跑了一路。最後，師父氣喘籲籲跑不動了，被裴封撲倒在地。 裴封立刻化身為人，看著被壓在身下的師父，笑容滿麵地說：“師父，我追到你了。” 下一刻，他就對著江紹羽的嘴唇狠狠地親了下去。 江紹羽被親得唿吸紊亂，眼睛卻依舊冷靜清澈，被裴封胡亂親了一陣後，他平靜地看著裴封，冷聲道：“你怎麽敢這樣對你師父？” 裴封厚著臉皮說：“這是我的夢，我想怎麽對你就怎麽對你。” 然後，在江紹羽鋒利如刀的目光注視下…… 裴封大著膽子把師父給徹底標記了。 早晨醒來時，裴封紅著耳朵衝進浴室裏洗冷水澡，一邊洗一邊罵自己：“你也就隻敢在夢裏這樣欺負他了……操！真有出息！” 頭頂灑下的冷水，依舊無法澆滅身體的熱度。 20歲的alpha正是年輕氣盛、精力旺盛的時候，以前裴封腦子裏隻有遊戲，完全沒想過這些事。可自從發現自己喜歡師父，他就經常在夢裏夢見江紹羽。 他對師父產生了不該有的欲念。 他想徹底占有那個人，讓那個人在他的懷裏意亂情迷。 一想到冷靜淡漠的江紹羽在自己的懷裏眼眶泛紅、聲音沙啞的誘人模樣，裴封就激動得難以自控。 隻可惜這一切都是夢。 現實中，師父冷冷的目光一掃，裴封就會認慫。 或許自己要鍛煉的，不隻是心態，還有雷打不動的“厚臉皮”。師父是吃軟不吃硬的，撒撒嬌，裝裝委屈，效果肯定比強迫對方更有用。 先學習江豆豆，成為江豆豆的同類，撒嬌、賣萌、裝委屈讓江紹羽心軟，再化身為狼，出其不意地撲倒師父——夢境已經給了裴封最佳的提示。 江紹羽他喜歡狗，那就狗一點去追他啊，多簡單？ 裴封在浴室裏衝了半個小時的冷水澡，這才平靜下來，迴頭洗了臉，整理好頭發，轉身去食堂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