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件,正規的警服和設備,無不在提醒她這不是一場惡作劇。

    十年前的殺人案,十年前……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張陳舊泛黃的報紙。

    十年前的昨,喬欣卉深夜誤殺了一個男子。

    現在警方說,那事和她有關。

    靳子琦不由地扣緊了宋其衍的手,骨節僵硬地生疼,究竟她遺忘了什麽?

    賓客席裏,早已一派混亂場麵,控製不住地騷動唏噓聲——

    “靳家小姐殺人了嗎?”

    “哪,怎麽可能,大喜的日子這不是尋晦氣嗎?”

    “警察都來了,也不知道這靳家小姐得罪了什麽人。”

    於眾多交頭接耳的賓客中,蘇凝雪的臉色驟變,失了所有的血色,過於蒼白,拿捏著手提袋的雙手有些無措的微顫。

    想要起身卻被身邊的靳昭東一把拉住,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宋之任在警察到來後便不好看了臉色,然而卻也被這陣勢搞得不名所以,隻能任由那些賓客越來越轟烈的討論聲,卻無從下手來製止。

    而靳昭東的秘書已經急色匆匆地跑進來,到靳昭東的身旁,俯身在他耳邊輕語,不知說了些什麽,靳昭東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看之極。

    蘇凝雪更是擺脫靳昭東的阻止,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看著那些巋然不動的警方冷聲道:“在沒有證據前這樣隨便抓人,就是你們警方辦事的態度嗎?”

    那些警察中的負責人說:“我們也隻是按規章辦事,還請你們配合。”

    靳子琦站在那裏,感應著那些詫異而八卦的眼神,她看到自己母親臉上流露出的慌亂,即便她掩飾得很好,她卻看出她眼底的不安。

    難道,十年前那起過失殺人案真的和她有脫不了的關係?

    她的父母又隱瞞了她什麽事?

    這一切的一切,又是誰在背後策劃推動,在今揭開又是為了什麽?

    靳子琦的視野裏突然映入一道藍黃相間的身影。

    她站在草坪的泳池邊,是私人管家口中描述的打扮,鴨舌帽下是一副碩大的墨鏡,幾乎遮擋了她半張臉,大有隔岸觀火的架勢。

    喬念昭——

    竟然是她!

    靳子琦拿著花捧的手收緊,指甲嵌進手心一陣刺痛。

    手背上忽然覆上一

    股溫熱,靳子琦轉頭就看到宋其衍那雙明亮的黑眸,他的神情不知何時已嚴肅下來,然而麵對她的時候卻露出微笑。

    他貼近她,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攬過她的肩頭,將她保護性地納入懷中,讓自己對上那些前來“請”人的警察,絲毫不讓的強勢姿態。“各位,今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即便是要請人迴去調查是不是也該等我們的典禮結束,不能因為我不是中國公民而搞歧視待遇吧?”

    宋其衍頓了頓,俊臉上的笑意頗具深意:“不巧,澳大利亞駐華大使和我有那麽點交情,他知道我今大婚還特意送來了賀禮。”

    警察們的神色一怔,自然也是事先了解過宋家和靳家的地位名望,聽到宋其衍暗含威脅意味的話,都麵麵相覷猶豫起來。

    那邊的宋之任則在助理的攙扶下起身,朗聲插話道:“警民合作我素來支持,但也請各位賣老朽一個薄麵,容這場婚禮圓滿地畫上句號,之後我這兒媳婦自然會配合各位的調查工作。”

    “這……”警方負責人顯然有些動搖,這裏的人他們一個也得罪不起。

    宋之任已經拄著拐杖走過來,“我會給你們孫局打電話,有什麽後果我這個老頭子擔著,絕對不牽連你們進來。”

    人家已經給了一個台階,要是再不順著往下走,那真是沒眼色的人了!

    警方負責人心裏雖不甘願,但麵上也隻能做出妥協,帶著一幹下屬走到了邊上,準備等典禮結束就把新娘帶走。

    賓客們的議論聲已經逐漸消下去,整個草坪上很快就鴉雀無聲的死寂。

    比之之前神父宣詞時的安靜,此刻的安靜多了幾分詭異的蕭條。

    宋之任看了眼靳子琦和宋其衍緊緊相握的手,若有所思地歎息了聲,夾雜了太多的無奈,讓助理扶著他重新去席上坐好。

    終究已經是宋家的媳婦,怎麽著也不能坐視不管!

    宋其衍冰冷的眸光在看向懷裏的子琦時迴暖,他扶正她的身體,“現在沒有人打擾了,我們繼續典禮吧。”

    他雙手握著她削瘦的肩骨,重重的,像是想借此給她無限的鼓勵和力量。

    他的眼神蘊含了信任的柔光,不曾徘徊遲疑過一秒,因為一瞬間的猶豫,足以讓他失去身邊這個他幾乎用生命去愛著的女人。

    靳子琦望著他堅定不移的目光,因為這突然的變故而產生的負麵情緒,頃刻間煙消雲散,不再紊亂,不再尷尬,不再氣憤

    。

    如果宋其衍能這麽坦然地麵對那些質疑,為什麽靳子琦要退卻呢?

    她抬起頭,看到宋其衍正細心地替她整理頭上的白紗,他笑吟吟地望著她,動作極為地認真,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我沒事,你放心吧。”

    她也淡笑地望著他,看他上揚的嘴角,看他眼中繾綣不變的笑意。

    “可是……你也會害怕。”他握緊了她的手,“這一次我會守護好你。”

    ——你也會害怕。

    當然會害怕,害怕到這些年,她早就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

    可是,被他這樣提及,才恍悟,靳子琦依舊是個遇事會害怕的小女人。

    這一次,她不再強迫自己去笑,去掩飾自己心底真實的情緒。

    宋其衍看著她堅強麵具下漸漸顯露的茫然,嘴角的笑意更濃。

    “從這一刻開始,你們兩人已經結為一體,上帝將你們結合在一起,因此對這個婚姻有異議的人,請現在說出來或是永遠保持沉默。”

    他的聲音貫徹了整個會場,清晰,低沉,有些沙啞,在寂靜的空氣中縈繞,他偏過臉環顧了一圈專注觀禮的賓客,重新望向靳子琦,“新郎沒有異議。”怦怦。心髒跳動的聲音。怦怦,怦怦。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有點陌生也有點熟悉。

    靳子琦的大腦恢複了一片空白,她的眸中倒影著他真摯深情的臉,慢慢地點頭,薄紗揚,露出她噙著一抹淺笑的嫣紅唇角。

    “新娘沒有異議。”

    神父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們跟前,繼續剛才還未完成的證婚步驟。

    “我現在宣布,你們正式結為合法夫妻,新郎,你現在可以親吻新娘。”

    全場賓客不約而同地起身鼓掌,大家似乎都忘記了前一刻的不愉快一幕。

    “靳子琦。”宋其衍低沉的呢喃在頭頂響起。

    靳子琦循聲仰起臉,腰際便攬上一條長臂,宋其衍倏然往前,一手扣住她的後腦袋,低頭用唇貼上她的,她的眼睛微微睜大,對這個吻接受得倉促。

    草坪四周響起煙火綻放的聲響,湛藍的空中星光點點,似流星隕落。

    賓客們的掌聲越發激烈,歡唿聲此起彼伏,慶祝著這一刻的到來。

    靳子琦的眼角有些濕潤,在那片嘈雜聲中,緩緩閉上眼,環住他的身

    體,全神貫注地投入到這個深情繾綣的吻中。

    ……

    典禮在掌聲中順利落下帷幕。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並不因為之前的小插曲而被擾亂。

    泳池邊早已沒有了喬念昭的身影,仿若剛才那一眼隻是她的錯覺。

    靳子琦去房間褪下婚紗,換上了一身便裝,門口是早已在等候的警察。

    已經沒有了再拖延不去的理由。

    從房間出來,蘇凝雪便一臉蒼白地站在那裏,身邊是安慰她的蘇凝秋,也是一臉凝重,靳昭東正在一旁打電話,眉頭緊皺。

    靳子琦走過去,在警察的監視下,拉過蘇凝雪微涼的手,“我隻是跟他們去調查又不是逮捕,媽你別擔心,”轉而看向蘇凝秋,“小姨,我媽麻煩你照顧一下。”

    蘇凝秋點頭,也是難掩眉眼間的關切:“子琦,你自己注意點,要是有什麽事就打電話迴來,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撐著。”

    靳子琦笑著應下,便對身邊片刻不離的警察道:“警察同誌,走吧。”

    轉身朝電梯口走去,忽然感覺前方有人,抬頭,就看到了宋其衍。

    他站在走廊的那一邊,挺拔的身姿,像埃菲爾鐵塔佇立。

    似乎一直都在等她。

    看到她怔愣地停駐腳步,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我站得腿都酸了。”

    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幫宋之任應付那些還沒散去的賓客嗎?

    然後想方設法製止那些不好的留言傳出去嗎?

    畢竟結婚當日,新娘被警方請去喝茶不是什麽好彩頭。

    之前外界把今日的婚禮誇得如何盛大隆重,那她被請去警局的消息就會變本加厲地會被媒體抓住大肆傳揚。

    宋其衍卻無視了她的詫異,朝她伸出了手,“我送你過去。”

    “宋先生……”警方負責人麵露難色,“這不符合規定,你別為難我們。”

    “我沒想為難你們,你們以前是怎麽帶人的這次就怎麽帶。”

    他兀自走到她跟前,牽起她的手包裹在寬大的掌心,“我們走吧。”

    身後的警察往前邁出了腳,卻被負責人抬手阻止,望向宋其衍:“宋先生,送到門口算是我最大的妥協,希望你到時別再為難。”

    靳子琦心中一陣陣的感動,為宋其衍的執著,也為他的情深。

    迎上他深斂的眼眸,重重地點頭,嘴角也挽上發自內心的笑,“好。”

    ……

    盛世豪庭的門口早已堵滿了聞訊而來的記者,拿著話筒,抱著攝像機的攝影師也比比皆是,若不是有保全阻攔怕是早已衝進來采訪。

    明明就封鎖了消息,卻還是有這樣的局麵,無疑是人刻意為之。

    靳子琦此刻望著那些蠢蠢欲動的記者,腦海裏隻有一個名字——

    喬念昭。

    她要毀掉的不止婚禮,還有靳子琦這個人,乃至整個靳氏。

    既然自己得不到,那麽就玉石俱焚,她是這個想法嗎?

    果然,女人瘋狂起來,會是一枚殺傷力極大的定時炸彈。

    宋其衍望著門口那些時不時往裏窺覷的記者,眯了眯淩厲的黑眸,轉而看向那群正不知如何是好的警方,“看來隻能走vip通道了。”

    說著,他便拉著靳子琦轉身,走去那條平常不太使用的通道。

    通道門口早已有工作人員在等候,看到宋其衍來了,立刻恭敬地行禮,然後在前麵帶路,“少爺,您要的車已經停在了vip停車場裏。”

    vip通道通往的是盛世豪庭不對外開放的一個小型停車場,一般都用於一些名人來居住時使用,停車場入口也有保安專門負責開門關門。

    警車早已被通知停靠在那裏。

    “靳小姐,請吧。”負責人打開了一輛警車的後車門。

    子琦不得不鬆開宋其衍的手,走過去前宋其衍捧住她的頭,在她的額頭印上自己的薄唇,“相信我,我願與你同在。”

    我願與你同在……

    子琦抿起唇角點頭,“我相信。”

    慢慢拉下他捧著自己臉的手,然後轉身走去警車邊坐了進去。

    一路走去,都不敢迴頭,怕自己抑製不住心底泛動的恐懼。

    警車緩緩啟動,然後加速,開始駛去出口,靳子琦終於忍不住轉頭望去,透過後車窗,便看到那道屹立在原地的英挺冷傲的身影。

    似乎隻要看著他,即便是塌下來也不等於是她的世界末日。

    曾在路邊或電視裏看過警車栽人,有朝一日她親自坐進來卻是另一種感受。

    警車駛過盛世豪庭大門,引來追逐的記者,卻終究躲過了那些可怕的鏡頭。

    靳子琦鬆了

    口氣,靠在後座上,大腦裏盤旋不去的卻是那張報紙的事。

    又想起了那一日喬念昭搬出靳家前歇斯底裏的吵鬧,又想起醫院裏喬念昭口口聲聲說是她欠她的,又想起這些年父親對喬念昭的縱容和愧疚……

    種種跡象,牽扯到的竟然就是十年前的那起殺人案嗎?

    “那個……是不是我眼花了?”坐在旁邊的警員突然喃喃自語。

    靳子琦睜開眼,出於好奇掃了他一眼,卻被車窗外和警車並排而駛的轎車吸引了視線,警車在十字路口停下,旁邊那車也跟著慢下來。

    瞪大的美眸中瞳孔一縮,靳子琦不由地貼近車窗,想要看清那車駕駛座上的男人,她沒有看錯,真的是宋其衍!

    “他……”怎麽會在這裏?

    卻發現自己竟發不出聲音來,所有的話像是被卡在咽喉裏。

    警車再次行駛起來,拐過彎道,和旁邊那輛轎車突然拉大了距離。

    莫名地有些失措,她迴頭想要去尋找那輛轎車,卻看到宋其衍的轎車超過幾輛車追上來,緊緊地跟在警車的後麵。

    靳子琦眼神撲朔,愣愣地望著,許久之後才轉迴身。

    靠在座位上,低頭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忍不住無聲地呢喃:“笨蛋!”

    心底卻泛起酸澀的甜蜜。

    ……

    和寬敞明亮的警局大廳不同,審訊室內總是彌漫了緊張詭異的氣氛。

    靳子琦坐在裏麵,兩名警察則坐在她對麵,正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

    片刻的沉默後,一名警察還算友好地笑了笑,“靳小姐可以叫我劉警官,今你能配合來這裏我很感謝,接下來我們就進入正題吧。”

    靳子琦點頭,想起等在外麵的宋其衍時便平複下了心境。

    “靳小姐,照片上的這個女人你應該認識吧?”

    劉警官放到靳子琦桌前的是喬欣卉的照片,靳子琦沒有否認,“她是我父母收養的養女的親生母親,也是我父母大學同學。”

    “十年前喬欣卉在襄陽區附近的巷子誤殺人的那晚,我們調查了資料發現那的入境處有靳小姐從倫敦返迴的記錄,機場也剛巧在襄陽區附近。”

    “十年前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了,”靳子琦坦蕩地看著劉警官打量的眼神,“況且,我出現在那邊並不代表這件事和我有關。”

    “我們去翻看

    之前那起命案的檔案,發現死者是本城的混混,經常幹些拿錢替人消災的事,根據當年的記錄,他出事前一晚拿了大筆錢迴家。”

    劉警官停頓了幾秒,單指敲著桌麵:“而跟他一同拿了錢的其他幾名混混,我們根據當年的口供找到他們,他們都一致指向本城之前一任市委書記的女兒,說是她出的錢,要他們教訓一個跟她搶男朋友的女孩。”

    他一番話說得極慢,也頗有深意,眼睛也犀利地盯著她,似要看透她平靜的麵具下隱藏的情緒。

    “後來殺人案發生後,這些混混被市委書記給了一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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