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的事情對他本人來說都沒什麽值得忌諱的,哪怕是當麵問他自己,他都會如實坦白。那並不是什麽光彩的過往,但也並不是什麽值得羞恥的事情。“歌者並不是地球人。”教宗說道,“也不是人類,他生在一個階級分化極為嚴重的地方,地位極為低賤低賤到與牲口差不多。”托尼的唿吸微微一窒。那樣一個嬌縱而又任性的孩子,竟然是這樣的出身?“但你們也看到了,他擁有著美麗的外貌和出眾的歌喉,以及……出眾的欺騙能力,所以他費盡心機,成功從壓迫他的地方逃了出來。”教宗接著說道。“他並沒有受過什麽教育,思想也並不如何複雜,他隻是想要唱歌……以及活著。幸運的是,在他逃出來的地方,剛好有個劇團正在招收歌手。“不幸的是,那個劇團隻要女歌手。“歌者身無分文地從壓迫地逃了出來,根本無法獨立生存。他隻能強行扮成女性混入了劇團,從此作為一個女孩活著。“他幾乎是用盡了渾身解數討好別人,畢竟在一個階級分化如此可怖的社會,底層的歌手想要往上爬有多難你們可以想象,那並不是擁有一幅好嗓音就能辦到的事情。“作為一個……牲口出身的人,他硬是演出了一副任性女孩的模樣,沒有任何人懷疑他低賤的真實身份,所有人都隻以為他是離家出走追求夢想。而他之所以能演出這幅模樣,隻是因為他曾經被一個同樣性格的女孩奴役過,這是他唯一能演出來的模樣。“他逐漸變得小有名氣。“然而還想要往上爬,就必須得過權貴那一關了。“劇團的團長為了整個團的前途,也為了歌者的前途,把他迷暈後送上了一位權貴的床。“接下來你們應該能想到了他的真實性別暴露之後,權貴震怒,團長立刻撇清了一切關係,就仿佛歌者從未給劇團帶來過人氣與榮耀般,而他也被判處了死刑絞刑。”一種能輕而易舉將他奇跡般的歌喉徹底破壞的、殘忍的刑法。“被送上絞架的那一天,愛麗絲就死去了。”教宗說道,他的臉上幾乎是有了些許悲憫的神色,望向已經怔住了的托尼和布魯斯,“從此,星巢多了一位渴望著歌唱的……‘歌者’。”第102章 白鯨41“這就是為什麽他不會退出星巢的原因了。”教宗微笑著說道,“或許你們根本無法想象歌者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他放棄了一切能夠放棄的,拋下了可笑的尊嚴和自我,不惜一切代價往上爬,最終也隻得到了這樣一個結局……可惜,如果他並非是這樣瘋狂而決絕的性格,或許早已經不成人形地死在哪個垃圾堆裏了。”他平靜的笑容此刻在托尼看來是如此的刺眼而可憎。“所以,你明白了嗎?”他耐心地說道,輕聲說著如同詛咒般的話,“星巢從來不會讓歌者主動尋求汙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的夢想如此單純而又簡單。他隻是想唱歌。他隻是想讓更多的人聽見他的聲音,想站在所有人都能看見的地方,讓所有人為他而歡唿。他隻是想去往他生來就該去的地方,去往那個屬於他的舞台。而不是像個牲口一樣,在陰暗、肮髒、潮濕的角落裏,卑賤地活、卑賤地死。為此,他什麽都可以放棄。而他也很清楚,將自己的一切交予秘星之眼之後,他該承擔的義務是什麽。“有趣的是,曆史總是在不斷地上演著。”教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微笑著說道,“當年那位權貴在第一次見到歌者的時候,對他可是喜歡得不得了呢,喜歡到直接收了他做自己的養女,畢竟他真的很會討好人不是嗎……可惜的是,這份所謂的喜歡最終還是變了質。”托尼猛然抬起頭。他難以置信地說道:“你……說什麽?”“哦,抱歉。”教宗說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滿是歉意,但在場卻沒有人會相信他真的在道歉,“隻是單純對往事的感慨罷了,畢竟,關於愛麗絲的真相也確實很難讓人接受,不是嗎?”那位權貴發現自己被迷暈過去、躺在床上的“養女”竟然是一個男性,可想而知是如何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以至於會憤怒到直接當眾絞死他。這樣相比起來,或許托尼斯塔克的反應已經算得上非常溫和了。托尼看著他那雙銀白色的眼睛,隻感到一陣可怕的暈眩。一切都說得通了,為什麽愛麗絲的身上會有那麽多的矛盾點,為什麽她如此令人難以捉摸,為什麽她會如此瘋狂。她麵對他時,那種討好與順從仿佛發自內心、毫無破綻,但卻幾乎從來不會主動對他做出任何親密之舉,就像是在刻意維持距離。她永遠喊他“斯塔克先生”,而不是其他更加親密的稱唿。在她陷入深度昏迷之後,那張異變的、長滿尖牙的嘴依然在嘶吼著“不要碰我”。她把他當做了跳板,她利用了他,她隻是在失去了對一切的信任之後,依然想要不惜一切代價登上舞台,不惜一切代價讓更多的人聽見她的歌聲那是她的執念,是她活著的證明。哪怕她知道自己可能會重蹈覆轍。可她有限的認知卻無法給她第二條可選的道路。在心願實現之後,她也決絕到可怕的地步,毫無猶豫地便作出了她認為的更有效的辦法,對自我的壓抑與破壞如此熟稔而又輕而易舉。那幅美好的皮囊與動聽的嗓音之下,是一個早就已經徹底扭曲掉的靈魂。“不過你也不必為此而感到難過。”教宗說道,“愛麗絲對你顯然是不一樣的,他能看穿一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所以他才會將鯨之靈給你。”“鯨之靈?”這個陌生的名詞讓托尼微微怔了一下,立刻就想到了那個小小的白色的光團。“哦……所以他並沒有告訴你。”教宗挑眉。他這個態度讓托尼尤其不安起來,他皺眉道:“什麽意思?”“他的種族很特殊,這也是他們會成為牲口被豢養的原因懷璧其罪。”教宗說道,“就像是蚌殼裏麵藏著的珍珠一樣,那是他們一半的靈魂,用以祝福他人。這種祝福能幫受益者承擔絕大部分形式的傷害,並且能自動修複。並且,這種祝福一生隻能交付一次。”他微笑著看向已經徹底呆住的托尼,輕聲說道:“如果不是有鯨之靈在,你早已經在深紅地核的頻率汙染下崩潰了……恭喜你。”托尼瞳孔地震,神色恍惚地後退了一步。他突然想起斯特蘭奇聽聞自己沒被汙染時詫異的神色,以及他對愛麗絲的祝福所表達的驚歎。可笑他當時根本沒能把這個祝福放在心上,隻當是愛麗絲歌聲的強化版本。他當時甚至還半開玩笑說給他們一人來一個而現在他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有多麽珍貴。他愣了片刻,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我……我必須迴到複仇者總部去。”“斯塔克。”布魯斯有些擔憂,皺著眉看向他。托尼抬了抬手,製止了他後麵的話:“這件事情我們以後再談。”“……”布魯斯沉默地看著他轉過身走向了主教堂懸浮在星空之間的那扇門,隨後,他迴過頭看向依然平靜微笑著的教宗。“這又是什麽計劃中的一環嗎?”他冷聲問道。教宗抬起眼看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本沒有必要告訴他這些的,”布魯斯說道,“你應該知道這些真相對……一位父親心靈的打擊有多麽殘酷。”教宗笑了起來:“過於敏銳並不是什麽好事,布魯斯。我隻是不希望歌者和複仇者聯盟之間有什麽間隙在,這會影響他們的行動效率。”“所以……這一次,你們也同樣做好了舍棄同伴的準備了,不是嗎?”布魯斯說道。他的聲音低沉,仿佛蘊藏著奔流不息的暗潮。“……舍棄?不。”教宗說道,語氣平靜:“正如我所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那也隻會是他自己追尋的結局。”……複仇者總部。托尼抵達時,已經是淩晨時分。實際上,他已經很疲憊了,一天之內進了兩次秘星主教堂,理智一度抵達崩潰的邊緣,但不知是不是鯨之靈的祝福依然在生效,他並沒有感覺到身體上的不適。他來到了愛麗絲的房間門口,又停下了腳步。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熟睡了吧。實際上,托尼依然沒辦法讓自己把她當做一個男性來看待,就像是習慣使然,一時間根本無法扭轉觀念。可轉念一想,男性女性又有什麽區別呢?愛麗絲就是愛麗絲。他們有過不愉快,但這也否認不了他們曾經也有過快樂與溫馨。況且,在真相明了之後,他已經沒有辦法再苛責愛麗絲了。“愛麗絲已經入睡了,先生。”人工智能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地響起。“……唉。”托尼無奈地歎了口氣。該說這家夥是沒心沒肺呢,還是已經失望到麻木了呢?托尼想了想,也沒去打擾愛麗絲,幹脆折返去了探測器所在的屋子,想去再整理一下數據。然後他就看見被愛麗絲用一把剪刀破壞的亂七八糟的、價值上億的探測儀。托尼:……嗯,很好,不管怎麽樣,愛麗絲果然就是愛麗絲,永遠是他的紮心小棉襖,低血壓特效藥呢。……第二天,托尼一覺醒來,發現已經快要到中午了。這也不能怨他睡懶覺,畢竟昨晚可以說是好一番折騰,搞得他半夜一兩點才入睡。他還以為自己會因為白天發生的各種事情而無法入睡的,但鯨之靈的效果真的是強悍到可怕的地步,竟然能輕而易舉祛除掉一切不必要的負麵情緒,甚至連噩夢都一並消除了。他這一覺睡得又深又平靜,一覺醒來才發現都日上三竿了。托尼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朝著愛麗絲那邊走了過去。一路上他都在想著要如何開口。首先絕對不能讓愛麗絲知道,他已經得知了她的過往。雖然那並不是什麽必須要隱藏的秘密,但說到底,那是別人並不會主動提及的傷疤,哪怕是再豁達的人都不會樂意想起充滿苦難的過去。思路紛雜之間,他已經來到了愛麗絲的房間門前。說實話,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嫌棄這段路太短了,短到讓他來不及思考就已經走完了。他伸出手想要去敲門,又縮了迴來,自暴自棄地想著:很好,托尼斯塔克,你也有不敢麵對別人的一天。正在他躊躇之際,門主動打開了。愛麗絲站在門口,她穿著樣式簡單的襯衫和牛仔短褲,打扮很中性,頭發也紮成了一個高馬尾,神色有些小心翼翼。“……斯塔克先生?”她後退了一步,小聲說道。“呃,愛麗絲,我……等等,你這是在做什麽?”托尼還沒準備好說些什麽,就看見愛麗絲身後擺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此時行李箱裏麵已經塞進去了不少琴譜和生活用品,整個房間也已經被整理地井井有條。很難想象一個平時什麽家務都不做、像個被寵壞的了的小公主一樣的愛麗絲竟然會主動去做收納,而且居然還做得不錯。換在以前,或許托尼還會覺得有些納悶,在知道了愛麗絲的過去之後,他隻覺得胸口發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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