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李勇指著從容不迫的慶陽說不出話來,結結巴巴的擠出幾個字卻說不連貫。


    慶陽下巴高抬,舉手投足之間淨是高貴姿態。不卑不亢的朝著薑蘅她們的方向行了禮,隨即以一人對抗千軍萬馬的姿態轉向百官。


    “孤乃陛下長女,更是漠北和驪國認定的漠北女王。”


    慶陽的聲音擲地有聲,寶珠都有些恍惚,跟記憶中那個怯懦的女孩怎樣都對不上臉。


    “若是親生的兒女都指摘不出錯誤的父親,諸位可結束這場無聊的鬧劇了嗎?”慶陽嚴聲嗬斥,李勇頓足有些心虛地垂下頭去。


    慶陽不等百官緩過神,徑直踏上高台。薑蘅下意識地拉住她的胳膊,清豔的眸中滿是擔憂。


    慶陽微微頷首,輕輕地握住薑蘅微涼的指尖,薑蘅心下明了,便鬆開了手任由慶陽朝著“啟鈞策”而去。


    “父皇。”慶陽恭恭敬敬地朝著無名行禮,抬頭後神色如常,滿眼含笑地望著無名卻並不著急說話。


    薑蘅和啟燁緊張地望著二人,無名竟學著啟鈞策平日裏的模樣將手背到身後去,對著慶陽點點頭便重新坐迴座位上去了。


    這恰到好處的留白和配合,幾乎都讓薑蘅和啟燁以為這是慶陽和無名提早溝通好的。


    若不是大家都是知情者,或許真的會有些恍惚那坐在龍椅上的真的就是起死迴生的啟鈞策吧。


    慶陽立於無名身畔,居高臨下地望著台下的諸人。這是曾經作為一個不受寵的公主不可能所擁有的感受。


    “諸君,可還有什麽話說?”慶陽言語中含著挑釁的輕蔑,像是在笑話百官連自己的君主都能認錯。


    “諸位想清楚了再說話吧,我漠北可不是輕易能讓人貶低的存在。”慶陽一語畢,台下人頭攢動。


    而今南北最強盛的兩大君主都在台上,更何況是父女,再也沒有人敢繼續多說半句。


    “臣等死罪,請陛下責罰。”百官皆俯首,那李勇的臉色更是如死灰般的頹敗。


    無名擺擺手,啟燁立馬接著說道:“李勇,革職查辦,杖責二十。其餘慫恿其冒犯天顏者,一律連降三級,杖責二十。”


    李勇絕望的閉上眼睛,臉上那無名打的巴掌印紅得可怖,已然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任由禁衛將其拖走。


    薑蘅和啟燁對視一眼,知道時機成熟了。薑蘅便對著馬東點點頭,隨後便將一捧明晃晃的聖旨搬了出來。


    “朕感知天命,自覺力不從心。今外有強敵來犯,內有戰亂不休,皇室宗親之內,唯有皇子啟燁堪當大任。”


    啟鳳鈺有些震驚的望著寶珠,可寶珠並未表露出跟他一樣的驚訝,反而是狡黠地笑著朝著啟鳳鈺眨巴眨巴眼睛。


    “你……”啟鳳鈺一時間有些迴不過神來,他沒想到寶珠和薑蘅最後的決定是讓啟燁做了驪國的帝王。


    “我知道你現在或許很驚訝。”寶珠執起啟鳳鈺的手,摩挲著他掌心那常年握劍的粗糲。


    “但我和阿蘅對這個天下並沒有興趣,也不是真的想要驪國生靈塗炭。總不能為了我們的複仇,讓一個國家來陪葬吧。”寶珠耐心地解釋著。


    啟鳳鈺眉頭微蹙,依舊有些不解便追問道:“那為何是啟燁?”


    寶珠的臉上綻出釋懷的笑意,將這段時間對啟燁的種種觀察都細細跟啟鳳鈺說了一個明白,他確實是一位為民著想的人。


    “百姓們並不關心誰是帝王,誰坐在那個位置上。他們在乎的,隻有能不能吃飽飯穿好衣。”寶珠說道。


    啟鳳鈺的眼中掠過一次訝異,他並沒有想到寶珠久居深宮卻依舊能夠站在百姓的角度去考量事情,並且將一切看得通透。


    “所以啟鈞策既然不行,那麽我們就換一個。在最順理成章的人選中,除了那些年幼的皇子,就隻有啟燁。”寶珠笑著說道。


    “或許一切就是天意吧,既然如此,便就順應天意。”寶珠轉向前廳的方向,雖看不真切,卻心中安定了許多。


    啟鳳鈺默默無言,寶珠的話不無道理。自己並無心皇位,如果繼續攻打下去,就算將驪國收入囊中可後續誰人又能將這千斤重擔扛起來呢。


    而啟燁作為最年輕有為的皇子,確實比現下是“逆賊”身份的他更為合適。


    “而且,這是一場交易。”寶珠喃喃說道。


    啟鳳鈺一時間並未聽清,“什麽?”


    寶珠垂下眼眸,聲音壓低了幾分。“我想那天你跟啟燁談判時也知道了,他會將後宮裏想要自由的女子放歸。其中,就有我和阿蘅。”


    前殿內已然宣告完成,啟燁將受封帝王,而“啟鈞策”退居太上皇之位。


    按照寶珠和薑蘅的謀劃,再過幾個月便可以宣告啟鈞策病逝,一切將會順理成章起來。


    而真正的啟鈞策早已腐爛在了某個不知名的地方,這是對他曾經的殘暴不仁的處罰。


    早朝結束後,一行人齊聚蘅蕪宮。


    寶珠和啟鳳鈺避開眾人姍姍來遲,薑蘅情不自禁地迎上去,二人的手緊緊交握,為剛才的險境般的劫後餘生而感到慶幸。


    “慶陽怎的會突然來了,差點讓我們接不住她的話。”薑蘅依舊有些心有餘悸,捂著跳動的胸口說道。


    寶珠和啟鳳鈺齊搖頭,薑蘅和啟燁更為震驚。


    “我原本以為,慶陽是皇叔請迴來的,是為了讓那些老臣更為信服。”啟燁沉聲說道。


    啟鳳鈺沉思片刻,雖然剛才他也有些許的震驚,但慶陽的出現並不是壞事,反而讓那些老臣更加的心服口服起來。


    而慶陽如今是漠北的女王,在宣告啟燁為帝的時候第一個表明了立場,那擺明了就是站在啟燁這一邊。


    就算還有人對啟燁的皇位存有質疑,慶陽背後是漠北十萬狼兵,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管如何,現下最大的麻煩總算是解決了。慶陽也表明了態度,也算是跟我們站在一起的。”啟鳳鈺拍拍啟燁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不……”寶珠麵露難色,有些躊躇。“可,無名怎麽辦呢?”


    眾人的目光重新落在那站在角落裏的無名身上,穿著朝服的他看起來簡直跟啟鈞策一模一樣。


    寶珠都忍不住在心中為他唏噓,是怎樣狠心的母親會將自己的孩子拋棄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隻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


    啟鳳鈺的目光帶著寒意,落到無名的身上。寶珠和薑蘅麵麵相覷,她們自是知道殺了無名便是最好的選擇。


    無名似乎也感應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小心翼翼地又將自己的身子往角落裏縮了縮。頭低垂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啟鳳鈺眯起眼,朝著無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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