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不想看這些內容的原因,每一個把他拉迴現實的消息,都讓他心生壓力。但紀決拿轉會的事來問他是什麽意思,他也明白。紀決想知道,他以後還會不會留在蠍子。他想和他在一起。這不得不商量。果然絕:“你的合同還剩半年吧,要和蠍子續約嗎?”絕:“如果前男友希望你和他一起走,你願不願意……考慮一下?”第125章 未來紀決實在樂觀,又太信任左正誼,以為今後的事全憑他一句“願意”就能解決。如果是這樣,左正誼怎麽會壓力大到獨自躲起來療傷?他如今前途未卜,且不說想待在哪個戰隊,就連能不能繼續照常打職業,都是未知數。左正誼不願意多想這些,從紀決的角度幫他考慮了一下。end:“sp需要強力打野,是個好去處,適合righting。”end:“至於我麽……”左正誼猶豫了一下,親口講出了他一直躲避的話題。end:“看手術後的恢複情況吧。”end:“如果恢複得好,對我來說去哪兒都一樣。如果恢複不好,我不想打了。”也不想活了。左正誼把這句偏激言辭忍了迴去,故作輕鬆地敲出一行字:end:“前男友不是小朋友,不要什麽都問我。轉會這麽重要的事,自己做決定好不?”他發了一個可愛風表情包,然後沒看紀決迴複了什麽,放下手機,又跑去陽台上曬太陽了。左正誼的心情忽陰忽晴,很不穩定。但這會兒他沒有特別傷心,隻是又不想說話了。他心想,紀決現在也是冠軍打野,炙手可熱,選下家其實很簡單,即使不和sp接觸,也有不少合適的去處。蠍子另外幾個隊友也都變強了,身價也提升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除了他。……左正誼又想起他曾經在wsnd的時光了。當時他怎麽都想不到,有一天wsnd會消失,他會離開。這樣一看,他生命中的每一次轉折,似乎本質都是一種“離開”。一是離開潭舟島,二是離開wsnd。他傷筋動骨,未來規劃和心理狀態都受到重創,不止一次以為天塌了,人生無望了。但這兩次他都熬了過來,天沒塌,人生也好好的。他走得更高、更遠了。這次……會離開職業賽場嗎?如果噩夢成真,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左正誼有點不想再拖下去了,日複一日看不見結局的煎熬讓他休息不好。他根本不是在休息,是在自我折磨。但他還沒做出決斷,就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時間是8月30日的下午,發信人金至秀,簡短的一句:“end,我要,迴韓國了。”左正誼愣了下,問:“轉會?”金至秀顯然聽說過他誰都不理的傳聞,見到迴複很開心,發了一串表情,答:“對,轉會,f6。”左正誼:“……”迴老東家?對金至秀本人來說,這未嚐不是一個好選擇。但應該又少不了風波流言和詆毀。左正誼想了想道:“能好好打比賽最重要,祝賀你。”金至秀似乎從這句話裏嗅到了左正誼的個人情緒,反過來安慰他:“你的,手傷,會好起來,別擔心。”左正誼道:“謝謝。”金至秀道:“以後,世界賽見。”他想起當初左正誼和傅勇一起離開wsnd時,傅勇說過的那句話。“是兄弟就來砍我。”金至秀發了句語音,用蹩腳的中文模仿了一遍傅勇的腔調,說,“再見,end。”左正誼迴:“再見。”天地浩大,飛蓬各自遠。每一個選手都奔向自己的前程了。左正誼發了會兒呆,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失落。他忽然覺得,不僅是他在離開,他身邊的所有一切都在離開。成長似乎就是一個不斷失去的過程。他沉浸在傷感裏,微信卻仍在不斷振動。絕:“end哥哥。”絕:“你已經二十三小時四十八分鍾沒理我了:)”左正誼:“……”說什麽來什麽。紀決就是一個不會離開的人。隻是有點煩,他不肯給左正誼一點喘息的時間,無論如何都要黏上來。end:“你好討厭。”絕:“誰叫你總是晾著我,都快把我晾幹了。”end:“……”絕:“你知不知道,你不迴我消息的時候我有多煎熬?”end:“我管你。”絕:“:(”絕:“我想見你。”end:“不見。”絕:“別這樣,我們應該當麵聊點事情。”end:“聊什麽?”絕:“你不想聊的那些。”end:“……”左正誼沉默了下。微信上紀決不斷地“正在輸入”,但過了半天,他隻發來一句。絕:“來嗎?下午四點半,我在這裏等你。”絕:“[定位]”是一家咖啡店,離他們基地所在的電競園區不遠,離左正誼現在住的小區也不算太遠。紀決之所以選擇約在外麵,而不直接問他地址,顯然是知道他不願意迴答。在陌生的地方見一麵,他更能接受。即便如此,左正誼也心懷幾分抗拒。但他理智上知道,紀決說得對,他們應該見麵聊一聊。如果自己遲遲不能做決斷,他就需要有個人在背後推他一把,陪他麵對這一切。不論紀決是什麽身份,男朋友也好,兄弟也罷,哪怕隻是普通朋友,左正誼都承認了,他需要他。“……”左正誼長出一口氣,決定去赴約了。乘地鐵去,出站後有一小段步行路程。下午四點鍾的太陽已經不燙了,左正誼刻意放慢腳步,在街邊遊蕩。他卡準時間,腕表的指針剛剛轉到四點三十的時候,才終於推開了咖啡店的玻璃門。這家店叫“雪山”,店內客人不多,有些冷清。左正誼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紀決,紀決也抬頭看過來,目光在他身上凝滯了幾秒。左正誼在對麵坐下,紀決才收迴視線,低聲道:“你是不是又瘦了?”“有嗎?”左正誼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也打量紀決。半個多月不見,紀決似乎過得並不怎麽好。他本人不像在微信上表現出的那麽活潑,相反,有點過於消沉了。眼神都暗沉沉的,眼底不見光,唇角像掛了千鈞重擔一般,抬不起來。左正誼心裏一緊,說不上是什麽滋味。紀決趁他沉默的空隙,說:“能見到你真好。”“……什麽怪話。”左正誼低下頭,麵前擺著一杯拿鐵,紀決剛才幫他點的。他端起咖啡杯,一時心不在焉用了右手,沉重的瓷杯在手上一晃,手腕傳來的痛感迫使左正誼猛地鬆開手,杯底撞迴托盤上,發出一聲脆響。左正誼飛快地收手,麵色沒變。他習慣了,但紀決愣了一下,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卡迴喉嚨,好幾分鍾都沒發出聲音來。有些心情無需用語言描述,沉默令它更鮮明。事實上,左正誼的右手不僅端不動咖啡杯,握筷子時都會有點發抖。那是一種失控的抽搐感,讓左正誼的情緒也屢屢失控,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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