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左正誼徹底醒了,睜眼對上紀決那張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的臉。他剛要質詢發火,兇狠的吻就落下來,堵住了他的嘴。“求你,原諒我……”紀決在潮濕的深吻中擠出聲音,“幾分鍾也好。”他抱緊左正誼,渴水渴藥一般拚命地往左正誼的身軀上貼,低啞哀求:“我想你想得要死。”第112章 疼痛黑夜是天然的遮掩,麵容沒有體溫清晰,話語不如交纏的唇齒深入。左正誼忽然停下反抗的動作,任由紀決侵犯。乍然間紀決以為他同意了,一股狂喜湧上心頭。左正誼的衣衫被褪到肩膀下,紀決低頭吻他的肩膀,那滑膩的皮膚和突出的骨頭都令人著迷,左正誼活生生躺在他身下,不再是冰冷的背影和沉默的側臉。但親了一會兒,還未來得及更進一步,紀決感受到了左正誼一動不動時不悅的注視。他的吻戛然而止,從左正誼身上離開。“繼續啊。”左正誼的嗓音透出幾分被深吻後不自然的啞,眼睛冷冷盯著他,“怎麽不繼續了?”“……對不起。”紀決悶聲道。“嚴青雲呢?”左正誼問他。“和我換房間了。”“原來是內奸。”左正誼推了紀決一把,“從我身上下去。”紀決沒防備,冷不丁地向旁栽倒,摔到了他身側。但床夠大,邊緣還有空間,紀決順勢換了個姿勢,從側麵按住左正誼的手臂,擺出一張做小伏低的臉,低聲下氣道:“是我的錯,我威脅他的。”“當然是你的錯。”左正誼忽然翻身側躺,不願多看他一眼,又留給他一道背影,半天才說:“你什麽意思?故技重施?來裝可憐?”“不是,我隻是想你了。”紀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幾分自嘲,“我現在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跟你說話了,沒資格強硬,也沒資格‘裝可憐’,你要我怎麽辦呢?哥哥?”左正誼冷笑了聲:“意思是我的錯?”“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把我想得那麽壞好不好?”紀決的手從背後伸過來,還沒抱上他的腰,就被左正誼一把拍開。左正誼轉身看他:“紀決,你應該知道現階段什麽最重要,這一個月你不來找我,我以為你心裏有數。”“我是有數。”紀決道,“我應該什麽都不想,好好訓練,和你一起衝擊世界冠軍。我是這麽要求自己的,所以一直忍著……可我不是機器,有忍不住的時候,我就是想親你,想抱你,看見你跟別人住一間房就頭疼得受不了。”“少來,關我什麽事?”左正誼十分漠然:“你想親就親,想抱就抱,把我當什麽了?我看你就是屬狗的,一輩子都改不了吃屎。”這話可真夠難聽,又那麽直擊要害。紀決默然片刻,了然道:“我明白了,你是再也不相信我了。”左正誼沒吭聲。紀決道:“我做什麽你都覺得自私,說什麽話你都覺得是花言巧語,我身上沒有任何一點地方值得你喜歡,對吧?”“對。”左正誼點頭,“你走吧,別打擾我睡覺。”“……”紀決下床了,左正誼再次翻身背對他。紀決盯著這道看了無數遍的背影,觀察左正誼的肩頭,想看他有沒有一絲顫抖,一絲逞強。但夜太黑了,一米以外的輪廓就變得模糊,他看不清他。也可能是因為眼前有霧,所以看不清。“對不起。”紀決說,“我承認我做錯了,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奶奶。如果時間能倒流,我們迴到過去,我絕對不會讓你為我受一點傷。”霧氣愈加深重,紀決低下頭:“等我們打完迴國,我陪你去給奶奶掃墓吧,向她當麵道歉,可以嗎?”左正誼沒有迴答。紀決又說:“好好打比賽,我也是。暫時不會再來煩你了。”他轉身出去,關上了房門。左正誼依舊沉默不語,漸漸的,他繃緊的肩膀鬆弛下來,唿出一口疲憊,仰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這是來韓國的第一夜。左正誼艱難睡著,竟然又開始接著做剛才沒做完的夢登山。左正誼平時不迷信,但每當遇到重大賽事,就開始情不自禁地信玄學。上賽季冠軍杯決賽之前,他夢到自己當國王,然後奪冠了。本賽季冠軍杯淘汰賽之前,他夢到和紀決的父母一起打遊戲,然後被淘汰了。其實去年世界賽決賽之前,他也做了夢,隱約記得當時也沒夢到什麽吉兆,所以就成亞軍了。這個“所以”很沒道理,但夢裏的左正誼比清醒的時候更加迷信,他拚命地登山,盼望著快點登頂,為自己贏得一個好彩頭。然而,山路無窮,他爬出了一身汗,渾身酸軟,已經沒有力氣了,仍然望不見峰頂。那似乎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通天之路。左正誼昏倒在路上,醒了。“……”夢境太真實,醒來後那種無力和酸痛的幻覺還在,左正誼腰疼,腿疼,手腕疼,心口也疼。他打開燈,手機顯示五點二十。天已經亮了,位於大廈高層的酒店落地窗正對東方,他拉開窗簾朝遙遠的天邊望了一眼,轉身進洗手間洗漱。紀決離開之後,嚴青雲也沒迴來,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分配房間的,也許紀決又單獨開了間房休息。零碎的念頭從左正誼的腦海中一掠而過,他低下頭,盯著不斷出水的水龍頭,那流淌的聲音和冰冷的觸感讓他清醒了幾分。冷水從他的手背澆至手腕,白皙的皮膚隱隱泛紅,冷不丁的,不知哪裏痛了一下,左正誼條件反射猛地抽迴手。“……”他愣了兩秒,沒辨別出痛感來自什麽地方,更像是夢還沒醒,幻覺仍有殘留。左正誼把冷水調成溫水,簡單洗漱了一下,刷好牙,換了身衣服。但時間太早,他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幹什麽,隻好到沙發前坐下,看手機。昨天蠍子的微信大群裏聊了半宿,左正誼拉了半天消息界麵都拉不到頭,粗略看了一眼,他們是在討論世界賽的分組情況。小組賽階段,來自全世界各大賽區的十六支戰隊被隨機分成了四組。蠍子在a組,同組一支韓國戰隊,一支北美戰隊,一支越南戰隊。因為有“同國迴避原則”,中國的三支戰隊不會在小組賽階段碰麵,sp和cq分別進入了b組和c組。cq的運氣顯然不太好,今年的韓國聯賽冠軍和澳洲聯賽冠軍都在c組,三個硬茬碰一起,帶一個弱勢賽區的炮灰,四隊晉級兩隊,必有慘烈傷亡。相比之下,蠍子和sp的簽運算是不好也不壞,出線前景比較可觀。小組賽是bo1賽製,組內雙循環,也就是說,每隊要跟三個同組對手分別打兩場,最後按照積分排行,前兩名獲得晉級淘汰賽的資格。賽程已經出了,7月1日,蠍子第一場的對手是北美戰隊kte。今年的世界賽開始時間比往年早,賽程排得也比較密。小組賽抽簽儀式是用線上直播的方式舉行的,正式的開幕式安排在7月1日傍晚,據說屆時會有不少明星出場。左正誼對那些韓國明星沒什麽興趣,他看完群聊消息,又有點困了。但右手腕附近時不時傳來的不舒服的感覺卻讓他心頭蒙上了一層自己也不敢細看的陰影。可能是因為最近幾個月實在太勞累了,他以前從未有過這麽高的訓練強度。普通人天天玩電腦尚且有不良身體反應,更何況是他這種打法。感覺是應該休息一下了。左正誼歎了口氣,心想好煩,難道他不想休息嗎?清晨六點半,左正誼仍然坐在沙發上發呆。他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腕,那別扭的感覺又不明顯了,似乎是被冷水刺激出來的反應,很快就恢複如常了。左正誼盯著手腕看了幾秒,心裏覺得問題應該不大,休息一陣子就好了,算是勞累過度的正常反應吧。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那個夢實在不吉利,他莫名有點心慌。就算是小題大做,也應該找隊醫來處理一下吧?“……”左正誼忍到了八點,終於坐不住了,去對麵房間敲隊醫的門。隊醫叫孫稚心,和翻譯宋妍住在一起。她開門看見是左正誼,有點驚訝,問他:“有什麽事嗎?進來說?”她們兩個女生的房間,左正誼不好意思進。他心情不好,臉色略微發白,就站在門口說:“孫姐,我感覺手不太舒服……”孫稚心比左正誼還“小題大做”,聽了這話頓時嚇一跳,緊張道:“你先進來,給我看下。”第113章 禍福傷病是職業選手的生涯痛點之一,大家都恐懼,但它又很普遍,幾乎會“平等”地降臨在每個選手身上,區別隻是病種不同和時間早晚。頸椎,腰,指,腕,臂,甚至眼睛和耳朵,都有得“電競職業病”的風險。左正誼早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它來得這麽早。他的症狀很明顯,是圈內最常見的腱鞘炎。不幸中的萬幸是,他很謹慎,症狀較輕就發現了,早期比較好治療。他在隊醫的房間裏,跟孫稚心聊了一個多小時。這次出國,隊醫帶了不少口服藥和外敷膏藥,還有理療儀器。在左正誼找上門之前,這些藥大多是給宋先鋒用的,他因長期坐姿不正,導致腰出了問題,不發病還好,發病時也痛得難忍。孫稚心給左正誼做了一次熱敷,又給他拿了點藥。他的主要疼痛部位是右手大拇指到腕側這一段,但痛得不大明顯。按孫稚心的說法,腱鞘炎早期症狀都很容易被忽視,在早晨和受涼的情況下感知會更清楚一些,左正誼今早發現得這麽及時,其實沾了點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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