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end:“閑得無聊罷了。”end:“剛打完訓練賽,休息呢。”決:“好幾天沒見麵了,今晚想見你,有空嗎?”end:“明天吧,可以見個十分鍾的。”決:“明天幾點?”end:“到時候再約。”左正誼靠在窗邊,打了個嗬欠。wsnd二樓的訓練室準確地說,應該叫訓練大廳,走出大廳,往休息室的方向走,會路過一麵貼滿照片的牆壁。這些照片有一部分是左正誼親手貼上去的,包括他的正麵照,側麵照,捧著獎杯大笑照,穿隊服的背影照……他看了一眼,轉開視線。左正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心裏忽然升起一股難言的情緒,可能是憤怒,也可能是別的什麽。這股情緒促使他給周建康發了條微信end:“你告訴許宗平,他贏了。”end:“我不續約了,賽季末就滾,886。”第45章 前途今晚周建康不在基地裏,左正誼的消息剛發過去,他的電話就立刻打了過來。左正誼沒接,把手機設置成靜音模式,繼續在窗邊吹冷風。說不難過是假的,但難過也無可奈何。就像epl的賽程雷打不動地推進,時間奔流不息,不為任何人停留。再過兩個月,左正誼就二十歲了。他想,二十歲也該有點大人的樣子了。他在wsnd待的這幾年,不僅沒成長,還越活越迴去了,他十歲的時候都比現在堅強。是因為過得太順利了嗎?溫室使人脆弱。左正誼盯著不停閃動來電的手機屏幕,終於接了。周建康的聲音有點意外:“正誼,你怎麽了?突然說這個?”“突然嗎?”左正誼握手機的手指微微發抖,“拖了一個月你們都快忘了,當然覺得突然。但這一個月裏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一點也不突然。”“……”周建康沉默了一下:“你別說氣話,我還在給許總做工作,他最近太忙不好約,我想和他當麵談談……”“算了吧。”左正誼打斷他,聲音不高,語氣卻刺人,“我現在明白了,你和他就是一夥的。他唱黑臉你唱白臉,不把我治服不算完,對吧?”“沒有,你別胡思亂想。”“我說的是實話。不過你們放心,就算決定不續約了,剩下的時間我也會好好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在場上擺爛。你們也盡早物色新中單吧。”說完,左正誼不想再聽周建康的辯解,把電話掛了。他吹夠了風,關上窗戶迴訓練室。隊友們大多也休息了,隻有傅勇在電腦前坐著,聽見他的腳步聲,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要在平時,左正誼一定會缺德地損傅勇幾句,但今天他張了張口,竟然詞窮了。傅勇得到了一個主動出擊的機會:“喲,你啞巴了?”“弱智。”左正誼隨口迴了一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拔下鍵盤,準備拿到休息室裏去洗。傅勇叫住他:“最近到底怎麽迴事?別裝啞巴了,大哥,跟我們說說行不行?”“就是你們猜的那樣唄,續約合同談崩了。”左正誼說,“這種瓜你們不是經常吃嗎?又不新鮮,還問個屁。”“……”傅勇噎了一下:“別人戰隊的瓜和我們自己的瓜能一樣嗎?你別嚇我啊。”左正誼沒吭聲。傅勇盯著他問:“不會吧?你不可能不續約吧?”“你猜。”“我覺得會續。”傅勇肯定地說,“建康哥和許老狗就是在搞事兒,他們怎麽可能放你走?”這句話踩到了左正誼神鬼莫測的雷點上,他冷冰冰道:“他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是吧?我是狗嗎?任他們擺布?”“……沒、沒!我沒這個意思!”“我不和你生氣。”左正誼拿著鍵盤轉身就走,走到一半突然又退迴來,把鍵盤重新插迴電腦上:“去他媽的,不洗了。”傅勇:“……”整整一夜,wsnd全隊無人能眠,基地寂靜無聲。這種寂靜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烏雲從左正誼忽然閉緊房門開始布滿天空,大雨遲遲不落。左正誼躺在床上跟紀決打電話。他剛洗完澡,頭發沒擦幹,潮濕地鋪在枕頭上,浸出一片深痕。身體也沒擦幹,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上沾著水珠,水珠滑過鎖骨,倏地不見了。有點冷。左正誼打了個寒戰。他整個人濕漉漉的,唯獨眼睛很幹,不哭了。電話那頭,紀決幾乎是在哀求他:“你睡覺好不好?既然已經決定了,就別再折磨自己,熬夜傷身,哥哥。”“你困了?”左正誼說,“那你睡吧,不用陪我。”“……”紀決哽了一下:“我不困,我是想讓你睡覺。”“我也不困啊。”左正誼側躺著,盯著手機屏幕,眼裏卻空無一物,“我就是想發會兒呆,沒別的意思。我也沒叫你陪我,你不想陪就算了,別催我睡覺行不行?煩死了。”紀決:“……”左正誼顯然不擅長談戀愛,但很擅長折磨男朋友。他剛罵完紀決,後者還來不及反應,他又換了個語氣,可憐兮兮地說:“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紀決在電話那頭直歎氣,鬱悶道:“如果能抱到,你現在還能有嘴來罵我?”“你什麽意思?”“我想咬你的意思。”“哦。”左正誼說,“反正也咬不到。”“……”這句話他說得怪,乍一聽像挑釁,仔細一品,又好像是撒嬌和求助。紀決默然片刻,忽然說:“你能出來嗎?”“不能。”左正誼拒絕,“我好冷,不想動。”紀決放輕嗓音,哄他:“穿上大衣,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要。”左正誼仍然拒絕,“想見我就自己來,你想想辦法吧。”“什麽辦法?你們基地又不讓我進。”“我不管。”“要不我去敲門?但被人知道的話,可能會影響你的名聲。”“……”左正誼不吭聲了。他不說話,紀決也不說話,兩人聽著彼此的唿吸聲,同時陷入沉默。不知過了多久,當紀決以為左正誼睡著了的時候,他終於又開口了。“紀決,你說我離開wsnd之後,能去哪兒?”他的聲音如一潭死水般平靜,“應該會有很多戰隊願意要我吧?可我怎麽沒有一點期待呢?哪都不想去。”“……”紀決頓了頓,“蠍子怎麽樣?來不?”左正誼道:“你說了算嗎?”“我說了不算。但隻要你想來,沒有俱樂部不想要你。”紀決也躺在床上,受姿勢的影響,聲音比平時更低沉幾分。他說,“我打職業,練了幾年打野,就是為了當你的野王,左正誼。我希望你能和我當隊友,但如果你覺得蠍子不合適,我也不會利用感情綁架你。轉會是很重要的事,你應該選一個最好的戰隊。”左正誼沒答話。其實他的情感狀態還沒進入到“選下家”的階段,之所以會開始思考“以後去哪兒”,是因為心裏有了關於未來的恐懼。就在不久前,鋪在他麵前的路仍然光輝璀璨,他是全世界最前途無量的中單選手,沒人不羨慕。但短短一個月過去,今天他竟然開始為不知道以後睡在哪個俱樂部的床上而憂心忡忡了。新東家的管理層會更好嗎?新隊友怎麽樣?教練如何?能相處好嗎?到時如果在賽場上遇到wsnd,可就是敵人了啊。以前那些為他瘋狂呐喊過的wsnd粉絲,還會再喊他的名字嗎?他們會不會覺得,左正誼是為了錢而背叛wsnd?會不會對他失望、討厭他,甚至恨他?他曾經奉為信仰並為之奮鬥的一切,以後再也不會和他站在同一邊。他拚命去攀登的那座山,究竟是什麽山?他怎麽爬到一半,突然連抬頭遠望的力氣都沒有了呢?“……”左正誼心如刀割,隻覺前途灰暗,未來沒有任何一點值得期待。他挨著枕頭的半邊臉頰不知何時已經被淚水打濕,察覺的時候他愣了一下,伸手胡亂抹了把臉,語氣倒很平靜,聽不出異樣。“我睡了。”他對手機說,“明天如果有時間就去見你,我覺得周建康可能會奉命來找我談話,就算是虛情假意,從利益角度考慮,許宗平也得挽留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