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雷雅,某著名電視台快嘴和總導演,年紀輕輕,能力極強,做事雷厲風行。“嫂子好。”雷雅的口吻比較日常和散漫,她長得和蕭隱七成相似,鳳眼淩厲,“初次見麵,認識一下,嫂子你有聯係方式嗎我加一下”話還沒說完,蕭隱就沉穩地把手機奪了迴來。“你不用太理她。”“我就是給她看一眼我對象。”容亦沒忍住嘴角彎了彎。蕭隱聲音很快小了下去,重新變迴對他的低語。“我可能會在這邊耽擱幾天,但不會超過三天。我迴來早就直接來a市接你。”“好。”容亦點點頭,點完又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迴俱樂部還要你來接。你人生地不熟。”“主要是想吃小炒。”蕭隱聲音冷靜,“而不是為了見我老婆。”“那你迴頭自己來吃,我先迴了。”容亦跟他東扯一句西扯一句,聊得很隨便。最後還是蕭隱先掛了電話。“我們車來接了,寶寶我先掛了。”“好。”容亦喝一口湯,摘下耳機。他一頓飯吃得慢慢悠悠,一直吃到下午五點多,隨後,他也沒急著迴家,而是先在街上溜達了一圈,買好帶迴vit的土特產,郵局寄迴。這樣一圈轉下來,時間也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天已黑盡。看見時間接近八點,容亦才拉著行李箱進了小區。小區保安沒見過他,反複看了他好多眼,但因為他氣度太沉靜,也沒有多盤問,問他去幾號樓後就放他進去了。這是個半舊的小區,不屬於高檔小區,但整齊維護的建設環境、周邊雲集的政要機關和開闊的馬路綠道已經預示著,這片地區也不是等閑人能住的地方。李珥沒給他打電話,意料之中。容亦推著箱子敲了敲門,隔著門板,隱約能聽見裏邊闔家歡樂的聲音。電視機、孩子打鬧玩笑聲,還有大人的聲音都清晰可見。李珥嫁的老公他一直喊叔叔,人是在大學裏當教授的,據說家裏的人都挺厲害,在這邊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容亦每次過來都客客氣氣的。當然,對麵家裏也要臉,想到當年鬧到報警的那件事,也對他客客氣氣,不過也都有點冷淡。半分鍾後,隨著接近的腳步聲,李珥過來開門了。“這麽晚迴來?來一起吃飯,正好我還沒收盤子,你自己去熱熱。”“不用了媽,我飛機晚點,在外麵吃過了。”容亦隨口撤了個謊,把箱子提進門內,客廳裏李簡父子都坐著,李家的爺爺奶奶也在。容亦客客氣氣地按長輩高地順序,一個個地叫了過去,問了好。氣氛略微有些尷尬,不過容亦也不是很在乎尷尬的人,他把行李放進房間,隨後去幫李珥洗碗。李珥趕他出去:“你出去跟你叔叔弟弟說話,好久沒見了。”容亦其實不太理解。能有什麽話說?一家子看他的視線都有點防備,尤其是李家爺爺奶奶。容亦剛一坐過去,內心讀秒二十秒。果然,李家奶奶開口了。“我聽李簡班上孩子說,你現在是打遊戲的啊?”容亦點點頭,笑不露齒:“是的奶奶。”“打遊戲還能掙錢?”“是的奶奶。”“你現在一年多少?”容亦笑了一下。“不多。”“幾千萬吧。”客廳裏陷入了沉默。幾千萬不好掙,但當然也不能算有錢人,這些大人更在乎的是社會地位,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想到,初中輟學的那個孩子,居然也能混得風生水起。“有錢當然好,但總歸要找個正經工作,當個正經人。”李家爺爺也發話了,眉頭皺著,“打遊戲,那像話嗎?長久不了的。你迴頭就還是迴來,我們也能給你說道說道,給你找個事做。”容亦來興趣了,他歪頭說:“什麽事?在哪兒?月薪多少?我考慮一下。”李爺爺閃爍其詞,模糊過去了。“總之,打遊戲哪裏能是什麽正經事?你看網吧那些人,一個個跟吸\毒了一樣,精神萎靡,也不顧家,像瘋子一樣。”“對對,你看隔壁那個小子吧,考的是最好的大學,迴來就當上醫生了,月收入雖然沒有小亦高,可是以後誰沒有生老病死,誰不求人?”“是的,那孩子打小就聰明聽話。”李奶奶疼惜地看向李簡,“我們小簡也是,可聽話可乖了。”容亦看著李簡滿腦腸肥,被溺愛過度的樣子,心裏說著對對對。“這樣,你明天正好跟我們去吃個飯,我介紹介紹幾位領導給你認識。”李爺爺說。“你叔叔的局,他提攜提攜你。”容亦看見一邊一直沒說話的男人,很輕微地抬了下眼皮。這是表示有點煩,又有點高傲的神態。“明天?”容亦掏出手機,聲音和藹卻冷淡,“我沒空。”“你不是放假了嗎?還能沒空?”李奶奶麵子有點掛不住,“你在本市還有朋友?”“我有空,但不想去。”容亦抬起眼笑了一下。桃花眼,一彎就是水光粼粼,像隻不被任何人掌控的小狐狸。“明天我得去看外婆。後天我也要陪著外婆,這兩天就先不能跟著大家一起吃飯了。”客廳裏氣氛更尷尬了。李家二老多少有點冒火,如坐針氈。一邊的男人也開口了,聲音低沉,儼然家主模樣:“中秋了,人要齊。”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這下容亦就有點叛逆了。他長這麽大,也就蕭隱能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而且蕭隱絕不會站在他的對立麵上。容亦頓了頓,抬起眼:“有多齊?”男人很明顯也麵色一梗。應該是想起了多年前那樁舊事。地方小,容亦報警後,他們家裏出了個□□的事情,鄰裏街坊多多少少都知道了,從此他二弟隻能低著頭做人,精神越來越萎靡不振,像陰溝老鼠,每迴家裏聚餐,都有點瘋狂的征兆。李家爺爺奶奶為了這個二兒子操碎了心,沒少給他們壓力。給他壓力,他自然而然會把壓力轉移到自己的妻子身上。隻不過他的這位現任妻子還算懂事,知道撇清關係。他們也就能夠在每年的中秋節,勉強讓容亦迴來一下。起碼他孤孤單單一個人,還挺可憐。現在容亦是出息了,蹬鼻子上臉了。“在誰家就聽誰的話,這點道理要懂。對長輩,父母,要有禮節。”男人高傲十足地看著他,“你還年輕,要我提醒嗎?”這是在變著法兒說他沒家教了。容亦懶得應付這種無聊成人拐彎抹角的話,恰恰是他有禮節,也不會在長輩麵前甩臉子,他見鬼說鬼話:“是的是的,叔叔說得好。”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八點半。容亦直接站起身,沒分半點注意力給他們:“到時間了,我去給外婆打個電話,爺爺奶奶叔叔小弟,我先迴房間了啊。”隨後他也眼不看人,迴了房間。他身上有那種傲氣和冷勁兒,天生的硬骨頭和不服人。你要是想控製他,他的這種氣質就會讓你覺得是挑釁。你要是對他好,卻會覺得他堅韌可愛。容亦和外婆感情很深。在小時候她爹媽不管事的時候,都是外婆照顧他。外婆近年有些老年癡呆了,獨居在一處。容亦每年必迴兩次老家探望她。容亦給外婆打了電話,確定了時間。他還能在a市待三天,第三天晚上就飛迴去。人長大了也有錢了,他唯一學會的就是越來越不會忍受自己不愛的場合,越來越懶得浪費時間。容亦順手發了條消息給蕭隱,告訴他自己明確的離開時間。要是蕭隱想過來接他,他還可以在本市等他一天。隻是他不知道的地方,大洋彼岸的蕭家,一場大風暴正在徐徐展開。*中秋節迴家的第一頓飯,餐桌上,各路親朋好友聚齊。“阿隱好不容易迴來一趟,很難得啊,我看你在國內發展得也相當好。”蕭父笑得很開心,“看來你可以接我的班了。”周圍人都露出了“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