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謝慍是餘溫水,大概都要恨死真實之門了。可是,當初身為玩家的他卻決定轉換身份,成為npc,永遠地進入真實之門。為了自己……謝慍閉了閉眼:“你說得對。但是,如果真到了無計可施的那一步,向那個玩意兒活祭許願的人,會是我。”餘溫水愣愣的看向他。謝慍笑了笑。我不能代替你,但我願意接過你身上的擔子,承擔風險,與你一同負重前行。同時,一項強烈的渴望也出現在他的心中。他想要盡快找迴自己的記憶,弄清楚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猶豫再三,他開口道:“你還記得之前鬼樓裏,和我們住同一間房的,叫做徐煜的玩家嗎?”餘溫水已經在後來與0198的交流中得知了徐煜的真實身份初代管理員001號。失去記憶前的謝慍與001號關係匪淺,001號後來也在謝慍的世界裏失去了蹤跡。謝慍失去記憶後,與徐煜的關係頂多隻能算是互相利用,並沒有什麽成為朋友的跡象。他會在這時候突然提起這個人,原因隻有一個。餘溫水道:“你是想起什麽了嗎?”謝慍道:“我以前……是不是和他認識?”餘溫水道:“他是001號。”001號。這個排號,徐煜以前顯然是個大佬。不過也正常,如果他沒什麽能力,以前的自己也不可能和他去探討什麽“關門”的事情了。不過……謝慍思考了一下,失笑道:“也就是說,鬼樓裏,除了我救出來的那個女孩子,其他的通關者連一個普通玩家都沒有?上個副本也太臥虎藏龍了……”第八十三章 蛇塚村(15)謝慍似乎隻是隨口一說,並沒有真正將徐煜的身份放在心上,吐槽了一句就將這話題輕輕揭過。他沒等餘溫水迴複,便道:“昨天廚房那個人,我後來又仔細想了一下。他……應該不是村民,而是玩家。”餘溫水神情微動,到底沒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來。他食指與拇指輕輕摩挲著脖頸上相機的邊緣,沒有正麵迴答這句話:“表世界本來也就沒有村民。”昨天那人的神情實在太癲狂,雙瞳充|血,嘴裏還念念有詞,看起來和那些被蛇神與村長蒙蔽了雙眼的村民別無二致,因此一時之間,謝慍根本沒往這個層麵去想。直到方才上了山,看到了祭祀用的場地,他才皺起眉,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就像沈晨說的那樣,會給一樣道具的任務,一般來說是不可能那麽簡單的。搬東西跑腿固然很累,但也頂多是累而已。在這個邪異的村莊裏,沒有性命之憂的事就是最簡單的事,累歸累,死不了。那如果說,規則中的“慶典”,並非是他們現在所準備的用那些禮花彩帶裝飾起來的宴會,而是……活祭呢?謝慍的腦海裏驀然浮現出這樣一幅場景:陰暗潮濕的森林深處,蟲鳴聲、蛇嘶聲不絕於耳,夜空中一輪黯淡的月,月下林中,一座足有兩人高的篝火燃著巨大的火焰,四麵圍的全是人,火苗在他們的眼中跳動,映照出他們癲狂的神情。篝火前的十字架上,兩個血淋淋的“祭品”被牢牢捆住,他們已奄奄一息,而兩條人命當前,卻無法喚迴在場任何一個人的良知與理智。不多時,一道人影出現,他將那對祭品一把薅下,摁在十字架前血跡斑斑的案台上,舉起了手中的刀然後,村長選出了十二家可以得到蛇神庇佑的人家,將斷肢分給了他們。得到斷肢的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這樣的猜測實在太合理了,而且獎勵道具的名稱還叫做“大蛇的祝福”。是了,對於幫助自己舉行了活祭的玩家,大蛇當然會慷慨地給出自己的祝福。“不對。”謝慍沉思著,突然說了這麽一句。餘溫水也在思考今天的事情,聞言側頭道:“什麽不對?”“沈晨不對。”謝慍說出這四個字,自己背上先出了一層冷汗,他壓下個人感情,繼續道,“你還記得嗎,她之前跟蹤過五六,一直跟到了蛇塚。”餘溫水知道這件事,他點了下頭。謝慍道:“她說,五六將屍體扔進了蛇塚,她還聽到了咀嚼聲。可是……”“如果大蛇真的喜食人肉,那怎麽可能不吃掉向他獻祭的那些祭品?”五六就是大蛇,他把屍體扔進蛇塚,相當於自己給自己送外賣。如果他真的那麽做了,就證明他至少是愛吃這玩意兒的。總不會有人把自己家和自己的肚子當成垃圾場,什麽都往裏塞。可是太不應該了。這件事簡直處處古怪。蛇塚村風調雨順,大蛇功不可沒,既然他有能力做到這一點,就根本不必要那些人家去藏屍體的斷肢,應當直接給他們庇佑才對。為什麽他不吃那些祭品?為什麽他要讓蛇塚村的人藏斷肢?而且是藏在雞舍裏……沈晨那天究竟看到了些什麽?多番疑慮下來,謝慍隻暫時想出了一個結論。沈晨有問題。也可能,她本身沒有問題,但出現在她身上的事出了問題。如此想著,謝慍又迴憶起了一個細節。昨天廚房那個男人,雖然嘴裏叫著童男童女,像是要連他們兩個一起殺。但是他的目的自始至終,似乎都隻有沈晨而已。他心口處像是放入了一個大擺錘,來迴搖擺,晃得他心裏難安。謝慍喉結上下一滾,下意識去看餘溫水。卻見男人依舊一臉平靜,鴨舌帽的帽簷抬起,帽簷下俊美的眉眼疏離冷淡。他望向謝慍,冷淡的神情變得柔和,唇角彎起,露出一個笑來:“你害怕她出問題了?”謝慍誠實地點了點頭。沈晨幫過他,教過他,可以說是他在這個世界裏交過的第一個朋友。平心而論,他當然希望是自己多慮,可……從村口村長喊人幫忙的時候,謝慍就發現了,沈晨對於道具這種獎勵實在太熱忱了。之前酒店的時候她收獲了那麽多道具,後麵也能隨手就拿出珍稀級別的道具,可是,她卻依舊願意為了那個什麽祝福去冒險。人心永遠是最難測的東西,而欲望能輕而易舉地侵蝕一個人的心。謝慍不敢賭。還好,他唯一相信的人,或者說,就算會被背叛,也願意相信的人,就在他身側。餘溫水卻笑了笑。他道:“在門裏,出了問題的人多,沒出問題的人少,謝慍,雖然我不想提醒你這一點,但是,你最好還是不要對誰投注太多感情比較好。”謝慍沒說話。他知道,餘溫水說得是對的。門裏詭譎多變,稍有不注意就會失去性命,這個副本人少,可前幾個副本,無一不是玩家死個七七八八,出來的隻有少數人。在這樣的情形下,去結交什麽朋友,實在太扯淡也太沒必要了。彼此當彼此的工具人就好,如果交往太深,後麵對方死了,也就是給自己徒增傷心而已。餘溫水見他臉色不好,到底心軟,歎了口氣:“好了,就算她有問題,她也沒有什麽惡意。更多可能是身份或者任務不一樣,才會有那些奇怪的情況。”謝慍一想也是,雖然沈晨有些奇怪,但招惹來的基本都是讓她自己陷入危險的事情。於是心下定了不少:“是我想太多了。”又走了兩步,路上人漸漸多了起來,荒涼與僻靜被煙火氣洗去,心中的陰冷與潮濕也減弱了幾分。路上有之前接受過采訪的村民見到他們,還很熱情地打了個招唿:“餘記者!這不巧了嗎,我家剛殺了豬,來來來,拿點豬肉迴去吃!”餘溫水道:“這怎麽好意思。”雖然這麽說,但他的語氣冷冷的,令人聽不出任何客套。那村民笑道:“哎呀,什麽好不好意思的,這段時間還得多麻煩你呢!”說著,手往臂上挎著的籃子裏一摸一掏,拿出一個白色的塑料袋來,裏麵的豬肉泛著新鮮的光澤,還沾著一點點血,鮮紅的肉塊襯著雪白的脂肪,一看便知是一塊上好的五花肉。餘溫水也沒再推脫,伸手接過了豬肉,說了句謝謝。村民笑著揮揮手,離開了。謝慍在旁邊看著,深深歎了口氣。如果這裏不是個信邪神的村子就好了。如果……這裏不是門裏就好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自己曾說過要關上真實之門,如今看來,應該是失敗了。自己已經被迫離開了真實之門,按理而言,門也不應當再拉一個對它有惡意的人進來。可它依舊做了。謝慍抬頭看向餘溫水的背影,下定了決心。既然自己能關門一次,那就能關門第二次。餘溫水在門裏受太多罪了,有時候活著,大概還不如死了。他想讓他重新迴外麵去。為此……他願意做個賭注。照例采訪和拍照結束,迴到屋子,謝慍簡單地做了兩道炒素菜,鍋裏燉了五花肉,誘人的香味一直傳到門外的小路上。雖然餘溫水說了,遺像是活的,但說實話,謝慍真的不是很害怕這一點,這房子鬼也鬧了,房梁也掉了,還有人冷不丁過來搞一手偷襲。可他不也這麽住下去了嗎?一個活的遺像罷了,隻要它不整什麽幺蛾子就無所謂,如果它要整……那自己橫豎也沒什麽辦法,幹脆別擔心了。在外麵當了一天苦力勞工的沈晨與於澤秋一推門,就嚷嚷起來:“餓死我了!什麽好吃的?今天是什麽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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