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npc……”餘溫水看向她,疑竇在心牆的陰影縫隙中如雜草般瘋狂生長:“叫什麽?編號是多少?與他互換了身份的玩家現在的npc編號又是多少?”他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如雨點般急促。037號一愣:“你怎麽突然這麽著急?算了,那個npc的編號001,是係統內的初代npc,算是咱們這些人的龍頭老大。”037號托著腮,笑了下:“也是這個原因,我放棄了轉換的想法,他們個位數編號的npc和咱們這些兩位數的權限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麵。被他轉換的那個倒黴蛋,說起來你也認識,是0198號。”“啊,你可別告訴他啊。”紅發少女的眼裏滑過一絲狡黠,“他當npc當得還挺開心的。”0198號,是個又白又瘦的美少年,喜歡裝成女人的樣子欺騙那些見色起意的玩家,再殺死他們。餘溫水曾和他合作過兩個副本,熟不算熟,隻能說是認識。聽到答案,餘溫水心裏一塊巨石放下,緊接著又自嘲一笑,覺得自己瘋了:他剛剛聽到037說曾有npc和玩家身份互換時,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自己和謝慍。037號觀察著他的神情:“我還以為除我以外,不會再有npc探尋這件事情。049號,你究竟是因為什麽才會問我這個問題?”餘溫水猶豫了一瞬,旋即笑道:“還能因為什麽?如你所想。”見他笑了,037號卻是不由得一怔。她這位好友待人接物一向帶著種說不出的冷漠,對誰都冷冰冰的,想塊不解風情的石頭。沒想到這樣的人墜入情網後,也會有這樣的轉變。她嚐過那種神魂顛倒的滋味,清楚這種時候,他人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況且自己又不是當事人,怎麽就能肯定049號的感情會和自己一樣,迎來悲慘的結局呢?說不定,049號就是幸運地找到了那個正確的人。037號晃走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望向花藤涼亭外一片空茫茫的藍天白雲,這個天上王國如同仙境,天空碧藍如洗,仿佛一麵澄澈的鏡子,映照出人的前生今世。她從鳥籠裏拿出一顆精致的糕點:“老石頭開花,我管不了啦。不過那個發現也恰恰證明了,從npc轉換為玩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要急,慢慢來吧。”餘溫水“嗯”了一聲,不再說話,跟她一起看向原處的藍天白雲。這地方實在太空曠,望進眼裏,令人的內心也一片平靜的空白。--簡單的休息後,沈晨已經恢複了那副又冷又懨的叛逆少女模樣,她應該是補了個眠,但沒睡好,因此哈欠連天。謝慍和她在賓館的餐廳裏吃了點東西,填了肚子,便打了車,一同前往車站。兩人的目的地不同,定的車票與時間也不同,沈晨先走,謝慍則要遲她四十分鍾。今天的天氣還算晴朗,淩晨時見天霧蒙蒙的,天亮後倒還算舒朗。車站因為地處偏僻的位置,四周的綠植樹木也要比其他地方茂密許多,空氣也比市區要清新許多。一眼望去翠色時深時淺,令人心情平靜。車站附近來來往往的都是拖著行李,行色匆匆的人,似乎各個都很繁忙,身負重任,於是沈晨和謝慍這兩個不怎麽忙的閑人便在人群裏顯得格外突出。望見車站門口,謝慍不由得想起前些時間在這裏見到的陸采,現在想來,她身上的確是處處透著古怪,但那時自己還身處於現實世界,而不是詭秘多端的遊戲副本,怎麽可能見到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呢?見他發愣,沈晨出聲提醒道:“別發呆,擋路了。”謝慍迴神,果然發現自己身後有兩三個女孩子拖著巨大的行李箱,正不滿地望著自己,他正好站在進門的這個斜坡前,擋住了她們的路。他露出抱歉的笑容:“對不起。”“沒事。”那幾個女孩子原本還因為被擋了路而滿心不愉,沒想到轉過身後是個長相不錯的高挑青年,頓時少女心作祟,大方地原諒了謝慍。走進候車室,沈晨挑了下眉:“剛剛你想起什麽了?”謝慍正拿著手機,對著陸采先前給他的號碼猶豫著要不要撥出去,聽她問話,笑著搖搖頭,撒謊道:“在想辭職的事情。”“辭職也好,就不用煩心當社畜了。”沈晨在候車室的銀白長排座椅上伸了個懶腰,“昨晚……不對,是今早我給你的app上,有可以進行道具交易的小程序。我們玩家的主要收入就從這裏來。”她笑了笑:“別看不起自己,你現在賣賣道具,起碼也是個千萬富翁。”謝慍吃了一驚,轉而釋懷。道具的獲取難度的確很高,之前那個酒店的副本足有四星,死了幾百個人,也沒見裏麵出現一個道具。倒是他通過“繼承遺產”的方式拿了許多,以至於對道具這玩意一時間都有些麻木了。畢竟沒正兒八經當過有錢人,謝慍對千萬級別的財產並沒有什麽實際性的概念,便也沒怎麽放心上。沈晨卻是真的把他當成需要千叮嚀萬囑咐的小孩子了,嘴裏還在念叨著要他交易時“小心壞人”,買道具一定要“先驗貨”,絮絮叨叨地,與她那叛逆少女的形象相去甚遠,聽得謝慍又好笑又感動沈晨是真心在關心他。無論這關心是因為誰,但這份心意絕不是假的。他們這對話內容實在新奇,惹得旁邊不少路人好奇地迴頭看過來,見他們兩人年紀都不算大,便以為是網絡遊戲裏的事情,一笑而過。畢竟誰也不會想到,看起來和平常人無異的青年和少女,早已有過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經曆。不多時,沈晨的車到了。她對謝慍揮揮手,便走進了驗票口。第四十一章 現實(8)謝慍等車的時間裏,順帶著看了看沈晨說的那個app的交易程序。裏麵雖然的確有人賣道具,但遠遠沒有買道具的人多,粗略一看,幾乎都是在求購某些道具的。沒辦法,道具稀少,自然僧多粥少了。會被擺出來賣的道具,基本上都是些尋人或傳遞消息這樣的小道具,就這樣,都能賣出五位數的價格。偶爾有些什麽特殊功用的,都是十萬百萬的起步了。至於求購的,那就五花八門了,求購治愈類道具的,還有求購身份類道具的,這種求購一般都是讓賣家自帶價,免得買家開價太低,賣家不賣。且開價隻要不是過分離譜,比如張口就是幾億的,基本都會被接受。沒辦法,在遊戲世界裏,命可比錢重要太多了。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哪兒還有機會用錢?謝慍潦草地看了幾眼,便關上了程序。他暫時不打算去出售手裏的道具,他手裏還有點兒積蓄,生活上不會出現什麽困難。而且賣出去的東西,不一定還能再買迴來,不如留在手裏做個保險了。至於買道具……一個是他用不著,謝慍昨天用app挨個掃了下自己現在持有的道具,雜是雜了點,但什麽都有,加上他本來也不缺什麽。二呢,是他也買不起,稍微有點功用的都是幾十萬幾百萬的,他一個無產階級屬實沒見過這陣仗。又翻了翻論壇,看了會兒裏麵亂七八糟的帖子,候車廳裏便響起了通知乘客上車的廣播聲。謝慍乘車迴到a市,一路上都沒再遇上什麽奇怪的事情,他順利地迴到家,吃了點東西,就給公司打去了辭職電話。領導十分詫異,顯然不明白他怎麽一個帶薪假休完直接休辭職了,但謝慍辭職的意願很堅定,便沒有繼續挽留,隻通知他來公司,用一周時間交接下剩餘的工作。這一周裏,謝慍每天上班下班加班,迴到家,便對著空蕩蕩的房屋,隨便點個外賣或下個麵對付兩口,日子似乎恢複了平靜,曾經的經曆就像是夢幻的泡影,隻是他的黃粱一夢。這份平靜並沒有讓謝慍感到輕鬆和愉快,反而讓他越來越焦躁不安。一周了。他已經一周沒見到餘溫水了。由於前兩個副本,謝慍幾乎是連著經曆的,因此完全沒有什麽自己如果再也進不了遊戲該怎麽辦的擔心。但這幾天一直風平浪靜的,他心裏不免生出了一些不安。他還上論壇找搜索過這種問題到底該怎麽處理,但隻有問“怎麽能不進遊戲”的人,卻沒有問“怎麽樣才能進遊戲”的人。隻能說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了。那個問“怎麽能不進遊戲”的帖子裏,下麵的迴帖千奇百怪,各種幫樓主出餿主意,甚至還有人勸樓主死了得了,一了百了。熱度最高的那個迴帖,是一個數字id的人發布的,他得意洋洋地宣稱自己已經整整一年都沒進過遊戲了,惹得一堆人羨慕的不行,紛紛在下麵向他討教秘訣。可謝慍看了,不僅不羨慕,還覺得很慌張。一年?一年?!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也會一年都進不了遊戲,見不了餘溫水,謝慍的失魂落魄也越發明顯,工作上出了許多紕漏,但因為他即將離職的緣故,領導上司也沒說什麽,隻讓他多多注意。周五,交接完最後的工作,謝慍用紙箱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工位上的東西。一旁的同事突然得知他要辭職,也挺意外的,這會兒主動湊過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散夥飯。謝慍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現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現實世界上,而是飄飄悠悠地飄到了另一個世界。其實,謝慍覺得沈晨那番有關玩家與普通的人話也並非全對。至少,對他而言,令他安心的關鍵點並不是現實或遊戲,而是餘溫水。隻有待在餘溫水的身旁,他才能感覺到片刻寧靜。同事見他態度疏離,便也沒繼續多說,互相道了個別,謝慍帶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公司。迴到家後,謝慍平躺在臥室的床鋪上,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翻個身,又拿起了手機。他點進了論壇,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翻了兩下,這時,一個新發不久的帖子引起了謝慍的注意。“本人萌新,一直在不停進入副本,四天前剛剛進遊戲,現在已經打了四個副本了(大哭)(大哭)有沒有大佬能救救孩子?”據那個萌新樓主所言,自從四天前他進入遊戲後,平均一天一個,幾乎是接連不斷地在進行遊戲。雖然出來以後身體不會覺得疲憊,可精神上卻實在是受不了了,這才發帖向論壇裏的大哥大姐們求助。然而,和之前那個“怎麽能不進入遊戲”的帖子一樣,這種問題根本就是沒有迴答的。因此帖子裏迴複的基本也都是些在插科打諢的人。有人迴複說:“樓主,不是咱不想幫你,你這問題實在是個世界未解難題。遊戲挑選玩家進副本的頻率,本來就是看遊戲的心情的,你進遊戲這麽多次,隻能證明‘真實之門’特別喜歡你。咳咳,另外,樓主我建議你將這個帖子刪了,否則以後很可能會沒人願意和你當隊友,因為你的進遊戲頻率也會影響到和你接近的人,你這種情況,還是早點選個人又傻又厲害的固定隊友比較靠譜。”樓主迴給他三個大哭的表情。看著他們的對話,謝慍卻是不由得心念一動。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如果這個樓主真的可以影響別人進遊戲的頻率,那自己不也就能夠搭上順風車一起進去了嗎?說幹就幹,沒做過多的猶豫,謝慍直接點進了私聊界麵,胡七八糟做了個假身份,裝成老手玩家的樣子和那個樓主搭上了線。果然是個新手,對麵的人也是病急亂投醫了,絲毫沒發覺謝慍是在欺騙自己。一番聊天過後,謝慍得知對麵名叫徐煜,十九歲,是個在讀男大學生,目前正在a市上學。過於頻繁的遊戲副本對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相當於每天白天上課,晚上還得參加殺人遊戲,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得知兩人是同市後,謝慍便和他加了好友,約定明天上午十點在a市大學的公交車站見麵。之所以這麽急,是因為徐煜在聊天欄裏哭喪著臉說,這日子他實在是過不了了,希望謝慍能盡快來救他。還承諾了,隻要謝慍願意過來,他可以用道具作為報答:雖然天天進副本聽起來很倒黴,但是他運氣還算可以,幾乎每次進副本都有所收獲,也不知讓人說他是歐好,還是非好。次日,a市的天空陰雲密布。謝慍早早便起了,他穿好外套,將道具和手機帶好,便出了門。來到約定的地點,距離十點還差半個小時。因為是周六的緣故,街上行人還挺多的,來來往往都是青春無限的學生。謝慍行走在其中,不由得有些恍惚他想起了一起和餘溫水一起上大學的日子。在街旁的奶茶店買了杯果茶,謝慍靠著公交站牌,本以為還要等一段時間,沒想到連手機都不等他掏出來,就聽到有人在他背後喊“謝哥”。他轉過頭,隻見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個子一米八左右的黑發男生,正充滿試探地看著自己。謝慍挑了下眉,“嗯”了聲:“徐煜?”“是我!”徐煜見到他,眼淚都快掉出來了,“謝哥,我可算等到你了!昨天我又進了副本,真的快把我弄崩潰了!”謝慍問他:“幾點進的副本?”徐煜老老實實迴答:“七點半。平常也就差不多是這個時間。”七點半……現在才上午十點不到,謝慍沒再說什麽,隻道:“我今天一天都跟著你吧,你有什麽安排?”徐煜看他的眼神裏簡直充滿了信任:“我要去老城區給我外婆送個東西,然後就沒別的事兒了!”謝慍把頭一點,說道:“好,那走吧?”“走!”徐煜的外婆家在老城區一片相當破舊的居民區,低矮的樓房外牆上斑駁泛黃,爬滿了常青藤。天陰,四周彌漫開一片灰蒙蒙的霧,明明是上午,看天色卻像是淩晨,整個小區都陰森森、涼嗖嗖的。小區門口,保安室裏空無一人,柵欄門大敞著,自由出入。霧中很難看到很遠的東西,隻能看到近處,路邊一輛輛自行車和電動車零散的停靠這。“唉,”大概是因為有大佬帶著,徐煜說話的語氣都輕鬆了不少,“這地方挺詭異的吧,以前還沒什麽,現在進了遊戲,要不是謝哥,我估計都不敢一個人來!”這可憐的娃,到現在都沒發現謝慍是個假大佬,正要算起來,謝慍經曆的副本還沒他的一半多呢!但不同的是,徐煜進入副本後,運氣還可以,基本都是一兩星的低級副本,隨機到的玩家也都比較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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