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吃驚的,是羅醫生。


    他定睛看了我很長時間,“何小姐,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出院。”


    “不就是流產麽?”我輕描淡寫的說:“這種情況,做完手術稍微休息下,不就可以迴家的麽?”


    “可你之前失血過多,現在必須要好好休息。”羅醫生說。


    我注意到,因為我的身體好轉過來,站在他旁邊的蘇墨辰臉上,已經少了很多之前的擔心。繼而又恢複了他那冷漠的臉,盯著我好奇的打量著。


    顯然,他也是看出來了我的變化。


    太過於明顯,不被發現也困難。


    “羅醫生,你先出去,我跟她說。”蘇墨辰冷著臉,說。


    “好。”羅醫生應答著,查看了我右手上的點滴瓶,幫我調整到最小的速度,走出了病房。


    我伸出空著的左手,反手勉強才能勾著調節液體速度的那個控製器,有些艱難的調整著它的大小。因為我隻有一隻手沒法固定,嚐試了好幾次控製器都會隨著我動,也跟著動,沒法調節。


    蘇墨辰伸手,直接從我手裏搶走了控製器:“放那麽大,做什麽?”


    “輸完早點迴家。”


    蘇墨辰挑動著眉頭,定定的看著我:“家裏有人在等你?”


    和蘇墨辰目光交錯的瞬間,我就很自然的敗下陣來,垂著頭毫無底氣的說:“沒。”


    “那就按照醫生放好的速度,先輸完。”蘇墨辰帶著命令的語氣,沉著容不得我有半點的反抗。


    我悻悻的收迴左手,卻在收迴的時侯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手臂。瞬間,他反手將我的手捏在手裏,“你在恨我?”


    心底所想,很輕易的就被他識破。可我卻不無法開口告訴他說是,我就是恨他,很他殺死了我的孩子,殺死了我死去媽媽的希望,殺了我的全部。


    垂著眼簾柔聲道:“沒有。”


    “你就是在恨我!”蘇墨辰的手上,傳來一陣他緊握的力量:“你認為,是我讓你大出血,流產?”


    “沒有。”我不敢對視他的眼神。


    我的口是心非,有些惹怒了蘇墨辰,像是挑戰到了他的底線,他提高了聲音和底氣,說:“是我讓你活下去的,你沒資格,恨我!”


    “是。”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應答,你覺得你救了我,你覺得你在保護我,所以不管你對我做什麽,我都得無條件的受著。


    我,連跟你對話的時侯都得低著頭,我連質問你的權利都沒有,我哪兒還有什麽資格來恨你?


    “收起你的小心思。”蘇墨辰把仍出我的手,往我懷裏一送,整個人貼在我的臉上,像是在磨蹭著我的肌/膚,實際上他不過是為了靠近我的耳邊,


    蘇墨辰這算是警告吧?


    他看中我的,就是我之前的沒有思想,對他的言聽計從吧?哪怕心裏有點疑惑和好奇,也不會在他麵前問出來。實在怕我想不通的時侯,找阿熙來跟我解釋下,然後再讓方嬸平時幫我理療著,不至於讓我瘋掉就好。


    所以看到我現在,忽然變得冷靜和不正常,他怕了吧?


    他我從此,不聽他的話了?


    怎麽會?


    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是,我不聽他的話,怎麽能查到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看我又變成了之前乖巧的模樣,蘇墨辰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說:“方嬸要年後才迴來,你得在這養好身體。”


    “哦。”


    “公司我會和阿熙交涉。”


    “哦。”


    “這是,你這次的補償!”蘇墨辰說著,遞給我一張支票,我看到上麵的數字是10萬。


    我敏感的還給他,說:“賠償不用,我怕下次你又記在我的賬上。”


    以前我還以為,蘇墨辰是個很大方的主,至少每次都是一萬一萬的在給我。在我媽媽去世的時侯,還爽快的給了一次性給了我5萬。


    忽然有天,那些錢全部算在了我的賬上,最後不得不由白墨恆來買單的時侯,我才驚覺,蘇墨辰的心裏算著一筆清晰的帳。


    蘇墨辰愣愣的盯著我看了好幾秒,剛才犀利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起來,說話的聲音也是降低了不少。貼在我的臉上,問:“阿熙,不都告訴你了嗎?”


    “是,你盡全力在保護我的生命,是無價的。”我輕聲說。


    “籲——”蘇墨辰重重的談了口氣,把支票塞在我的手裏,解釋說:“這錢不會記在你的賬上,拿著花吧。快要過年了,你得留點錢在身邊。”


    蘇墨辰這麽一提醒,我才想起來是真的要過年了。我如果在這兒住上一周,出院到公司再送完邀請函,就該要到公司放假的時侯了。


    不記名支票,蘇墨辰總不至於給了我的錢,以後翻出醫院的視頻來讓我寫欠條吧?我這才收下支票,淺淺的說了聲:“謝謝。”


    病房裏長時間的沉默,我和蘇墨辰相對無語。


    我在想,他給我這筆錢,到底是為了什麽?


    吃一塹長一智,現在蘇墨辰對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條件反射的要去追究原因,去揣測他的心裏。似乎揣測他,正在漸漸的演變成,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件事。


    畢竟,生活在他的身邊,真的是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每一步走得,都必須要那麽的小心翼翼。


    至於蘇墨辰在想什麽,我不得而知!


    點滴瓶裏空了,蘇墨辰起身去叫了小杜過來給我換藥。小杜換好藥離開後,蘇墨辰跟著她的身後,我聽到他在外麵小聲的問小杜,我現在的情況是否穩定。


    小杜好像迴答說,一切都挺好的,這些藥水主要是消炎用。下麵過度幹涉的摩擦,導致大麵積的撕裂,現在麻藥沒有完全過,我暫時還感覺不到痛。


    “好的,我知道了。”蘇墨辰沉悶的說完,也沒見到他推門再進來。


    下麵撕裂了?


    在我不知道以前,我還沒有明顯的感覺到下麵有什麽異常。可是小杜說完之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下麵隱隱的作痛。


    蘇墨辰到底是憤怒到了什麽地步啊!


    蘇墨辰到底是冷血到了什麽地步啊!


    以至於在我痛成了那樣,求饒到了那樣的時侯,還那麽拚命的橫衝直撞。在我已經習慣了他這麽幾次以後,還能讓我撕裂?


    我的天......


    也就是一根煙的功夫,蘇墨辰推門進來了。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他臉上對我的歉意,在我的病床麵前,坐立不安的問我,現在能感覺到痛嗎?


    “不痛。”


    “我......”蘇墨辰似乎也很難相信和接受,他把我撕裂了這個事實,“以前每次都這樣,不也沒有撕裂嗎?”


    ......


    蘇墨辰史無前例的,在我麵前表現出來了他的自責。


    可是僅僅過了還沒有十分鍾,在他接到了一個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之後,麵色忽然變得兇狠。


    掛掉電話重新迴到我的麵前,撐在我的病床上狠狠地問我:“何恩璐,車禍的事情,你不準備和我聊聊?”


    我一臉迷糊的看著他:“車禍?阿熙不是說他去調查了嗎?”


    “是。”蘇墨辰死死的盯著我,說:“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我想要聽到你的解釋!”


    “我的解釋?”我依然茫然,但看到他的神情,莫名變得緊張起來:“我開車出門到公司去,路上遇到運渣車闖紅燈側方,把我掩埋了啊。”


    “嗯?”蘇墨辰緊咬著腮幫,捏著手機的那隻手上,青筋爆出,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的情緒,但依然嚴肅的質問:“司機逃逸,你被埋了,是怎麽爬出來的?”


    “我......”


    這麽一個瞬間,我想起了躲在家裏的女人,想起她跟我說的那些警告。想起蘇墨辰剛剛殺死的孩子,想起我想好的以後要走的路。


    我有些怯的,不敢去正視蘇墨辰的眼睛,不敢告訴他,是女人把我救起來的。


    恰好是我的心虛和膽怯,讓蘇墨辰變得質疑,從而妄測著,問:“以及,車禍和意外,為什麽會在同一時間發生?”


    “你不是因為,我發生了意外不告訴而生氣的?”我忽然意識到蘇墨辰的不對勁。


    “告訴我!車禍和意外,為什麽在同一時間發生?”蘇墨辰的眼神裏,忽然顯現著一股殺氣。


    “你又在懷疑我,自導自演?”我倒吸一口涼氣,看著蘇墨辰。


    “哼。”蘇墨辰輕哼一聲,“是不是,你不清楚?”


    他該不是以為,我早就知道自己懷孕,怕他要我生下來,不敢擅自做主去打掉孩子,然後自己導演這麽場意外,好名正言順的讓孩子掉了吧?哪知,意外沒有讓我掉孩子,是蘇墨辰讓我發生了更嚴重的意外?


    他,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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