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對上號了,陸水記憶裏的媽媽,很年輕,而且經常出門,原來她是去上課。王阿姨是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沒想到自己的媽媽年齡更小,生自己的時候……可能才18歲。陳智明果然隻會欺騙沒有社會經驗的年齡小的女生。“後來你媽媽一邊讀書一邊帶著你,一直帶到她大學本科畢業。”屈南很難想象在那樣的環境裏一個女大學生要怎麽生活,即便是有陳智明給的生活費,她一定也是很苦的,“後來她大學畢業,家裏的人找來了,不得已之下才決定和你分開。”“我知道。”陸水笑了笑,笑得很甜蜜,“我就知道。”“她當時年齡太小了,才22歲,根本沒法繼續帶著你。陳智明說會好好照顧你,她才忍痛和你分開。”屈南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所以,你媽媽根本不是他後來告訴你的那樣子,沒有卷錢逃走,也沒有騙他的感情。”“我知道的。”陸水這下完全放心了,印象裏的她那麽疼愛自己,不可能作出這種事來。不管陳智明再給她潑多少髒水都沒法汙染自己對她的記憶。“北哥還問出了她的名字……所以,你想知道嗎?或者說,你想找找她嗎?”屈南最後問。陸水坐了一會兒,毫不猶豫地搖頭:“不找了。”“為什麽?”屈南猜到會是這個答案。“她今年……也才36歲,肯定已經有新的家庭。要是讓別人知道她這麽年輕就有一個18歲的孩子了,恐怕她所有的生活都要被打亂。我知道她沒有不要我就足夠了。”陸水說完後心裏很踏實,或許她已經通過比賽直播認出自己,或許她認出自己之後心裏也會很驕傲,隻是他們不再相認,但血緣關係無法改變。“好,我尊重你的決定。這就是北哥要和你說的事,接下來的這件事……是我要和你說的。”屈南換了一種語氣,“四水,你哥的記憶真的有問題嗎?”陸水不明所以,但還是說:“是的,他到現在都記不起來那段經過。”“你們的記憶是不是混在一起了?”屈南又問。陸水想了想。“我哥經常把我做過的事當成他做過的。”“那麽你就沒想過,其實你的記憶也有問題?”屈南問完之後,陸水沉默了。“你和北哥說,小時候是你哥帶著你去坐地鐵,所以你特別喜歡坐。可是為什麽你哥和我說的不一樣,他說……是你帶著他去的。”屈南再次問。陸水的表情恍惚了,是嗎?不是啊。明明就是哥哥帶著自己去的,他拉著自己的手,走進地鐵站,教自己怎麽買票,怎麽看地鐵裏的路線圖。“有沒有一種可能,當年的事打擊太大,其實你也忘記了一些。你們兩個都忘了事,為了彌補那段經過,兩個人的記憶同時發生了錯位,所以小時候的事你們其實根本沒分清過。”屈南說完也覺得茅塞頓開。很多時候他會聽到兄弟倆說一些重疊的事,然而說出來的視角又不像本人。是真是假或許陳雙和陸水都分不清了,他們同樣迷糊。“我也忘記了……”陸水說著說著,摸了下自己的臉,“我?”“我不確定,但是你可以自己想想,想想你有沒有特別理解不了的事。”屈南說完就聽到陳雙在喊開飯了,“不過現在先別想了,別讓你哥等急了。”說完,屈南再次拉開房門,離開了臥室。屋子裏隻剩下陸水一個人,他仿佛全身上下都沒了知覺,坐在床邊動彈不得。知道媽媽的信息還不算特別震撼,但是知道自己的記憶也有可能錯亂過,他被震得不行。一旦一個人開始懷疑自己的迴憶,那麽很多事情都要被推翻。可是他又不敢否認迴憶畫麵中的真實性,畢竟每個場景都清晰到觸手可及,都是自己親身經曆過的。透過門縫,他看到哥哥高高興興地夾起一筷子小菜送到屈南的嘴裏,讓他試吃,並沒有什麽不同。哥哥忘記了一段過往,但從外在來看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樣。難道自己也是?“四水,先吃飯啦。”陳雙再一次叫他,不知道他在屋裏磨蹭什麽呢。“哦……我來了。”陸水這才站起來,滿心疑問地走向餐桌。醫院的病房裏非常熱鬧,不單單是路樂、水泊雨和顧雲在探病,學校方麵也派了人來。事情經過一整晚的轉發已經成了輿論事件,又牽扯進一個劉校長,現在明誌鴻和盧永光都在病房裏。學校那邊肯定是說場麵話,路樂聽著十分不舒服,然而更讓他不舒服的是昨晚救上來那小子到現在都沒出現。白眼狼大概就是這種人。劉欽東沒有顧風的情況嚴重,要不是學校建議他留院觀察兩天,他今天就可以出院。“你們別搞這麽隆重,我這……”“當然得隆重,真是的,您說這事……好不容易迴國,還讓您碰上這種事。”盧永光捧著一束鮮花,“感謝您救了本校學生,等您出院我們送您錦旗。”“錦旗?那行啊,就讓小路給我頒發吧。”劉欽東一改剛剛推脫的態度,不僅收下這份禮物,還點名要路樂當頒獎人。路樂聽著就頭大,趕緊去顧風那邊看看,明誌鴻剛說完話,床頭櫃上一個大紅包。“這什麽啊?”路樂問明誌鴻。“學院給的,見義勇為獎勵金啊。”明誌鴻說,“5000塊而已,當營養費了。”路樂暫時沒發表什麽意見,等到明誌鴻一走,他麵孔一變:“顧風你記住了,這5000塊是給你買營養品的,獎勵你勇氣可嘉,不是鼓勵你下次再做。”“明白。”顧風的嗓子徹底啞掉了。“下次再有這種事,聽路助的話,不許去,不許參與,幫忙叫人可以,不許自己救。”路樂才沒有那麽大公無私,學生平平安安不出事才是最重要的。等到盧永光和明誌鴻離開,顧風看向顧雲:“我的湯呢?”“啊?”顧雲開始看天花板,“什麽湯?”“大姨剛才給我發信息了,說熬了湯。”顧風說,“所以我的湯呢?”好在水泊雨現在不在屋裏,顧雲一屁股坐在弟弟的病床邊上,說:“你就這麽小氣?”“你喝了?”顧風擰緊眉頭,“你怎麽什麽東西都要跟我搶啊?”“你這身板少一頓湯又怎麽了?明天你就生龍活虎又是一條好漢,湯給水泊雨喝了。”顧雲小聲地說,“柏雅和嚴剛也給你熬湯了,說下午送過來。”“他倆就算了,他倆的廚藝我信不過。”顧風開始用膝蓋頂他,試圖把親哥從病床邊上頂下去。路樂看著他倆吵架,覺得有趣,從沒見過這麽像的雙胞胎就多看了幾眼,再迴過頭時就看到劉欽東一臉的哀怨。“小路,我的湯呢?”劉欽東揉了揉胃,“昨晚你們爭著給顧風陪床,今天爭著給他送湯,隻有我什麽都沒有啊。”作者有話要說:顧風:誰能把我哥從病房裏轟出去啊!顧雲:略略略略略。第151章 幸福到站(正文完結章)等到陸水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 病房裏隻剩下顧風一個人。這一看,陸水就不禁有點生氣:“顧雲呢?不是說他已經到了嗎?為什麽沒陪著你?”“他陪著我的話,我可能早就氣死了。”顧風迴答, 又朝著陳雙和屈南打了招唿, “你們休息好了嗎?”“我們沒事, 現在主要是你。”陳雙將精心準備的早飯放在他的床頭櫃上,同時也非常好奇, “劉校長呢?路助教一定迴去休息了吧?”顧風看了看窗外:“沒有,路助教說多陪兩天再走。剛才劉校長說想下樓買點吃的,讓路助陪他一起去了。”談話之間屈南觀察到床頭櫃上已經有一個保溫桶了, 可能顧雲一早來就是為了送這個。陸水先去洗手消毒, 擦著手迴來, 一眼觀察到顧風紮點滴的那隻手有點淤青。“咦?怎麽會這樣?”陸水問完之後又看哥哥。陳雙也過來看:“哦, 這個很常見,就是皮下淤血了。”“沒錯,很常見, 本身不礙事,就是因為我太白了所以才明顯。”顧風趕緊解釋,可不能說是因為滴液倒吸引起的, 要是說了就等於出賣了路助教,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昨晚隻顧著和劉校長聊天。病房裏飄著淡淡的花香, 劉校長的床頭櫃上擺著一束鮮花,顯然是學校已經派人過來。屈南適時地拉了拉陳雙的手:“咱們去樓下買點水果吧。”“水果?”陳雙不解地看向床頭,兩個大果籃就在那裏, “還買什麽啊?”“下樓再買點。”屈南和陳雙使眼色, 又又你這個小腦瓜真是不夠用。四水擔心了一個晚上,肯定有好多話要對顧風說, 這時候就留給他們二人世界好了,不要當電燈泡。陳雙被他的眼神點撥,這才想到弟弟現在是開始談戀愛的人了。以前他隻是圍著自己轉,突如其來的轉變還真有些不適應。“那我和屈南去樓下買點水果,你們好好說話。”陳雙知趣地離開了。有哥哥在,陸水不敢坐到顧風的邊上去,顧風也不敢叫他過去。等陳雙一離開,顧風趕緊拍拍床邊:“快過來,昨天晚上你沒睡好吧?”陸水坐過去,緊緊地挨著顧風的腿,揉著他那一片淺淺的淤青。“睡好了的……你呢?”“我當然睡好了。”顧風指指眼下,“我都沒黑眼圈,你有。”“你不要跟我鬧了,養病是很嚴肅的事。”陸水看看護工床,“路助昨晚怎麽樣?”“也……挺好的吧,我晚上打完點滴就睡覺了,劉校長應該不用他幫忙。”顧風說一句長話就停下來歇歇,還總是想要咳嗽,“你別擔心,醫生都說我沒事,再過兩天出院就能恢複訓練了。”陸水搖著頭,拿過保溫桶來。“那不行,萬一以後還有感染的風險呢。這個是王阿姨一大早開始熬的湯,你現在還能喝下嗎?”顧風饑腸轆轆,一瞬間仿佛看到了救星。“能啊……”“可是你是不是都吃過早飯了?”陸水看向另外一個保溫桶。顧風誠實地搖頭:“沒吃,本來我是有早飯的,但是顧雲把我大姨給我的營養湯喝了。”“什麽!顧雲他怎麽能這樣!”陸水氣憤至極,“一會兒我教訓他。”“你還不如省下些力氣,喂我喝幾口湯。”顧風將手放在他膝蓋上,等著享受投喂。陸水擰開保溫桶,倒了一小碗出來,吹了吹之後開始往顧風的嘴邊送:“好喝嗎?”顧風嚐了嚐,舌頭什麽都感覺不出來,好像還是昨晚的清洗劑的味道。“好喝。”“騙人。”陸水緊皺眉頭。顧風頓時笑了。“你怎麽知道我騙人?”“因為我太了解你了,你吃到好吃的東西,表情不是這樣。”但陸水還是繼續給他喂著,嚐不出味道,補補營養也要,“顧雲也太過分了,怎麽能喝病人的湯呢……”“他從小就超級過分,以後咱們離他遠點。”顧風又喝了幾口,味蕾好似開始工作了,味道嚐起來沒有那麽苦。差點在水裏出事,這是他如何想都想不到的意外,但這也沒有給他留下什麽心理陰影,他迫不及待想要迴到北體院的跳水館裏,想要重新開始練習。連續喝了十幾口,顧風抬手揉了揉陸水的臉。“你想說什麽?”“你怎麽知道我有想說的話?”陸水反問。“因為我也太了解你。”顧風讓他把碗放下,“說吧,什麽事?”陸水的手裏沒有了東西可拿,開始在床單上摸來摸去。最後他抬起頭問:“隊長,你就沒覺得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這倒是給顧風問住了,簡直是丟了個大難題。不對勁的地方?如果非要說,那陸水不對勁的地方可太多了,很多舉動放在別人眼裏都是怪怪的。“怎麽了?是不是誰說你什麽了?”陸水再次搖頭,情緒有些消極。“沒人說我。你仔細想,我有沒有特別不對勁的時候,比如……說話做事前後矛盾,又或者記不起來什麽事了?”“沒有啊,你挺正常的。”顧風懷疑他是看了網上不好的評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特點,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真的嗎?你……你再仔細想想。”陸水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記憶的真假等待著他的求證,“或者是……讓你特別不理解的地方?想不通的事?”這句話問完,他發現顧風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改變,所有的情緒轉變都在那短暫的眨眼當中。“什麽事?”陸水很確定,顧風就是想到了什麽。“非要這麽說的話……有一件。”顧風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想不通,“就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真的想不起來了麽?”“啊?”陸水原本隻是問問看,沒想到還真有。那麽屈南的推論就是正確的,自己當真是忘記了一段經曆。顧風沒有直接告訴他,而是看向沙發上的運動包。“你幫我把錢包拿過來。”陸水雖然不懂他要幹什麽,但還是給拿過來了。顧風翻開錢包,最顯眼的地方就是一卡通,然後他從夾層裏拿出一樣東西。“就是這個……你現在再看它,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麽?”他拿出來的就是那張手寫的車票,那張被陸水計較了許久的車票。孩童時期的幼稚字體被留到了今天,10年穿梭,它從過去而來。“這個是咱們小時候一起寫的,你一張,我一張,但是當時咱們都還很小。你說一定要努力跳到10年之後,站在最高的領獎台上。你怕我不相信,所以就找來紙筆寫這個車票,你還說隻要拿著這張車票就能順利抵達10年之後,到時候我們都還在。”顧風將車票放在陸水的掌心裏,“這張是你寫的,我寫的那張你拿走了。”小小的車票沒有絲毫重量,但陸水卻真實感知了一把什麽叫輕於鴻毛又重於泰山。“這是……我寫的?”“這字就是你一筆一劃寫出來的,你還威脅我呢。”顧風想起那時候的陸水就覺得十分好笑,“你說如果我把車票丟了就讓你哥打我一頓。”“那我把你寫的那張放在哪裏了?”陸水完全不記得自己說過這些話,他的記憶竟然缺失了如此重要的一段。“我不知道,可能你放在哪裏然後又忘記了吧,不過我不怪你,當時咱們太小了。”顧風將車票收迴,“你看,你的我還留著,這迴你可沒借口讓你哥打我了。”“可是你的那張我丟了……”陸水懊悔不已,他的大腦能處理學術問題和跳水技巧改進可是卻記不住這些,而且忘得悄無聲息。如果不是屈南猜測,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發現記憶有過錯亂。那麽現在的問題來了,自己把那張車票放在哪裏了?“我肯定不會弄丟的,肯定收在一個很重要的地方。”雖然想不起來,但陸水還是對自己有些把握,“這麽重要的東西我絕對不會亂放……說好了一起到未來的,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不著急。”顧風和他五指交叉,輕輕地揉他的指節,“就算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又不會讓我哥打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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