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問水泊雨最近的狀況。”顧風一邊走一邊替陸水擋住冷風,“之後才麻煩呢。”兩個人想到一起去了,水泊雨的名額可能會出問題。陸水走著走著,又問:“那你們以前說要一起跳到10年後,什麽時候說的啊?”顧風忽然停下了。陸水還正常往前走著,顧風停了他才停下來。等到他迴過頭時,又一次從顧風的眼睛裏看到了熟悉的無奈。“怎麽了?”陸水很不明白地問。“沒事。”顧風搖了搖頭,“走吧。”“那好吧。”陸水跟著他往前走,但是忍不住又問,“你錢包裏的車票是水泊雨寫的嗎?”“不是。”顧風斬釘截鐵地迴答。陸水又不明白了,總覺得隊長話裏有話。“哦,那你一定要收好,不管是誰寫給你的都很珍貴。”顧風快幾步走到他旁邊來,帶他往前。“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你寫的?”“我寫的?”陸水又停下了,站在原地進行迴憶,馬上又搖頭,“不可能,我小時候的每件事情都記得很清楚,如果是我寫的不可能不知道。隊長,你不要騙我。”顧風長長地歎了一聲。“要不就是你記錯了。”陸水非常肯定地走到顧風麵前來,“隊長,這幾天咱們就不要在隔間裏見麵了,水泊雨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要多留意他,千萬別讓他夜裏做傻事。”“好吧。”顧風也很擔心這個。剛剛水泊雨的父母還打電話拜托自己照顧一下他,然後看看他什麽時候平靜,他們好來看看兒子。顧風告訴他們暫時不要來,也不知道這兩人聽沒聽進去。10點45分,一輛車停在北體院的北門,水泊雨用掛件逗著貓,有點戀戀不舍。小貓已經和他親近了,一直在舔他,水泊雨從尋死的狀態完全脫離,自己怎麽能死呢,自己現在是有貓的人,要負責任。“喂,我說。”顧雲打了個哈欠,“貓是拿我身份證領養的,怎麽也得給我玩一下吧?”“為什麽要給你玩啊?”水泊雨趕緊把貓抱好。“快樂的事情當然要分享了。”顧雲迴答。“啊……對啊。”水泊雨被提醒了,立刻拿出手機拍照片,“我給陳雙發過去。”“啊?”顧雲還以為自己聽錯,“難道沒有別人分享嗎?”“陳雙讓我照顧四水,我和他分享是應該的。”水泊雨把照片發過去,提到四水忽然一愣,立馬看向顧雲。顧雲整了整襯衫領口。“現在想起我了。”水泊雨愣了一會兒,實在憋不住這麽大的事。“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說。”顧雲單手握住方向盤,準備聽。兩分鍾後水泊雨被捂住了嘴,浮腫的眼睛盡量睜得很大。“唔……你幹什麽啊!”“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現在才說!”顧雲還以為他要分享養貓的心得,沒想到卻是陸水兄弟倆的大秘密,他又怕水泊雨的漏勺嘴衝出去告訴他弟,於是先把人製服。水泊雨摟著貓,進退兩難。“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啊,你鬆開我!”“你發誓,你不告訴我弟我就鬆開你,你發誓。”顧雲說。“可是……”水泊雨停頓,“好吧,我不告訴顧風。那現在這件事怎麽處理啊?”顧雲緩緩鬆開手,像是接手了一個滾燙的山藥。他也沒緩過神,滿打滿算自己也是7歲認識他們,怎麽就沒看出來這麽大的事呢?“我想想,我想想。”他搓了搓額頭,先從震驚中抽離。水泊雨很理解他的狀態,下午的自己也是這樣,身體僵硬沒法動彈。“媽的畜生。”顧雲緩過之後猛拍了一把方向盤。“這事……”水泊雨和貓被同時小小地嚇了一下。“這事不能讓我弟知道。”顧雲緊接著說,“絕對不能讓我弟知道,我弟知道就完了。”“可是……”水泊雨糾結死了,“如果咱們穩住顧風,再告訴他呢?”“穩不住,他穩不住。”顧雲非常確信,“我弟知道絕對會出大事。他又不是沒幹過衝動的事。”“什麽啊?”水泊雨問,他印象裏的顧風從來不衝動。“他高中為了四水打過多少次,你不知道嗎?”顧雲是最清楚的,“那時候隊裏都說四水瘋了,想要聯名寫信讓他退隊。我弟聽見一次就打一次架,有時候臉上掛彩再迴家我爸媽還以為是我打的,我弟也不解釋,結果他們又臭罵我一頓。”水泊雨和三花妹妹同時震驚了似的,自己高中時比賽很多,這些事情真的不知道。“要不是我弟,四水在隊裏的日子不可能那麽好過。”顧雲一股腦地說出來,自己和顧風曾經是一個卵細胞,他是什麽人自己最清楚不過,顧風是一座休眠火山,再睡覺他也是火山,“不行不行,四水說得對,我弟知道之後可能會做出影響人生的大事,你絕對不能說,知道嗎?”水泊雨原本還想和他商量怎麽說,看到他這樣的態度隻好點點頭。晚上的宿舍裏熱鬧依舊,並沒有因為水泊雨的事情變成死寂一片。水泊雨在熄燈後才迴來,a、b兩隊雖然沒人當麵問,但是他知道大家都在私下用手機聯係。確實是這樣,顧風作為隊長義不容辭,今晚負責留意水泊雨的一舉一動。但是他觀察了一下水泊雨,發現他……情緒還挺好?水泊雨和他的床挨得近,正準備躺下的時候發現顧風在觀察自己。“你怎麽還沒睡啊?”一開口,聲音還是啞得嘶嘶的。“你還好麽?”顧風問,“有什麽事可以叫我。”“目前還好,沒事。”水泊雨悄聲說,說完後沒有躺下,反而一直看著顧風。又是這樣的眼神,顧風很疑惑。“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說?”“沒事,沒事。”水泊雨趕緊搖頭躺下,管住自己的漏勺嘴。顧風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兒,躺好後閉上眼睛。嗯,他就是有事要說。一夜過去,昨天發生的事情仿佛被人淡忘,但是水泊雨上午的一個決定讓所有人都驚呆了。陸水聽到之後從教室跑向宿舍,站在601門口敲了敲門。“進來吧。”水泊雨正在收拾床鋪。昨天因為爸媽要來所以把全部玩偶都收起來了,今天全部擺出來。不知不覺都抓了這麽多了,已經能夠鋪滿床麵。“為什麽啊?”陸水走到床邊。“不為什麽,因為我想要休息一下,順便想想之後的打算。”水泊雨下了床,眼皮還腫,聲音還啞,但是眼神堅定,“再說我隻是休息幾個月不訓練,並不是休學。”陸水不懂,真的不懂,分賽站賽事迫在眉睫,可是水泊雨竟然和學校提出停訓的請求。如果林菲和江夢文也同意的話他的請求就會被批準了。“來,我們坐下說。”水泊雨身上很累,哭一場鬧一場比他訓練好幾天還辛苦,可是精神非常放鬆,整個人像是輕了幾十斤。他拉陸水一起坐下,用一根手指撥了撥他的劉海。“都過去了。”水泊雨笑得很平靜。陸水不確定他是說哪件事,但還是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再幹傻事,人活著才能有好事情。我隻是想歇幾個月。”水泊雨說,“我從來沒有過假期,他們總是說再練一個動作就可以休息,可是動作我全練會了,一次休息都沒有。我想給自己放放假。”“那你要放到什麽時候啊?”陸水問,既然是水泊雨的決定,他決定支持。水泊雨搖搖頭,他現在確實不想訓練了,需要離開跳水一陣子,等到想明白了再迴來。“或許幾個月吧,或許……但是你別擔心,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因為我身上也有責任。”責任?陸水歪了歪頭。水泊雨沒再說話,隻是輕輕地抱住了陸水。他心裏很疼,但是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陸水是生命的強者,陸水想要的不是同情。下午,林菲和江夢文同時批準了水泊雨的停賽批準,作為保證學生身體健康和心理健康的兩個重要醫生,她們同時認定水泊雨的狀態不僅無法參加分賽站的比賽,在平時的正常訓練中也存在隱患,需要靜養。晚上水英姍和袁浩瀚聞訊而來,但是水泊雨躲進宿舍選擇避而不見,並且通過顧風傳達了自己的意思。如果還想留住他這個兒子,就不要見麵,直到他狀態平穩,否則再刺激一次他還是會做出危險的事情。這段時間也不要給他打電話,他會好好的,如果想要了解他的消息就問教練。這是要斷聯了,夫妻倆即便再不願意也隻能答應,昨天的情況曆曆在目,實在太過危險。臨走的時候他們讓顧風傳遞消息,說爸媽可以給你養貓了,水泊雨聽完沒有任何的反應,遲到的承諾不具有任何安慰效力,再說他不需要他們給自己養。他想養就養。就這樣,從出生起就佩戴完美光環的水泊雨猶如一顆星星墜落深海,暫時黯淡下來,學校也是無可奈何,隻好將他穩穩入選的名額劃給了汪在晨。台強板弱,汪在晨作為跳台男子單人選手出戰美國分賽站。陸水接到自己和顧風的入選消息時剛好是周五的晚上,學校在公眾號和微博官方號裏發了統一正式通知,本次男子一共兩組雙人跳台,其中一組就是他們!陸水趕緊給哥哥打電話,陳雙一接就猜出大概是什麽事情了:“出名單了嗎?”“嗯!”陸水用力地點頭,下眼瞼一瞬間就濕了,“哥,我要去美國了。”“去哪啊?”陳雙正在器材室收器械,轉身就開始擦眼淚,哽咽地說完幾個字。他幻想過弟弟最美好的未來,但是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陸水笑了一下,聽出哥哥在哭。“波士頓。”“那地方冬天很冷啊。”陳雙的地理很弱,這一刻在大腦裏盡力整合地域資料,“得多帶衣服。”“學校會安排的。”陸水都能想象出哥哥現在什麽樣,一定正在咬牙強忍哭聲,哥哥幹什麽都喜歡忍著,“學校早就給我們辦好了簽證,到時候會發統一的羽絨服。”“行,那哥就放心了。”陳雙猛地停頓了一刹,放下手機捂住眼睛哭了幾聲之後再接起來,“什麽時候動身啊?”屈南剛剛收好筋膜槍,轉身看到這一幕,走過來輕輕地擦他的淚水。手機另外一端的每個動靜陸水都聽得清楚,他重度嫉妒屈南。“春節前,臘月28號晚上。”“啊?連春節都沒法一起過啊?”陳雙沒料到他會走這麽快,“還以為最起碼能一起過完初五呢……”陸水也沒想到這麽快,春節在中國人的心裏地位無可替代,可是外國人才不管什麽農曆年。“嗯,大年初三那天比賽,大年初八那天迴來。”“那還好,到時候一起補頓餃子。”陳雙這樣說,心裏想著這一點都不好,賽事安排也太過著急了。但是這是弟弟親自選擇的路,從他第一天去上遊泳課開始就注定了今天的一切。宿舍裏,水泊雨剛剛睡醒。他以前的精神壓力太大了,忽然放鬆下來,全身都進入了報複性地休息,每個細胞都叫囂著要放假。這也是他第一次放假,原來放寒假就是這樣的心情,什麽都不想,不用一睜眼就計算自己的成績在隊裏排第幾。他以為屋裏就自己一個人,結果一下床才發現顧風坐在床下的書桌前看電腦。“你怎麽在啊?”水泊雨問,“嚇我一跳……”顧風緩緩地轉過來,目光像是x光把他打量一番:“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沒有啊。”水泊雨徐徐地看向旁邊,糟糕,他居然真的看懂了。“別裝。”顧風站起來走到他麵前,身高優勢很有壓迫性,“到底什麽事?”作者有話要說:水泊雨:你懂我眼神吧?顧風:?水泊雨:臥槽他真懂!第77章 征程前夕昨天晚上水泊雨還希望顧風能懂, 現在他隻希望顧風傻一點,什麽都不要懂。“沒有啊。”水泊雨強裝鎮定,既然答應四水不說, 那絕對不能說。顧風再次靠近, 水泊雨剛剛睡醒, 他看上去倒是十分精神。水泊雨從沒覺得顧風這麽可怕過,以前還以為他很聽話,昨天才從顧雲口中得知顧風高中時候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乖學生。“你幹什麽啊?”水泊雨往後退,天啊, 現在誰能來救救自己啊,快來人啊, a隊的隊員都去哪了?顧雲和陸水都在幹什麽啊?“你緊張什麽?”顧風已經將他逼到書桌的死角。“我沒緊張啊, 我好端端的緊張什麽。”水泊雨抓緊機會想從旁邊溜走,結果剛偏過身子就被顧風攔下,“你幹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