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水用繩子繞著拳頭,繞了一圈又一圈。“很多人都可以上的,很多人都可以……”“誰啊?”顧風故意問,“你說。”陸水看了他一眼,氣得要命,明明他知道自己想說什麽的。於是手裏的繩子拉緊,他快步後退,原本站在他麵前的顧風沒來得及解開腰鎖,直接給拉到了半空中。“你自己練吧。”陸水小聲嘀咕著,把繩子的一端牢牢係在靠牆的爬架上,生氣地走了。顧風在空中飄蕩,最後隻能無奈地笑了。正巧,來找陸水的張釗又一次叼著蛋白棒經過,兩人互相對視,短短的半分鍾裏寂靜無聲,可是又仿佛跑了千萬條的彈幕。最後顧風說:“看完了麽?看完了能把我放下來麽?”“沒看完。”張釗走到牆邊去解繩子,發現被係了一個死扣,“你們跳水隊私下都玩這麽大啊……”更衣間裏,陸水直接去衝澡,現在天氣轉涼,他再也不能把頭發吹半幹。很多人都和他打招唿,全部都是不認識的,等到他把吹風機放下,後腦勺忽然一疼,被人拍了一巴掌。陸水右手揉了揉痛處,轉過身去,是青體大a隊的皮宇飛。“小新秀你好啊。”皮宇飛和旁邊的人說笑走來。陸水掃描他,腦袋裏開始整合他的信息。單人跳板一線隊員,雙人跳磨合期,目前青體大難度係數第一梯隊的隊員。“你要幹什麽?”陸水看著他們圍過來,“你們也要欺負我嗎?”“沒人欺負你,就是想讓你去我們隊裏傳授一下經驗。”皮宇飛說,“互相交流嘛。”“我不想去。”陸水眨了下眼睛,把他們頭頂的id全部變成了危險的紅色,隨後轉身離去。離開更衣間,陸水滿腦子都是雙人跳台,皮宇飛的小插曲對他而言根本不往心裏去。手機響了兩遍,瑪卡瑪卡地唱著,陸水接起來後不說話,隻讓顧風聽自己的喘息聲。“你怎麽走了?”顧風問,“我還在更衣間找你呢。”“我現在要去吃飯,你不要過來找我。”陸水發出警告。“你不是要請我吃飯麽?”顧風反問。陸水停下腳步,站在通往食堂的小路上猶豫不前。“你今晚可以離校麽?”顧風問,“我帶你出去吃。”陸水聽著他的聲音,仍舊一聲不吭,不知怎麽就想到了哥哥,想到他和屈南接吻時忍不住摟住屈南脖子的手,還有他們聽起來很熱的聲音。“你去北校門口等我,我過去找你。”顧風說完掛上電話,陸水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等到麵頰泛紅褪去才慢慢朝北校門前進。校門口人很多,由於剛剛結束一場比賽,他們才獲得了自由活動的機會。陸水不喜歡人這麽多,往人比較少的地方站,沒過幾分鍾麵前停了一輛車,他先核實車牌號,確認是顧風的車才拉開副駕駛的門,迅速坐了進去。可是坐進去之後,車子卻沒有立馬發動。陸水還是不想理他,幹脆坐著不動,等著他來理自己。可是忽然之間他又覺得餘光裏的人不太對,隊長今天穿隊服,不會穿便裝。“是你啊?”顧雲實在憋不住笑了,哢噠一聲關上了車內鎖,“還記得我吧?”陸水猛地看向左側,大腦拉響十級警報。作者有話要說:張釗:顧風黑曆史的見證人。顧雲:拉個順風車。第38章 和你住可以許願嗎警報聲仿佛在腦海裏響起, 滴滴滴,滴滴滴。真糟糕,自己上對了車, 可是認錯了人。陸水下意識的反應是開車門, 先下車。可是當他用力扳動車門的開關時卻無法開啟, 他又拍了一下玻璃,慌忙中看向北門的裏側, 試圖找到熟悉的身影。然而沒等他看清楚,車居然發動了,他隻能看著校門在他視線範圍裏越來越遠, 車子轉了個彎就徹底看不見了。“還記得我吧?”顧雲好久沒見他了, 印象裏他還是初中生, 有點瘦, “顧風他哥,記得吧?”陸水不想轉過去,想走, 想下車,想找哥哥。可是車子越開越快,無數棵槐樹從眼前一閃而過, 天色也黑了。他輕輕地敲了敲車玻璃,一個勁兒地迴頭看。“係下安全帶。”顧雲說完開始加速, 笑著瞥了一眼副駕,“你真不記得我了?小時候我還嚇唬過你呢。”不管陸水記不記得他,顧雲對陸水算得上印象深刻, 因為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就把他當成了女孩子。大概7歲吧,兒童跳水隊不需要下水時的訓練服都差不多, 男生女生分不出來。遊泳池旁邊比較滑,年齡稍大的隊員訓練結束會留下水痕,小隊員專門負責擦掉。顧雲當時就以為是個小妹妹在擦地,而且還是個長得特別可愛的蘑菇頭小妹妹,幹幹淨淨手腳雪白,最逗的是小妹妹一邊勞動一邊自我鼓勵喊加油,十分可愛。太過可愛,於是顧雲就過去了,想要幫著小妹妹一起擦,順便一起聊聊天,結果小妹妹看了自己一眼,一聲不吭地走了。當天下午,顧雲才知道小妹妹是個男孩子,還有一個不怎麽愛說話的哥哥。但這還不是陸水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不管什麽時候,陸水總能分出自己和親弟弟,這令顧雲十分好奇。畢竟連親爸媽都會一直認錯,導致兄弟倆在家從來沒有穿過雙胞胎服裝,永遠都是不一樣的衣服。“上次,上次你給我弟打電話,還是我接的呢。”顧雲一邊開車一邊說,路況很好,可是突然間開始下小雨了,他這才想起昨天和今天都有雨,昨天是暴雨,今天是傍晚零星小雨。陸水還是不肯說話,也不肯轉過身看他,隻是看向窗外,時不時用手指敲一下車玻璃,像是在發什麽摩斯密碼一樣求救,孤獨又可憐。“你別怕,我又不是壞人。”顧雲打開了雨刷器,笑得很輕鬆,他知道自己遲早會和陸水再見麵,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今天他隻是來給那個生下來就和自己相看兩生厭的親弟弟送東西,沒想到……他養的小魚上車了。家裏那條不搭理人,看見自己一個影兒就沉底,要不就是甩尾巴,濺出一串水珠。這條主動上車,趕緊鎖上車門才是。這不帶他兜一圈都說不過去了吧?想著,顧雲繼續踩油門,又問:“我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不過模樣沒怎麽變,你和我弟還挺好的吧?”陸水這才不得不轉過來,隻是仍舊保持沉默。他不喜歡別人開快車,讓他感覺很不安全,他也不喜歡被帶走,去沒去過的地方。車裏沒開空調,中度悶熱,突然又一個加速,嚇得陸水趕緊把安全帶係上,抿著嘴繼續一聲不吭,攥緊了手機,先給隊長發微信。雨滴落在了擋風玻璃上,又被雨刷器刷掉,陸水將信息發送成功,半閉著眼睛,聽著外麵下雨的動靜。他當然記得顧雲,隊長的雙胞胎哥哥,兩個人從小就長得非常像,非常像,而且臉上沒有任何可以用來區分的痣、胎記、疤痕。他也記得上次打電話的事,而且懊喪了好幾天。畢竟那是自己第1次給顧風打電話,結果是別人接的。顧雲不僅接了自己的電話,還擅自用隊長的微信號給自己的朋友圈留言。那天那段視頻下的評論就是顧雲寫的,陸水非常確定,因為顧雲隻練習過跳水的皮毛,評價用詞是青少年隊訓練時才會說的,自己早就不練7.5米台了。“生氣了啊?”顧雲打破車裏的沉默,“吃飯了嗎?我帶你去吃頓好的怎麽樣?”陸水將臉轉向右側,嘴角控製不住地下垂。“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愛笑了,還挺喜歡唱歌的,但是生氣的時候很恐怖。”顧雲又問,“你不會還記仇吧?”陸水仍舊不理會,顧雲不是隊長,盡管長相很像,說話聲音完全一樣。但語氣不同,喘氣的頻率也不同,什麽都不同。“還不跟我說話啊?你別急,吃完飯我就給你送迴去。”顧雲剛說完手機就響了,他瞧都沒瞧就知道是誰。陸水顯然也知道是誰,不停地變換姿勢,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手機,希望他趕緊接聽。顧雲開始降低車速,接起了電話:“幹什麽啊,我開車呢。”“我還要問你幹什麽呢。”顧風就站在北校門的門口,天已經完全黑了,“你把他送迴來。”陸水聽不到隊長在電話裏說什麽,於是重度著急了,想要解開安全帶湊近去聽。他想迴學校,想迴家。“他自己上車的。”顧雲看了一眼右邊,“我沒嚇著他……你急什麽啊,我帶他出去吃飯,就上次過生日那家餐廳……那你也過來,我沒嚇唬他。喂?喂?人呢?”顧雲還沒說完,親弟就把電話掛了。前方是一個紅燈,他剛把手機放下陸水就要解開安全帶,於是他立刻說:“你別下車,我帶你去餐廳,我弟一會兒也來。”“他來嗎?”陸水像輾轉反側一樣在座位上換姿勢,仿佛經受著巨大的煎熬。“來,說不定他比我到得還快呢。”顧雲用很肯定的語氣,在導航裏輸入了一家餐廳的名稱。接下來的時間非常難熬,車還是同一輛車,可是陸水感覺並不十分安全。他突然不喜歡這輛車了,隻想趕緊下去,他給隊長發了一個表情包,是小水獺怒氣衝衝並且氣紅了鼻子。路途中,顧雲曾經試圖和他說話,但是陸水自顧自地看著窗外,假裝沒聽見。他當然記仇,曾經有1次自己跳水時被衝掉了泳褲,顧雲都沒有幫自己撿。還是隊長潛入5米的池底撈了上來,然後在水裏將泳褲套在自己的腳腕上,輕輕地往上提。終於,煎熬結束,車子停在馬路邊上。車門還沒開陸水就看到了顧風,隔著一條馬路和行人,可是那身隊服又那麽明顯。他飛速解開安全帶,等待車鎖的打開。車裏一直沒給他開空調,他很不高興,想念隊長上次開得強冷風。門開了,陸水像被放生的魚衝了出去,終於離開了不屬於自己的海域,遊向他那一片深海。可是他剛剛衝到馬路的中央,路麵上的車流攔住了他的路,他過不去了。顧風也被車攔住,看上去同樣著急。陸水等著車趕緊消失,再一次不知所措,忽然一隻手摟在他腰上,顧雲一邊看著車流一邊說:“等一下啊,有車。幾年不見你都長這麽高了?”剛剛高興的情緒全部消失不見,陸水看著腰上的手,委屈地不行不行的。他看了幾秒顧風,就開始把那隻手往外掰,結果顧雲另外一隻手又抓住他:“你等一下,有車。”“不要這樣。”陸水眨了兩次眼睛,眼淚都要出來了,他剛把一隻手掰開,另外一隻就摟上來,再掰開這一隻,另外一隻又來……急得出了汗,額頭上的液體分不出是汗珠還是雨滴,等到車流不再,陸水終於重獲自由,背著哥哥買給他的雙肩背馬不停蹄地衝向對麵。顧風接住他的時候隻覺得他很沉,不止是體重和慣性,還有他書包的重量,直接砸進了懷裏。陸水再一次將臉埋進顧風的胸口,隻不過這次不再是直愣愣地站著,他好委屈,兩隻手虛虛地抓住了顧風的衣兜。顧雲慢悠悠地過了馬路,看著他倆和小時候一樣抱在一起:“你到多久了,餐廳裏人多不多?”“你又嚇唬他!”懷裏有人,顧風壓低了音量,“他好不容易才開始說話!”“誰嚇唬他了?”顧雲沒覺得自己幹什麽了,“我想帶他出來吃飯啊,而且剛才路上有車,我不拉著他,他讓車撞了怎麽辦?”顧風不再迴應,單手拍著陸水的肩胛骨。這種鴕鳥式的避難方式讓陸水感覺很安全,但是持續了多長時間他並不清楚。等到他覺得好一些了才自動抬頭,眼睛淺紅了一圈,仿佛已經哭過。雨下得有點大了,路人紛紛看他,陸水還背著書包,然後被隊長拉著書包帶牽上了出租車。車裏仍舊沒有冷氣,但是陸水覺得很好。車越開越遠了,但是這迴陸水沒有再變換坐姿,他時不時往後看,那輛車還跟在他們後麵。他又看向顧風,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兩個長得那麽像可性格卻截然不同的人。最終,他們又迴到了潮汐紋身店。陸水在半路上就猜到了會來這裏,站在門口仔細觀察了一番霓虹燈才進屋。他記得隊長有1條馬上就要生產的孔雀魚,但是自己肯定已經錯過了。這時候的紋身店還在忙,兩張紋身床上都有客人,一個平躺,一個平趴。柏雅和嚴剛戴著口罩,手裏握著紋身槍各有各的忙,抬眼打了聲招唿就繼續工作,陸水對這裏很熟悉,進了屋就開始自由亂轉,先去吧台坐坐,用高椅轉圈。顧風和顧雲也走了進來,一個穿黑色運動服,一個穿白襯衫和牛仔褲。兩個人一前一後,柏雅和嚴剛一副司空見慣的平靜,倒是兩個紋身的大哥愣了一下。“雙胞胎啊?我他媽還以為我麻藥勁兒上來產生幻覺了呢。”“跟基因克隆似的。”“可千萬別這麽說。”顧風不說話,顧雲倒是開了口,“我弟從小最不愛聽的一句話就是我倆真像,是吧?”顧風沒搭理他,轉身去了吧台。“瞧,又生氣了吧?”顧雲找了個地方坐下,笑著看向吧台那倆人。陸水轉圈轉夠了,停下來後也看向顧雲,但是表情很嚴肅。他現在已經緩過來了,可是仍舊還在生氣。顧風這時從他背後走過,進吧台去開冰箱:“還是喝雪碧麽?”“要喝。”陸水點頭,隨後又加了一句,“這次我不要吃方便麵了,我怕食物中毒。”“好。”顧風打開雪碧,又切了一片檸檬,再加上冰塊一起推到陸水的麵前,“我哥是不是嚇唬你了?”“他不讓我下車,還不給我開空調,還不讓我過馬路。”陸水喝一口,抱怨一句,再瞪顧雲一眼,“隊長,我建議你去做一個基因測試,說不定你和他根本沒有血緣關係,隻是長得太像。”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顧雲那邊剛好聽得見。顧雲拿著手機正在點外賣:“嗬,我倒是希望不是呢,每次見到他都和見到自己似的,特別是晚上,得慌。”顧風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碰了下陸水的玻璃杯:“想不想去看魚?”“可以看孔雀魚嗎?”陸水捧著杯子站了起來,“我可以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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