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燃,讓蘇墨幫你。”


    赫羽錫這話從手機裏傳出來時,我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赫羽錫,你有沒有搞錯?你憑什麽認為我沒有能力自己解決?”我說得諷刺,如果他就在我麵前,我甚至想甩他一耳光,告訴他我田燃缺了誰都可以活得好好的。


    電話那頭頓了頓,赫羽錫輕笑一聲,說:“你兒子很可愛。”


    一瞬間,冰凍般的涼意從頭頂傳到腳掌,我恍若置身冰窖,連思緒都凍成了凝固狀態。


    “赫羽錫,你想幹什麽。”猛地轉過身,我壓抑著說出這句話。


    “讓蘇墨幫你。”他重複了這句話。


    我抬頭,望向蘇墨的方向,他也正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很正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知道赫羽錫的計劃,還是說,隻是赫羽錫一個人有想用懷斌來威脅我的心思。


    蘇墨來幫我後事情確實有了轉機,我對法律這塊兒不熟悉,不過聽他的意思,申老板那邊已經有和我講和的意思,就算我不同意講和,鬧上法庭蘇墨也保證百分之百能給我打贏這場官司。


    他的能力我向來是佩服的,但是我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懷斌也不隻一次問我:“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把懷斌往懷裏攏了攏,我心頭卻是一跳:“懷斌再等媽媽兩天,媽媽保證,就兩天。”這個人是絕對不能失去的,我發誓,如果赫羽錫真的敢動懷斌,我就是跳樓也要拉著他一起。


    懷斌對我兩天這個時限的保證已經不怎麽抱有希望,我從他眼睛裏能看出來。小孩子總是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即便懷斌有一雙同赫羽錫何其相似的眸子,我也不會排斥他。我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我的懷斌也長成了赫羽錫那個樣子,我會不會瘋掉。


    而蘇墨自從接手了我公司的案子後,他幾乎日日都要來公司。


    他長得本就帥氣,雖然年過三十,這樣的男人卻剛好散發出一種成熟的魅力,勾了我公司大半女同胞的魂兒。


    “蘇律師,其實你不用每天過來向我報道。所以,能提個建議嗎?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了,有了結果再告訴我。”坐在皮凳上,我慵懶地靠著,盡量平靜地向他說出這話。


    他愣了下,說:“可以。”


    我沒想到他同意得這麽直接,倒是怔住了。


    他笑道:“小燃,你不用這麽詫異,我隻是不想讓你每天都愁眉苦臉的。”他遞給我當前案件的進度文件,並不靠近我,距離也不遠。他的聲音也放得很合適,既不會讓我聽不清,也不會讓別人聽見。


    已經和一個赫羽錫有了不清不楚的傳聞,我的確不想再和他扯上什麽瓜葛。


    快速翻完文件並還給他:“我知道了。”送客的意思很明顯。


    他帶著一抹苦笑,歎著氣走了。


    第二天蘇墨果然沒有再來,但是案件自然還在繼續。


    千熵又催我去旅遊,我想了想不能再拖著了,就當真走了,帶著懷斌一起。


    我是自駕的,懷斌坐在後座上,興奮得不得了:“媽媽,我們去多少天?”


    “懷斌想去多久?”我笑道,從中鏡裏看到懷斌開心的臉,心裏也是一暖。


    他舉起兩個爪子,似乎又嫌不夠,臉上微微有些失望,後來卻說:“媽媽想玩多久就多久。”


    懷斌是個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路上走了會兒,懷斌忽然有些坐立不安。


    我害怕他暈車,就把速度放慢了些:“懷斌,怎麽了?”


    “媽媽,後麵那輛漂亮的車跟了我們好久了。”


    懷斌的話我本來沒有放在心上,這路上大家走同一個方向有什麽奇怪的?正這麽想,餘光從後視鏡中瞥到後麵跟著的車子,一個急刹車,車子擺了幾擺後我嚇得渾身冷汗,忙迴頭看壞斌。


    不管懷斌坐前排還是後排,我一直都有讓他係安全帶的習慣。我很慶幸有這個習慣,剛剛那個急刹車我都彈了一下,懷斌人小,受的力反而小心,卻也嚇得笑臉蒼白。


    “媽媽……”他撲倒我懷裏,小手還死死拽著安全帶:“我們要死了嗎?”


    我心裏一痛:“沒有,沒有懷斌。”


    “可是電視裏都是這麽演的。”懷斌無辜地抬起頭,很是迷惑。


    我無奈一笑,懷斌沒有受傷已經是萬幸,但這電視還真的禍害人。


    跟著我停車的還有後麵那輛車,車的主人疾步走來,赫羽錫那張臉上印了幾分焦急:“田燃,你瘋了!”說出的話,並不好聽。


    懷斌被我死死按在懷裏,沒有露麵。


    我恨了他一眼:“赫總,要不是你在後麵追,我能踩急刹?你要逼死我,何必用這種辦法?”


    他眉色一沉:“我速度很慢。”


    是很慢,慢到一直保持著跟在我身後一百米左右的距離。


    “算了,赫總嫌棄我擋了道,你可以先走,不送。”


    赫羽錫沉著臉,像是終於看到了我懷裏的懷斌,那一瞬間我確信他眼睛裏閃過一絲不耐煩,卻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忍耐力對我說:“孩子有沒有事?”


    我愣了下,搖頭:“用不著你擔心。”


    “隨便你,上車。”他推了我一把,然後替我關掉了車門。


    我還沒有搞清楚他想幹什麽,他已經上了駕駛座。我剛剛並沒有拔掉車鑰匙,所以接著我便聽到了發動機啟動的聲音。


    往後一瞧,赫羽錫的車子還停在半路上,那個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他自己的車子怎麽辦,而不是趕他下車。


    “一會兒有人過來開。”他很霸氣地說。


    我這才想起,人家是誰呀,堂堂中江老總,找個助理來開車算什麽?真是可笑。


    赫羽錫一路把出開到了就近的市區,而後不容拒絕帶著我和懷斌上了醫院:“我帶他去兒科。”他牽著很不情願的懷斌,把我扔在外科就要走。


    我自然不會讓他和懷斌在一起:“不用,外科醫生也可以看。”


    赫羽錫哼了一聲,輕蔑得很:“我以為你很在乎他。”他可能覺得我不讓懷斌單獨去兒科檢查是對他的不在乎。可惜一個沒有當過父親的男人永遠也不會懂一名母親的心情。我怎麽可能讓懷斌在這個時候離開我身邊?


    赫羽錫勉強不了我,雖然最後我又陪著懷斌上兒科檢查了一遍。


    好在我們都沒有事,赫羽錫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懷斌坐了這麽久的車,又被帶著在醫院走了一場,眼皮子也在打架。


    “赫總,麻煩你讓開些。”我抱著懷斌,準備先找個鍾點房,讓懷斌睡一覺。而且我也覺得有點累,開車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他站在我麵前,如同一尊兇惡的門神:“你以為我跟你來是為了什麽?”


    赫羽錫說著又是一陣詭異的笑,然後強行從我手裏把懷斌接到自己臂彎裏。他其實並不會抱小孩子,手臂僵硬得不得了不說,抱上懷斌後,他的步子都僵硬了,左右腳好似不會邁了。


    “你不用勉強,抱不動就把懷斌還給我。”不由得,我放低了語氣。


    他頓了頓,倒是沒有拒絕,果然把懷斌遞給了我,還順手摸了我的頭發一把。我猛地後退半步,差點扔掉了懷裏的懷斌,他也愣神一秒。


    然後下一秒,我們繼續形同陌路。


    這場旅行最終變成了三人行。


    懷斌不認生的性子在赫羽錫這裏發揮得非常好,赫羽錫並不是個會逗孩子的男人,但他會用一些奇怪的故事把充滿好奇心的懷斌給逗得開開心心的。


    比如懷斌問他:“赫叔叔,為什麽光頭強的頭發沒有?”


    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但事實上並沒有答案。


    赫羽錫卻能立馬迴道:“因為他的名字叫光頭強。”


    這個看似毫無說服力的答案又無懈可擊。


    又比如,懷斌會問貓和老鼠為什麽一會兒你追我趕,一會兒又能做好朋友。


    如果是我,這個答案隻會是:因為那是動畫片,都是騙人的。


    可是赫羽錫卻說:“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動物的世界也一樣。”


    “赫總,麻煩你不要這樣教我兒子。”我皺眉道。


    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在商場,這句話的確很有用。但是我希望懷斌有一個快樂的童年,這些事情,他用不著現在就知道。


    赫羽錫淡淡瞥了我一眼,他眸子裏的光帶著幾分慵懶:“待在象牙塔的隻能是孩子,但是他會長大。田燃,你們的路線是哪裏?”


    他話鋒一轉,問我。


    我愣了下,才想起似乎不應該讓他一直跟著我們:“赫總,不勞你費心,我其實可以自己開車。”


    他笑道:“但是我現在沒有車。”


    “你什麽意思?”我隱約有些明白了。


    他聳肩道:“田燃,你覺得我跟你來是幹什麽的?”


    赫羽錫就是來氣我的,我捏著拳頭,狠狠消磨掉胸腔裏那股子怒意,看向路邊的風景,再也不說話。


    如果赫羽錫注定是我逃不開的劫,那麽,我想我必須得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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