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夜晚安琪睡得都不是很安穩,她緊皺著的眉,讓沈亦寒看得心疼。


    那份親子鑒定是真的。


    可安琪問他的時候,他沉默了。


    他也沒想到,安琪居然跟安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到底是誰的女兒?


    第二天,天上的雲層很低,風雨欲來。


    安琪洗漱完,打開衣櫃,挑了一件黑色的連衣裙出來。


    手指在上麵摩挲,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顫抖著手指穿了上去。


    鏡子裏的她因為昨晚沒睡好,臉色很蒼白,配上黑色的長裙,更是顯得弱不禁風。


    沈亦寒剛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在穿衣鏡前發呆的安琪,他慢慢來到她的麵前,拉住她的手,親吻,“安琪,你還有我。”


    安琪迴神,輕輕的點了點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已經打下了小雨點。


    “我們走吧。”


    沈亦寒看著她率先踏出去的背影,冰眸裏有著擔憂。


    經過昨夜,今天的安琪平靜的過分。


    很快,他們來到了安家。


    安家一片肅穆,整個房子都彌漫著哀傷的氛圍。


    恍惚間,她仿佛還能看到安峰,大步走出來,笑著讓她快點迴家的樣子。


    但現在,她卻隻能看到一片的黑白。


    “走吧,我們進去。”沈亦寒拉過她的手,看到一旁布置的小白花,摘下兩朵,一朵放在了胸前的口袋,一朵戴在了她的頭上。


    安琪眨眼,淚水掉下,“謝謝。”


    走進安家,來的人不少。


    肖蘭眼尖,一下子看到他們,蹬蹬的就跑了過來。


    她一雙眼通紅,盯著安琪的眼神,恨不得她去死。“滾,你給我滾出去。是你害死了他,你有什麽臉麵來?昨晚上我就跟你說了,讓你從今以後都不要踏進這個地方。”


    安琪腳步一頓,看了她一眼,然後直接繞過她,朝擺著安峰遺像的地方走去。


    一步一步,她邁得極慢。


    等到了近前的時候,她已經滿臉淚水,泣不成聲。


    緩緩的跪倒在地上,她抬眸看向照片裏的安峰,依然是和藹可親的容顏,卻再也沒有了生機。


    “爸爸……”


    四周議論紛紛,目光不斷地在安琪與肖蘭的身上掃來掃去。


    安歌也沒能避免被這些異樣的目光關注,她懊惱的咬了咬唇,站起來站到了肖蘭的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說道,“媽媽,你收斂一點。”


    她必須想辦法,緩解跟安琪的關係。否則,她在金家的日子過得隻會更艱難。


    “你也要為我考慮考慮。爸爸死了,我在金城媽媽眼裏就更加沒什麽優點了。如果不跟安琪打好關係,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婚禮。”


    今天一大早她就給金城打了電話,可到現在,金家一個人都沒來。


    她心慌了!


    肖蘭一愣,咬緊了唇,眼裏的戾氣一點點消失,換作濃濃的厭惡。她壓低聲音,忍住心酸,“放心,我有分寸。你要記住,這份遺產是你該得的,你一直都是好姐姐,而我才是那個壞人。”


    安歌心一抽,拉緊肖蘭的手力道加重,眼眶紅得厲害,“媽媽,你別亂來。”


    好像從嫁給了安峰之後,她所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這‘別亂來’三個字。


    隻不過,從前是安峰對她說。


    現在,是她的女兒對她說。


    肖蘭點頭,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定定的看著安琪。


    安琪毫無所覺,她哭得一顫一顫,直到沈亦寒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來,我們給爸爸上柱香。”


    上完香,安琪默默的跪在了剛剛安歌的位置,答謝家屬。


    沈亦寒雖然沒有跪下,卻來到了安琪的身後。


    她每答謝一次,他就在後麵跟著點頭示意。


    到了下葬的時間,安琪站起來的時候,膝蓋已經麻木的厲害,差點沒站穩。


    被沈亦寒扶了一下,她才站直了身子。


    迴頭看去,看到他冰眸裏的心疼,她微微點了點頭,“我沒事。”


    肖蘭帶著安歌捧著安峰的骨灰盒走在前麵,見她要跟上來,立即轉身冰冷的說道,“安琪,別太過分。別忘了昨晚上給你看的東西。”


    來參加葬禮的賓客看到這一幕,都有些不解,目光更是怪異。


    安歌扯了扯肖蘭,可卻被她不經意的的甩開了手。


    安琪頓了頓,依然朝前走,“我要去送爸爸最後一程。”


    外麵已經下起了雨,肖蘭推開傭人打的傘,就那麽站在雨中,冰冷的看著她,“我不止一次的說過你沒資格,你非要把那件事鬧得人盡皆知?”


    “不管怎樣,我都要去送爸爸最後一程。”安琪堅持,“再說,那份親子鑒定隻是你的一麵之詞。”


    不想忍了,她從來沒在肖蘭這裏得到過一絲一毫的溫情。


    她一步步逼近肖蘭,“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再不喜歡我,你也不應該捏造事實。”


    “是嗎?你這麽肯定?”肖蘭不答反問,她將骨灰盒放到安歌的手裏,“安琪,你就是個野種。”


    她走到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安琪,目光掃視周圍一圈,指著安琪,聲音憤怒而嘶啞,“野種,野種,你就是個野種!”


    像是水落在了油鍋裏,周圍的竊竊私語差點把安琪淹沒。


    可她不管不顧,隻是平靜的說,“我要送爸爸的最後一程。”


    然後,她直接站在了安歌的身旁,“姐姐,我們走吧。”


    肖蘭在一邊恨恨的抿嘴,正想上去,就被沈亦寒過來的輪椅擋住了路。


    安歌咬了咬唇,看了肖蘭一眼,然後邁步。


    沈亦寒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安琪,他以為以她的性子,肯定會退縮,卻沒想到她這麽勇敢。


    可看到她那顫抖的手指,他冰眸一縮,然後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後。


    安家,客廳。


    時間不算晚,但外麵的天已經黑盡了,雨點啪啪的打在窗戶上,在上麵留下一道道雜亂的痕。


    客廳裏的氣氛也很雜亂。


    他們幾個都沒想到,安峰居然有份遺囑,此刻就在陸律師手裏。


    肖蘭瞪大眼,跟安歌對視了一眼,有些不自然的說道,“遺囑?我們怎麽不知道?”


    陸律師很專業,他看了周圍幾個人一眼,隻有沈亦寒他不認識,但看他牽著安琪手的樣子,也明白了他的身份。


    “這份遺囑是安先生出國前,在我這立下的,已經在公證機關公證過了。”


    他從文件袋裏拿出文件,放在了茶幾上,“這上麵是安先生的真實心願,希望你們能尊重。”


    肖蘭率先拿起來,看完之後,手指不停的顫抖。


    她惶然的看了安歌一眼,然後狠狠的瞪向安琪,把遺囑一把甩在了她的臉上,“你滿意了,你這個野種?怪不得你死死扒著安家,一定是早就知道這份遺囑了吧?”


    安琪愕然的瞪大眼,“你在胡說什麽?”


    肖蘭直接將遺囑撕碎,眼睜的極大,“安歌是安峰唯一的女兒,她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撕碎的紙屑從天而降,像是冬天裏的雪。


    “安太太,這份遺囑是複印件。原件,我放在我的律師事務所。”陸律師說得慢條斯理,從公文包裏再次拿出兩份,分別遞到了安歌跟安琪的手裏。


    他在心裏佩服安峰,簡直是料事如神。


    安歌看完遺囑,眼神複雜的看向安琪。這份遺囑是安峰給她看過的那份,裏麵的內容她倒背如流。


    安琪也很吃驚,她沒想到安峰居然把財產的七成給了她。


    “滿意嗎?”肖蘭也不做無用功,直接坐迴沙發上,轉過頭看向陸律師,“如果安琪不是安峰的親生女兒,是不是就不能繼承這些財產?”


    陸律師搖頭,“安太太,這是安先生的意願,跟安琪小姐是不是安先生親生的沒有關係。”


    肖蘭頹然,眼神裏閃過怨毒,低下頭,像是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她看了眼沈亦寒,“安琪,你跟我來。”


    安琪不想去,可看到肖蘭堅持的眼神,也有些好奇她要說什麽。


    “你想跟我說什麽?”


    “剛起財產,我告訴你,你媽媽是誰?”肖蘭再也不想掩飾厭惡,她看向安琪的目光,像是看到世界上最惡心,最肮髒的東西。


    “你知道?”安琪狐疑,她本來也沒想過要這些財產。對於這些東西,她一貫不在乎。


    在她看來,幾萬的名牌包,跟幾百塊的包包,沒什麽區別。


    肖蘭掃了眼她脖子上的項鏈,冷笑,“你跟你媽媽沒什麽區別,就是個勾人的狐媚子。不過,你比你媽媽幸運,至少你把沈亦寒勾到手。可你媽,就沒這麽好的運氣。生了你以後,男人就沒蹤影了。”


    說道安琪媽媽的時候,肖蘭是咬牙切齒的。她從來沒想到安峰居然這麽狠,明知道她多討厭那個女人,還把她的女人養在眼皮底下。


    “她是誰?”安琪的心跳一聲快過一聲,她追問,卻換來肖蘭的冷眼。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你不簽下放棄財產的文件,我是不可能告訴你的。”


    安琪沉默了一會,“你恨她。”


    肖蘭咬緊牙,聲音很低,壓抑的過分,“我知道沈亦寒的本事很大,可他不可能查得到你媽媽的事情。”


    她說的很篤定,讓安琪很不安,“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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