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北城,醫院。


    手術室的紅燈經久不息,安琪無視因脫臼而無力下垂的左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手術室的門。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剛拿到駕照的首駕,就撞上了沈亦寒的車。


    沈亦寒是北城最有權勢的男人,手段兇狠毒辣,在北城可以說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現在卻被她撞得血肉模糊,兇多吉少。


    渾身發軟的靠著牆壁,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


    白大褂上沾染血跡的醫生疲累的走出來,視線掃過一旁的黑衣人,定在了安琪的身上。


    “你是病人家屬?”


    不等安琪搖頭,他便自顧自說道,“病人的情況很不好,因為損傷了脊椎神經,估計會出現下身癱瘓的情況。”


    見安琪臉色灰白絕望,醫生安慰她,“不過,世界上總有奇跡發生。你也別太難過,堅持複健,說不定能恢複到以前的狀態……”


    後麵醫生還說了什麽,安琪已經聽不清,她軟軟的滑坐在地上,怎麽會這樣?


    惶恐,害怕,負疚感,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


    顫抖著揪緊醫生的白袍,“醫生,真的這麽嚴重?”


    看到醫生眼裏的同情與不忍,她無力的放開手,頭埋在手臂,眼淚再也忍不住,流淌下來。


    淚眼朦朧裏,沈亦寒被推出了手術室。


    帶著血跡的手擦幹淚,安琪站起身,連忙跟了上去。


    黑夜被黎明吞噬,一眼未閉的安琪揉揉酸澀的眼睛。一抬眸,就察覺到異樣。


    一束冰冷淡漠的眼神,精準的抓住了她。


    是沈亦寒,他醒了……


    “對不起……”


    安琪連忙站起身彎腰道歉,見他沒有說話,視線掃過他的雙腿時,身子一頓。


    “沈先生,都是我的失誤,才會害你……腿部癱瘓。”


    眼角帶淚,安琪的頭埋得更低,“你放心,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沈亦寒微微側過頭,冰眸鎖定著她,“對不起?有用嗎?”


    因為剛醒來,聲音虛弱而細小,斷斷續續的,但話語裏的冷酷依然讓安琪身子一個哆嗦,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內疚。


    見他的嘴皮泛白還翻著幹皮,她趕忙拿起一旁的棉簽,沾了沾桌上的溫開水,蘸了蘸沈亦寒的嘴唇。


    “沈先生,我知道對不起沒用,但我……”


    沈亦寒打斷她的話,冰眸冷冽鋒銳,“我的腿真的廢了?”


    安琪沉默,將棉簽放在桌上,艱難的點了點頭,又忙忙的說道,“不過,醫生說了,好好複健還是有希望的。”


    “嗬……”


    沈亦寒嗤笑,冰眸如結了冰的湖麵,森冷的氣息在室內蔓延。


    “你負責?怎麽負責?你是神醫能治好我的腿?還是你能讓時光倒流,不撞上我的車?”


    “對不起……”


    所有的語言在這一刻都是那麽的蒼白,安琪卑微到塵埃裏。


    像沈亦寒這樣的天之驕子,身體上的殘疾恐怕比殺了他還要殘忍。


    腿一彎,她雙腿慢慢的跪在地,“沈先生,如果你的腿真的再也恢複不了,那就用我安琪的一輩子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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