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雋說:“這是接送華國遊客的旅行團大巴車吧?”杭峰疑惑地順著唐雋指向的地方看去。可不是,他竟然在前座的白色座椅套上,看見了用中文打印著的“厘巴島歡迎您”。杭峰說:“久住城市的人渴望到海邊,我卻想去草原大沙漠,還想看巍峨瑰麗的山川大河。”唐雋笑道:“厘巴島又是一個旅遊勝地,和n市太像了。”大巴車裝了九成人,就關閉車門離開了機場。車輛搖晃,杭峰和唐雋同時看向陽光明媚的車窗外,大朵豔麗的花爭奇鬥豔般的綻放,滿眼遍布的都是翠綠的顏色。氣候的變化給人一種時空穿越般的魔幻感,厚衣服還沒穿上兩天,就壓了箱低,看後麵的行程,似乎也用不上了。陽光明亮到即便隔著車窗都炙熱的程度,杭峰迴過神來,起身從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背包,在唐雋疑惑的目光中,拿出一頂白色的鴨舌帽,直接戴在了唐雋的臉上。也釋放了那因為陽光過於炙熱,而眯上的眼睛。杭峰說:“還以為你曬不黑的類型,其實也能曬黑嘛。”唐雋壓了壓帽簷沒有說話,但決定還是要堅持使用防曬用品。他可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曬黑,但如果沒有猜錯,杭峰對他皮膚的顏色還挺癡迷。為了心愛的人維護自己的形象不是討好,保持自己的吸引力,才是情侶間應該注意的小細節。想到就做,唐雋讓杭峰再起身一次,拿下了他的背包,從側麵的兜裏掏出來一瓶防曬噴霧。伴隨著“呲”的一聲響,車廂彌漫出淡淡的香氣。一時間前後左右的人都聽著聲音,轉頭看了過來。隔著走道的隔壁座位是兩名牛高馬大,曬得黢黑的外國選手,歪頭看向唐雋的模樣很好奇,也有點好笑。衝浪運動員防曬?嗬!唐雋睫毛顫了一下,繼而淡然地說:“噴這個不僅僅是防曬問題,主要是我的皮膚容易曬傷,成片的掉皮也很痛苦。”杭峰點頭,忍笑:“是是是,隻是防曬。”“……”杭峰繼續忍笑,憋住,不然老婆要惱羞成怒了。然而並沒有用,唐雋還是惱羞成怒地將頭偏向窗外,留下一句:“無不無聊。”就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再沒主動說過一句話。大巴車拉著一車的參賽選手往海邊駛去,車裏的人都在搖晃中昏昏欲睡,杭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倒在了唐雋的身上。唐雋迴頭看了杭峰一眼,見有陽光落在了他的眼睛上,不適地蹙著眉。於是他努力挺直自己並不算強壯的身板,身體轉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用頭擋出了一片陰影,也擋住了那片擾人的光。杭峰拿來的帽子,同時又很好地護住了唐雋的臉,帽簷歪斜,就像最後一縷射向脖頸的陽光,都被遮擋的嚴嚴實實。身後的影子交纏在一起,就像交頸纏綿的天鵝。車大概開了50分鍾,睡了一個小覺的杭峰,在車速減緩的第一時間就睜開了眼睛。入眼是大片的椰樹,順著海風的方向彎斜著身子,樹冠上都結滿了青色的椰子。大樹下麵,用以填充的是成片的雞蛋花,大片的綠色樹葉,配上白瓣黃芯的小花,成片綻放的模樣,讓杭峰一瞬間以為自己迴到了浪域。繼而又迴過神來。這裏是厘巴島,奧運積分賽場的第一站。在過去的兩場比賽裏,杭峰在薩瓦迪卡吉普島的洲際比賽,拿到了冠軍,讓他在奧運積分榜上獲得了300的積分。洲際比賽的分數並不高,冠軍也才300分。亞軍是250分。季軍是200分。再之後的分數,便是以每名少10分遞減,直至16名以外的選手,便隻能獲得10分的參與分。世界賽場的分數就提高了。冠軍的分數達到了500分。亞軍是400分。季軍是300分。再之後同樣以每名10分遞減,直至16名以外的選手,可以獲得20分的參與分。換句話說,杭峰現在隻有700分的積分。本尼馬龍必然是洲際杯的冠軍,所以他有800分,比杭峰多了100分。競爭前42名的奧運資格,對於杭峰來說並不難,哪怕他因為缺席缺席一場,總積分也能擠進前10名。畢竟積分規則裏,前三名的分數超出了所有人的高,50~100分的跨度,對於無法登上獎牌榜的選手們而言,是非常難以超越的。因而一旦沒有了“資格”的壓力,杭峰現在確實滿腦袋想的,都是怎麽能在最終的積分上,超過本尼馬龍,衝到第一的位置上!和本尼馬龍這個人無關,即便杭峰確實非常不喜歡他,不過最主要還是勝負心的存在。沒有人想輸,也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確實不如別人。競技精神,正是奧林匹克運動會誕生的原因。杭峰還在盤算著自己的積分,大巴車已經停在了賓館的大門口,發呆的杭峰慢了一步,後麵已經準備好的人占了他的位置,他幹脆也就淡定地坐著,並不著急下車。前排逐漸空了起來,但身後卻一直有人在走,杭峰目光落在已經下車等待拿行李的人群,突然發現有兩秒鍾,自己的視角餘光沒有再看見人。都下完了?杭峰急忙收迴視線,站起身來,繼而愣住了。隻見路易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自己的座椅旁邊。他強壯的身體將走道擠占的滿滿當當,像是一座大山,阻擋了身後所有等待下車的人群。路易被看著,笑開一口白牙,陽光明媚的笑容深處,藏著的是絲絲的諂媚討好。杭峰:“……謝謝。”說著他起身迅速將自己和唐雋的背包拿下,帶著人快步的走向車門。身後傳來腳步聲,杭峰迴頭看了一眼,視線落在路易笑著的臉上,手臂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厘巴島站”主辦方的住宿安排,比“南澳站”好了太多。這裏大概是新建成的海濱度假村,為了做一波宣傳,所以承辦了這一站比賽的住宿場地,嶄新的設施設備,窗潔明亮,在空氣清新劑那淡淡的香氣下,還能夠聞到新建築的泥沙氣味。又或者說是甲醛的味道。大賽組這次經驗豐富,帶著主辦方的人在門口簽到,直接發放了號碼牌。杭峰再一次拿到了和其他隊友合住的標間房卡。幾乎沒有停頓的,左手轉右手將兩張相同的房卡,都放進了何洲的手裏。何洲接過房卡,也毫無停頓地拿出一張,遞給了羅總。已經習慣了,走哪兒羅總都會跟著何洲,這一路要不是有羅總緊迫逼人地跟著,出了名淘氣的何洲,不知道能鬧出多大的亂子來。這是一個語言不通也敢出門溜達,和任何一個看著疑似華國人的遊客打招唿的家夥。但這次杭峰沒有收到羅總的房卡。羅總說:“他們給我安排的也是標間,隻有你爸拿了一張單間卡。”杭峰看老杭同誌。老杭同誌看杭峰。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換房間的事。杭峰跟隊出門比賽,非得住單間已經有點過分了,要不是每次羅總以要看顧何洲的名義和他換,就算杭峰在隊裏的聲望足夠,但這種行為也很難讓人理解。就更不要說他和自己的父親,領隊杭會長換房卡,這樣就說什麽都說不過去了。在和老杭同誌交換完目光,杭峰迴過神來,心裏一沉。糟糕,不會房間不夠,連單獨的房間都開不了吧?和唐雋一起換賓館住,既不方便,也說不過去啊。“我去前台看看。”唐雋明白杭峰在擔心什麽,總要先去問問才行。杭峰點頭,將行李暫時留在原處,和唐雋一起往前台接待處走去。兩人並肩往前走,老杭同誌也在安排隊員們的入住,誰都沒注意無所事事的何洲,跟在他們的身後。看著杭峰和唐雋迎麵走來,早就被反複安排好工作範圍的前台小姐們,都看向她們中間一名黑發黑眼的亞裔姑娘。這姑娘也起身,笑容滿麵地用著地道華語,對兩人說道:“下午好,杭先生、唐先生,有什麽事可以幫到你嗎?”被喊到名字的兩人都是一愣,繼而疑惑問道:“華國來的?”姑娘點頭:“是的,我在這裏工作,主要就是負責接待華國人。”這也正常,來厘巴島的華國遊客實在太多了。華國同胞就更好交流了,杭峰詢問有沒有空房間的事,這姑娘很快就遺憾地搖頭:“已經沒有了,我們度假村的接待量正正好完成這次的比賽招待,除了一套最貴的總統別墅,我們已經放出了所有的房源,就連一些原本的單間都暫時改成了標間……”但沒想到,杭峰和唐雋兩人都是眼睛一亮,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就這套別墅。”前台姑娘愣了一下,出於好心人的建議:“太貴了,住一晚上六萬多呢,確定要住嗎?要不我問問領導,看看能不能給你們打個折。要不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們調劑一下,你們缺一個單獨房間是嗎?”杭峰先道了謝,才說:“就不麻煩了,就住幾天的事,你幫我打個折扣,我們就住那套房。”前台姑娘自然也不好再勸,拿起前台的座機撥了電話出去。杭峰和唐雋對視一眼,正慶幸還有單獨的房間,就聽到身後幽幽的聲音響起:“一晚上五六萬的房子都能住,這比完賽就大幾十萬了!要不你們把錢給我,我想辦法給你們挪個空房間出來。真是的,幹嗎非得住一起,又不是兩口子……”最後三個字一說出來,何洲的眼睛倏地睜大,像是打開了任督一脈似的,表情瞬間扭曲。“你們……”杭峰反應最快,一把扣住何洲的嘴巴,一路把他從前台推遠,直到牆角。唐雋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嘴角緊張的抿了一下,繼而又鬆緩下來,轉頭一臉如常地看向前台姑娘,眼底藏著謹慎的觀察。這邊何洲被杭峰捂著嘴推到牆角,一路嗚嗚地叫個不停,直到停下,親眼看見杭峰嫌棄地放下手後,還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一股子邪火冒出來:“還嫌棄我呢?我還沒嫌棄你呢!”嫌棄?杭峰的眼睛眯了起來。和唐雋在一起後,身邊所有知道他們關係的人,都表現出了最大的接受力和友善,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歧視”,而且還是在何洲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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