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師姐說:“你是在打聽杭峰嗎?他在哪裏?答應過要介紹我們認識不是嗎?”奧利拍的胸口砰砰作響:“當然!”轉過身來,奧利正打算推著行李,跟在大部隊的後麵走進賓館,視線卻掃過一輛停在他們車後的計程車。正有人從後備箱拿下行李,隨著後備箱的關閉,一張看著幾分眼熟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那人拿了行李也不急著走,耐心地等待澳洲隊在門口的簽到,同時翻腕看了眼手表,狹長的鳳眼再次抬起時,精準地鎖定在奧利的臉上,眼眸閃過一道精光。奧利嘴巴張開,答案唿之欲出。對方卻比他更快地牽出嘴角的笑容,主動招唿道:“奧利,你好。”伴隨著這張俊逸的極富有東方典雅美的臉,以及那開口帶有標準英倫腔的發音,奧利終於精準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唐雋!?”兩人匯合在一起,簡單寒暄了兩句,奧利便迫不及待地閑聊了起來:“你也是來看杭峰比賽的嗎?”“當然。”唐雋微笑,“早就知道你這次比賽會出現,沒想到一來就看見了你。”“哈哈,所以這就是我們的緣分。”奧利興奮地笑著,指著裏麵的大堂說:“你也是住這家賓館嗎?房間定好了嗎?我陪你一起啊?”唐雋搖頭:“我等杭峰過來,我住他那裏。”奧利一聽,羨慕的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你和杭峰又一起住嗎?你們的關係真好。”唐雋笑了,翻腕又看一眼手表,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是他早到。隻是……想要見麵的心一刻都無法安靜,不如身處在杭峰所在的環境裏來的更讓人平靜。算算時間,他和杭峰快50天沒有見麵了。奧利問:“你最近不讀書嗎?學校還沒到放假的時候走吧?”唐雋說:“我最近在京城參加集訓,今天休息。”奧利驚訝:“什麽集訓,你也是運動員嗎?”唐雋說:“國際數學奧林匹克集訓隊。”奧利想起來了:“杭峰說過你學習很好,好到可以參加競賽那種嗎?說起來你們華國的數學競賽實力超強的,可以加入這樣的團隊集訓,你的學習成績已經好到這個程度了嗎?”唐雋笑:“成為國家隊員的你們也很厲害,我還不算國家隊員,這是我努力的目標。”奧利這樣一想,也對,點頭:“我們都很厲害,哈哈。”澳洲隊很快辦理完了入住手續,奧利接過房卡為難地說:“我不能陪你了,迴到房間後我們還要開會,開完會如果你還沒走,我下來找你。”唐雋點頭:“沒關係,正好昨天老師布置了德布羅意方程式的作業,打發時間正好。”“什麽什麽方程式?”奧利撓撓頭,隻覺得頭禿。奧利最終還是離開了,唐雋左右看了一圈,最後在大堂邊的沙發上坐下,拿出了放在背包裏的文件袋,一支筆在修長的指尖飛舞,繼續飛機上做了一半的題。這裏並不是一個適合做題的地方,至少對於所有的學渣都如此。時不時就有一批參賽隊伍從車上下來,高聲說話,舉著手機“哢嚓”地拍個不停。還有已經完成入住,對當下環境好奇,三五成群從電梯裏走出來,說笑著走出了賓館大門。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吵雜的大廳裏,卻始終有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在書本上落下一個個數字,密密麻麻,邏輯緊密。唐雋在寫,但寫的也不認真,這裏幾乎所有的題,他看過一眼就幾乎知道答案,之所以寫出過程,隻是為了打發這無聊的時間。最近因為數學競賽的原因,他已經很久沒去管過杭峰的抖抖賬號了,自然更不會用刷手機來打發時間。刷題既是興趣,也是想要追趕上自己喜愛的人,能夠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看這個世界。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悠悠過去,手機的鈴聲穿透吵雜的說話聲,清晰地落在唐雋的耳畔。“叮咚!”快速書寫的手停了下來,繼而帶著幾分迫切地拿出手機,看見了杭峰發來的最新消息。終於下飛機了。唐雋知道對方到這裏還要一個多小時,但兩人正在一點點接近的過程,非常棒。把自己已經到地方的消息發過去,沒過二十秒,杭峰的電話打過來,說:“先去我房間吧,外麵又吵又冷,很不舒服。”唐雋本來想拒絕,一想兩人現在的關係,推脫到最後還不是答應,矯情什麽呢。當即把行李一收拾,就起身離開。正正好了,奧利這時候從電梯衝出來,一路小跑過來,疑惑問他:“要走嗎?”“嗯。”唐雋把手機畫麵給奧利看,奧利和杭峰兩人隔著鏡頭對視,都是一愣。“快過來了?”“你也到了?”再度寒暄之後,奧利說:“我看唐雋一個人在等你,會議一結束就跑下來。”杭峰眼眸含笑:“謝謝你照顧他啦,我讓他去我房間等我,晚點我們過來找你。”奧利點頭:“行,晚點見。”電話給迴到唐雋手裏,奧利將唐雋送到門口站定,看著推著行李離開的那個背影一臉疑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這邊唐雋拿著手機,按照杭峰的指示走出賓館大門,沿著公路繞到了背麵,進了一處都是十一層樓高的小區。小區的門口掛了好些牌子,上麵寫著【國家隊訓練中心】【雪上運動研究中心】【張口子雲頂滑雪場後勤基地以及【冬奧會奧運村】。大門口沒人攔著,但再往深處走,卻有一片鐵絲網攔在了路上。大門緊閉,也沒人看著,隻有掛在門上的人臉識別器被激活,照出了唐雋的臉,卻沒有絲毫的動靜。唐雋也不急,站在門口和杭峰繼續視頻,偶爾抬頭看著周圍的環境。這裏昨夜似乎下了雪,樹上草叢台沿都掛著一層積雪,如今入了深冬,冷的厲害,卻也是滑雪的好時候。沒過一會兒,有腳步聲傳來,一名穿著厚長羽絨服,頂著一頭碎發的男人從裏麵跑出來。門被“哢噠”一聲打開,來人上下打量唐雋,問:“杭峰朋友?”唐雋把手機屏幕轉到對方眼前,同時禮貌地喊著:“孫烈哥你好,我叫唐雋。”來人正是被杭峰從溫暖的大床上扒拉起來,國家隊少數還留在張口子訓練的人。孫烈笑開牙齒,讓開門口進出的位置,還順手幫忙拎了唐雋的行李,在推拉間,唐雋和行李一起進入了國家隊的地盤,孫烈驚訝:“還挺沉,裝了不老少東西啊。”“都是書,烈哥。”“書?給杭峰看的?”“不,我看的。”“……”孫烈困惑地盯了唐雋一秒,收迴目光指了前方,“就前麵不遠,走吧。”找到了接應的人,唐雋就掛了和杭峰的視頻,一路專心應對這位國家隊的“一哥”。唐雋不是個健談的人,但孫烈是,一路走過去都沒冷場,不過就是從大門口到宿舍這一會兒路程,就把唐雋的事情打聽了一半出來。不過唐雋作為一名學生,也確實沒有什麽彎折波瀾的人生,原生家庭那點兒破事沒什麽好聊的,剩下就是學習。一聽唐雋是數學奧林匹克集訓隊的隊員,孫烈和其他人一樣,態度馬上就有了不小的變化。對於運動員來說,學神這種存在,絕對是異次元最高大的神。世界冠軍經常見,國家數學奧訓隊的隊員可沒見過。孫烈手上有從宿管那裏拿來的鑰匙,直接開門把唐雋送進了杭峰的宿舍,同時困惑地問了一句:“怎麽學習才那麽好呢?”唐雋笑道:“就像您在u型池一樣,多少都要點天賦的。”孫烈撓頭:“也對,我家祖上八輩智商都不行。”孫烈本來隻是開個門,如今直接當起了接待人員,把唐雋送進屋裏後,說是去自己屋裏拿點兒吃的過來,就急匆匆地走了。唐雋站在杭峰的宿舍裏,心髒跳得不太穩,一想到這裏是杭峰的宿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都是杭峰的嘖!什麽味也沒有。屋裏幹淨整潔的就像一個賓館,半個杭峰的私人物品都沒有。也很難讓唐雋產生半絲的歸屬感。不過在將行李推到裏屋,看見那張一米五的大床後,唐雋還是有點臉熱。上個月他已經滿了18歲,杭峰的生日是在一月底,眼瞅著也快了,倒不是說非得踏過那個門檻才行,但成年的信號總是讓人浮想聯翩。門外傳來動靜,打斷了唐雋那不著調的想法,有點慌亂地放下行李箱,轉身走了出去。孫烈走進來,拿了不老少的水果瓜子,還有一些牛肉幹,麻辣鍋巴,土豆片這類零食。唐雋看見有些驚訝:“這些你們可以吃的嗎?”“不能吃啊。”孫烈理所當然地說,“放心吧,都是七八月份買的,還在保質期內,你沒有禁口令,幫我消化一點。”“……”這位“一哥”還挺自來熟的。唐雋胃口不是很好,吃飯每次就一小碗,別看他這樣,反而能吃些零食。孩童的時候都嘴饞,唐雋雖然沒在父母身邊,但奶奶爺爺溺愛,他吃過所有想要吃的零食,後來爺爺奶奶先後都走了,再沒有人約束的他,有一小段時間把零食當飯吃。直到周阿姨過來幫他做飯,強行讓他戒掉了吃零食的習慣。周阿姨絕對不算一名優秀的家政人員,拿了錢卻幹涉雇主的飲食習慣,還擔心唐雋交了壞朋友影響學習,一般家政誰管這些。但唐雋氣歸氣,卻還是從周阿姨的“多管閑事”中,感受到了被長輩關心的溫暖。總之孫烈拿來的這些零食很合唐雋的胃口,尤其在口味方麵,孫烈竟然還和他挺一致。薯片喜歡吃黃瓜味的。鍋巴喜歡吃檸檬味的。牛肉幹是偏甜的原味。唐雋在這邊吃零食,孫烈就半蹲在桌子邊上嗑瓜子,“呸”一聲,和唐雋聊一句,要不是家裏那點兒破事說出來實在丟人,唐雋的背景都快被孫烈查完了。這位“一哥”真不一般,跟小區樓下的大媽似的,太能打聽了。兩人就是嗑瓜子,吃零食聊天,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過去了,杭峰的電話打過來,說是已經進市的時候,唐雋一個激靈從這詭異的氣氛裏清醒過來,衝進了洗手間。孫烈嗑瓜子也嗑的腮幫子疼,把手裏剩下的瓜子丟迴口袋裏,拿了一個大橘子,邊走邊剝,懶洋洋地靠在門邊上,疑惑地看著唐雋的動作。“刷牙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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