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對答案向來利索,轉身在黑板上“唰唰唰”地直接寫答案,一個題要占大半個黑板。杭峰看見第一排,就知道自己的解題方式不對,埋頭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留待課後複習。後腦勺傳來安遠馳“嘿嘿”地笑聲,“簡單簡單。”安遠馳在他們班算是個學霸級的人物,上次月考名列前茅,尤其數理化的成績很不錯。用他自己的話說,“要不是哥中考那天拉肚子,成績還能好,恐怕就不能和你當同班同學了。”杭峰之前也不是沒找過安遠馳解題,但安遠馳是把初中到現在的所有公式都背下來了,他背下來,知道按在哪裏,杭峰不行,就算背下來,有時候按不對地方,還經常忘。這大概就是學霸和學渣的差別。老馬在前麵背題,安遠馳就在後麵“嘿嘿”地笑,炫耀個不停,欠兒的不行。等到最後一題,老馬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說:“今天的題不算難,重在思維運用,隻有最後這道題的靈活度非常高,不止一個解法。按理來說隻要你們上課認真聽講,套了第四課的公式也能勉強答出來。”“嗯嗯。”安遠馳應著聲繼續笑,一派得意。老馬的目光這時落在杭峰的臉上,眼眸笑意明顯:“不過杭峰給我一個很大的驚喜,他靈活運用初中的知識,給了我一個沒想到的更優解。杭峰你上來把你的解題思路說一下。”安遠馳不笑了,身後一片安靜。杭峰嘴角一勾。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在班上被老師點名誇獎的杭峰:一次愉快的交易。撐著酸痛的身體上課的唐雋:一次痛苦的交易。第9章 恩將仇報?杭峰上台說完話不久就下課了,他放軟靠坐在椅子上,長吐一口氣,滿臉都是爽到的笑。在學習上,他很少這麽耀眼,追溯到上一次,大概是他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尤其是高等級的數學,對思維的運用越來越複雜後,他確實能夠感覺到自己在智商方麵的不足。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傻。直到今天,他可以確認,至少這個類型的題,他是完全掌握了,以後無論題再怎麽修飾,他都一定可以得出正確答案。唐雋有一雙妙手,輕輕一點,就為他指出正確的方向。也讓他有了這次絕妙的體驗。嗯……為了感謝唐雋,自己應該在他的體能訓練上下點功夫了,再多安排一點訓練量……“杭峰,你這是上補習班了?還是找家教了?”安遠馳探身趴在桌子,有氣無力地巴拉他的肩膀。杭峰微微歪頭:“沒有啊,用得著嗎?”“嗬!”安遠馳翻著白眼,老大不爽。過幾秒,他又湊上前:“這思路是你自己想的嗎?”“你就不能承認我智商高,比你聰明?”“就看看你前麵的題,承認我能甘心?”杭峰收了得意,轉過身去:“你和我說說,我真沒懂。”安遠馳又笑了,“介紹你一個習題冊,狀元卷,裏麵的提都會有點超綱,你能把題都刷下來,老馬的題你都不用擔心。”頓了一下,又小聲地說,“我猜老馬就是從狀元卷看來的,再改哥也認的出它祖宗是誰。”話才說完,鄭曄瑜在門口扯著嗓子喊:“誒,走啦,體育課!”安遠馳的臉瞬間黑了,嘀咕:“我覺得以前體育老師天天生病就很好,是不是?”杭峰不置可否。鄭曄瑜聽見不樂意:“就這點兒訓練量,哪兒到哪兒啊。你還報名跑200米,不練能行?”“我後悔了,能不能退出。”“別鬧,哥力排眾議給你一個名額,就不行爭氣點兒?”安遠馳喪氣:“不能。”杭峰這才想起,打斷兩人說話,看向鄭曄瑜問道:“接力的人都選好了嗎?”鄭曄瑜頓了一下,臉色有點不好,“呃……等,等會兒和你說。”支支吾吾的態度讓杭峰察覺到什麽,他蹙眉凝視鄭曄瑜數秒,最終確定對方的閃避的眼神裏藏著什麽,失望地開口,“好,我知道了。”出了門,樓梯在一班的旁邊,沒了上周因為公告欄而堵塞的情況,一路暢通無阻。杭峰卻在看見唐雋的第一時間慢下步子。唐雋的座位又換到了窗戶邊,隔著條走廊往外眺望,他的眼神散亂似困乏,眺望遠處天空的目光凝聚到杭峰的臉上,對視。杭峰想起前不久老馬的誇讚,眉眼驟然舒展,笑開一臉陽光燦爛。唐雋:“……”學神唐雋是有名的傲冷,學校裏不知道多少人好奇,多少人想接近他,但最後都“嗚嗷嗷”被凍了迴來。有人說他傲慢,有人背後充滿敵視,但崇拜他的人更多。唐雋話少安靜,雖然冷冷淡淡,倒也不乏基本的禮貌,如果有人能夠扛住冰凍站在他麵前,無論是交談還是請教學習,他也會給出迴應,耐心迴答。但今天,麵對杭峰的笑臉,唐雋別說是給出迴應,可以說是當場就黑了臉,收迴的目光裏含著冰渣子,冷淩淩的鋒利。鄭曄瑜心裏正窩火又心虛,不高興放聲說:“他什麽意思?狂什麽呢?”安遠馳立馬不樂意,幫偶像找借口:“估計是沒看見,再說他就這模樣,平日裏也很少看見其他的表情。”隻有杭峰看見,唐雋的冷臉深處還有一抹不自然的扭曲,微紅的眼尾有莫名的水霧彌漫,那眼神與其說是冷漠厭惡,不如說是惱怒不悅。至少杭峰完全沒有自己被冒犯了的感覺。所以……這臉色,這反應,難道是昨天早上強迫的狠了?……“杭峰呢?”不過低頭收拾的功夫,安遠馳就看不見人了。被抓住的同學指著門口:“剛剛跑出去了。”安遠馳到了走廊,低頭正好看見杭峰率先走出教學樓的背影。放學的大軍還在騷動,他已經衝向大門,靈巧而悄無聲息。“約會?”安遠馳嘀咕一句,說完自己先笑了。杭峰自然不是約會,因為他並沒有事先和人說好,走這麽急不過是堵人去了。他出了校門未停,又往前走了百米,遠離那片燈火繁盛之地,在遠離路燈的一棵樹下停了下來。接著便是安靜地蟄伏。晚自習下課往這個方向走的學生很多,或者說杭峰現在所在的小區,就是家長為了陪伴孩子讀書而存在。走讀的學生路過樹下,都多看了杭峰幾眼,有人認出了他。“他天天在小區裏鍛煉,是體育生吧?”也有人熱情詢問:“不迴去?等人?”杭峰點頭,視線從這位高年級的師兄肩膀穿過,落在他身後不遠處,那正獨自走來的身影。在杭峰看見他的時候,對方也正好看見了他。杭峰笑著,對方愣了一下,表情複雜地迴以禮貌的微笑。這位問話的師兄順著杭峰的視線看見了來人,笑了:“等學神啊。”固然三中遍布學霸優等生,但學神向來鳳毛麟角,市與市間競爭,學校與學校爭搶。三中作為省會城市的重點學校,這三個年級加起來也就唐雋這麽一個中考的省狀元。三中從上到下,誰不認識唐雋。唐雋到了麵前,停了下來,蹙眉看著杭峰:“今天很累,不想練。”果然今天在學校擺臉色,是因為這個。杭峰哄著:“學習也需要一個好身體。”唐雋抿著嘴角往前走,不迴應就是拒絕。“唐雋。”杭峰叫住他,“也就十幾二十分的功夫,不會太累。”唐雋眉心蹙的很緊,想要說什麽,但看見杭峰身邊的陌生人,又抿緊了嘴角。很奇怪,杭峰就是看懂了唐雋態度上細微的轉變。眼神的微妙變化,代表對方無法拒絕的默認。於是杭峰也笑了。到了小區,遠遠的就看見陳虹女士站在大門口張望。杭峰和唐雋同時慢下腳步,在陳虹麵前站定。陳虹的目光落在唐雋臉上,長期作為管理者和領導的氣質很有壓迫性,即便有些收斂,但目光中那洞察入微的習慣依舊看的唐雋有點不自在。唐雋輕聲喊了一聲:“阿姨。”“誒,你好。”陳虹看向杭峰,“你同學?”“唐雋。”杭峰介紹,“我爸的學生。”“啊!”陳虹恍然大悟,“就是你啊!你爸今天迴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沒想到你們已經認識了?這孩子也是,也不吱一聲,你爸就不用跑這一趟,明天早上不到六點就要出門。”說完,陳虹像是換了張臉似的,對唐雋笑,“最近有沒有練?適應一點沒有?體能沒有捷徑,重點就是堅持,要練。”陳虹的目光莫名有點憐憫,幸好沒有吐出那句“運動白癡”。唐雋這個類型在全員從事體育行業這個家庭裏,絕對是一個少見的奇葩。以他們從業二十多年的教練經驗,挖掘出了不知道多少璞玉,就算頑石也能開竅,能把老杭同誌急到出動兒子,稱得上是一聲“朽木”。唐雋麵對家長倒是挺乖,收了臉上的冷漠,點頭應聲。陳虹親熱地扶上唐雋後背:“那行,就不耽擱你們了,你和杭峰練完就趕緊迴家寫作業。”“作業已經寫完了。”唐雋說。陳虹看向杭峰:“你呢?”杭峰笑開白牙:“作業已經寫完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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