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快點!”


    “啊!!啊!!!”


    聽得屋裏的動靜,外頭的人都開始手忙腳亂。


    楚太醫等人都是一聲重歎,這是孩子要引下來了,於昭儀之前都咬牙忍著,這會是實在忍不住了吧,這落胎的疼...哎!


    宮人開始手忙腳亂,於昭儀床上一片血汙,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沒多會,一個老嬤嬤端著一個盆子走出來,一個個側臉不敢細看。


    盆子裏一團小小的血塊,這便是引下來的孩子,也是忍冬讓榆錢從藥罐裏偷偷取出帶進房間的東西,她在給於飛熬藥的時候就快速想著法子,當時裏頭都在忙活,慌亂之中,她怕宮人抓錯藥,借口自己去拿藥煎煮,順手就把這些事做了。


    這盆子裏的東西不過是她用一枚泡發的胖大海,染了於飛的血,假裝是於飛落下的...


    孩子月份小,本來就沒成型,就是一團血塊,旁人覺得晦氣不會細看,隻要大概看著像就能蒙混過去。


    苟旬也隻是看了一眼,便讓嬤嬤趕緊去處理了。


    後宮落胎那也不是新鮮事,老嬤嬤們都知道怎麽做。


    雖然落下的孩子是假的,可於飛也的的確確是遭了大罪,臉上慘白如紙,躺在床上沒有生氣,宮人看著都害怕,幸好是止住血了,剛才那樣子瞧著太嚇人了。


    這屋裏到充斥著血腥味。


    於飛昏迷之前告訴了忍冬那個屏風和畫的事,既是皇上要發難熙妃,肯定是做好了一切準備,要是有更真實的證據,在配合著皇上準備的假證,真真假假,熙妃如何逃脫的了?


    看著昏迷過去的於飛,忍冬不禁恍惚,皇上用孩子的命設計熙妃,可熙妃卻並不無辜。


    “魏姑娘,諸位太醫,皇上交代,此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諸位醫術了得,既已查出來娘娘小產的緣由,還得勞煩諸位將這宮裏的東西都細細查一邊,吃的穿的用的,都得細看。”


    於昭儀的命保住了,是時候追查昭儀娘娘被害的事了。


    苟旬一開口,太醫院和忍冬等人自然遵旨辦事。


    盡管之前他們都一一看過了,並未發現問題,可事情總要查明,隻能反複驗看了,萬一有遺漏之處呢?


    “楚院首,諸位太醫、幾位前輩,忍冬有一事頗為疑惑,想與大家探討一二。”


    皇上想借她之口,那她遵旨就是。


    忍冬說出了診脈的幾處疑惑,她說的,正是楚太醫剛才與大家說的事,大家趕緊翻看了醫案。


    “諸位,娘娘剛才危在旦夕,可她的脈象表麵看著卻並不是那麽兇險,楚太醫說娘娘說過,她在有孕之前身子一直頗為虛弱,按說,有孕之後,特別是剛懷上這會,脈象怎麽也不可能如醫案所記錄的這般,強而有力,精氣旺盛,當然,楚院首在此之前也親自替娘娘把過脈,情況也與醫案上所述一致,那忍冬就不明白了,娘娘明明體虛虧空之下,為何脈象卻近乎正常,忍冬年紀尚小,經驗不足,想請教諸位前輩,一般什麽情況下會發生這種事?”


    忍冬有理有據,末了又是十分謙虛的請教。


    “沒錯,我也一直對此事心存疑慮,這種情況,除非是娘娘自己進補過度造成虛盛,可是娘娘的飲食和吃食我都仔細詢問過,並無過度。”雖不知這情況和小產有沒有瓜葛,但是有疑慮就該提出來,大家集思廣益,或許能發現問題,總之是不正常的。


    若是長此以往,月份越重,娘娘的身子也會狀況百出,到時候一樣要出事。


    “楚院首,諸位,咱們都知道,一個人的身體是不可能突然之間好轉的這麽明顯的,這定是虛盛假象,而這種假象,自身是不會形成的,該是外力,或是藥物,或事食補,總歸有個緣由,可娘娘的飲食用藥,都是有數的,咱們不妨在查看小產原因的時候也順便留意下這個問題。”


    “說得是,造成虛盛,即便沒有懷胎,長此以往對身體也是大大不利。”


    一些小病小痛發病之初可能就被虛掩過去了,等到嚴重再治,往往就為時晚矣。


    大家又開始細細檢查。


    “去,把近期從外頭進來的東西都拿來,不管什麽,包括各宮送來的東西。”


    苟旬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宮人見這陣仗突然有些害怕,要是查出來,可不得了,這於昭儀現在可是皇上心裏數一數二的人。


    “苟總管,這個屏風和這畫是什麽人送來的?”


    屏風?畫?


    苟旬有些懵,這東西能和小產有關係?


    聽得忍冬開口,一直默不作聲的楚中天等人忍不住湊近看了看,也是滿眼疑惑,這畫裏能藏著什麽玄機不成?


    “想必大家都知道,這墨分很多種,其中就有一種藥墨,能入藥的墨...太醫和諸位前輩都是知曉的,這藥墨要以鬆煙入藥...遇熱則融,這熱天裏,藥墨的墨香會隨之散發,雖然很淡,諸位細聞聞看,是否有墨香..墨香隨血走內通五髒六腑,外透經絡肌膚..活血疏經,本是極好的東西,可要是有孕在身的人,卻是要謹慎碰的,藥墨極其難得,這畫也畫得極好,寓意也好,不是直接用藥墨入藥,就這點墨香,倒也不至於怎麽樣,相反,還對身體有益,能補氣疏經。”


    忍冬手落在畫上,聞著淡淡的墨香,這用量把控的正好,墨香在潛移默化之間嗅入體內而渾然不知,就連她在這呆了這麽久都沒有留意到,若非於飛出身書香之家,從小侵染墨香,怕也留意不到。


    這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熙妃的確是用心至極。


    “藥墨!?”


    楚太醫等人也是十分驚訝,藥墨的確有這些功效,可是正如忍冬說的,就這點急不可查的墨香,還不至於能怎麽樣。


    這...


    “可能也是巧了,單這墨香或許無礙,但是...”


    忍冬說著,走到香爐前將香爐打開,此時爐中並未熏香,抬手輕輕揮了揮然後嗅了嗅,扭頭看向楚郎中等人:“大家來聞聞,忍冬剛進來的時候,就隱約聞到一股很特殊的香味..忍冬對香沒什麽研究,但是這香味很特別,好似還有一絲藥味..”


    “來人,這香爐裏昨夜熏了什麽香,快呈上來!”


    苟旬直接就招唿了一聲。


    宮人立刻迴話,說是鬆雪香,是熙妃娘娘送的,轉身就去取了來,宮人想著這可是禦供的香,若是對昭儀不利,娘娘斷不會送來的,這香肯定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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