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什麽人都有,小姐莫要見怪!”


    “鍾掌櫃的,迴頭你傳出話去,就說忍冬有傷在身,近期不出診!”


    “是!”


    鍾掌櫃正好也是這麽想的。


    老太爺剛才也是沒法子才讓人去喊了忍冬,那位公子一看就出身不凡,人家點名要找魏姑娘看病,得知人不在也不為難,隻說願意等,還讓他們也瞧了。


    醫者仁心,人家公子專程上門求醫,身體確實有異他們又瞧不出,這才把忍冬找來。


    直到人離開,他們才瞧出來,對方可能真就是來找茬的。


    看病哪能是這個態度。


    “丫頭,剛才那年輕人脈象和體溫確實有些古怪,但是其他一切正常,應該沒什麽大礙,你也別琢磨了,好生迴去歇著。”


    老太爺還是心疼孫女,早知這樣,他才不把孫女喊來。


    “祖父,我沒事!既來了,正好看看藥材!”


    忍冬起身扶著老太爺的手,剛才那男子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藥味,病無地域,可是藥材是有的,如果她沒聞錯,應該是師父藥譜裏記載的葉思,一種不產於大淵的藥材!


    剛才她是看出對方不是京都城的人,卻也沒想到來自外邦,體貌特征上著實沒看出來。


    大淵鄰邦之中,與大淵人體貌特征差異最小的好像是…胡姑,記得師父以前與她聊天的時候說過,說是胡姑人和大淵確切來說還是同根同源的。


    不過這點她在史書上倒是沒怎麽看出來,而且大淵的史書對外邦的記載通常也就是一語帶過,沒什麽參考的價值。


    倒不如聽她師父說來得明白有趣。


    看來世子說得沒錯,天大大勢恐怕遲早要變,剛才那個男子一看就不是尋常的商賈。


    迴頭得提醒世子一句才是。


    “剛才那男子體溫脈象確實詭異,罷了,瞧著好好的,怕是心中有數的,忍冬既然來了,那就看看我新製的這一批藥,前幾天,張家小哥正好送來了一批靈芝…”


    烏先生隻當剛才那男子是好奇忍冬故意為之的。


    今天是靖親王的葬禮,這丫頭沒去怕是心裏也清淨不了。


    “辛苦烏先生了!”


    忍冬說的是真心話,最近濟世堂要不是有烏先生幫忙怕是會手忙腳亂。


    尤其是製藥。


    “你這丫頭,還跟我客氣,眼看盛夏將過馬上就要入秋了,先生差不多改迴來了吧,等先生迴來,我得好好跟先生聊聊...”


    師父...


    忍冬頓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動低頭跟上。


    三天了,樂老爺子那邊還沒消息,酒瘋醫難道已經離京了嗎?


    城中,商鋪停業鬧市消停,滿目皆白,炎炎盛夏卻讓人覺得幾分蕭瑟,出了濟世堂,素問走了一段又忍不住迴身看了一眼。


    “林叔,我可能玩過頭了。”


    被喚做林叔的中年男子臉頰動了動,少主這話什麽意思?不過少主難得自省,“少主何出此言?”


    剛才還不算太過分吧,就是說了句自己有病。


    男子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一絲糾結,歎了口氣道:“本公子小瞧人了,沒想到大淵一個小女子竟如此見多識廣...”


    什麽意思?林叔一時沒反應過來。


    素問收迴目光轉身朝著城西而去,幽聲道:“我常年體寒,胡菇比大淵熱夏日我無需服藥,可是大淵便是盛夏也沒胡菇熱,我隻能服用葉思,剛才那姑娘說我服用燥熱之物與體內積寒相衝,你說,她隻是探出我服藥的藥性,還是已經知曉我用的藥是葉思?”


    這有區別嗎?林叔一時間沒聽出個關鍵來。


    少主的意思是剛才那姑娘醫術的確了得?看著倒是年紀輕輕的。


    “林叔,光憑脈象和觀察麵色便能大致知曉我服用過什麽藥,醫術已堪稱精湛了,這個年紀,你不覺得...詭異嗎?若是知曉我用的就是葉思,那就更不得了,林叔,咱們在大淵的動靜要稍微注意一些了,以防萬一,尤其防著靖王府。”


    “啊?少主,這是為何?”知道少主服用什麽藥,與他們在大淵行事有何關係?


    “葉思隻產於胡菇...”


    素問一臉無辜看了一眼林叔,林叔終於反應過來,臉色微微一變,難怪少主說玩過了。


    如果那小姑娘真瞧出少主用的藥,且知道藥的產地,那不意味著有可能猜出少主來自胡菇?對,那小姑娘好似說了一句少主遠道而來。


    “這小姑娘真瞧出來了?”忍不住扭頭又看了一眼。


    “可能吧,小心些便是,林叔,迴頭幫我好好查一下這個魏家。”


    剛才那姑娘的祖父和爹都在場,可在他看來,他們的醫術似乎不如人家姑娘,這就更加奇怪了,難道說醫術不是家傳?


    “好!少主,時辰不早了,您這反正也沒事了,那城外那邊..”


    “誰說本少主沒事?林叔你去忙吧。”


    他是要出城,但不是城西。


    此時城西陵寢,靖親王已經入墓封土,墓門封閉的一瞬間,靖王妃撲了上去哭的昏天暗地,誰也拉不住直到哭暈過去,西山一片低泣聲。


    “鬱蘇,以後靖王府就靠你了,別讓你父王失望!”


    敬老王爺走上前,拍了拍慕容鬱蘇的肩膀,慕容鬱蘇跪在墓前磕下頭去。


    幾位皇子齊齊上前扶人,葬禮已完畢,送葬隊伍該返程了,這一個月,這裏都會有人守陵,按說身為兒子,慕容鬱蘇是要留下守陵的,但是靖王府這麽大個攤子他必須迴去。


    “我留下守陵。”


    讓人意外的,慕容景瑜主動提出出來守陵,慕容鬱蘇斟酌了一下最終點頭,他是父王的長子,留下理所應當。


    其實慕容景瑜自請留下守陵也是因為迴府也無法自處,這次若非靖親王過世,他恐怕幾年內都不會迴京了。


    縱然他之前有諸多心思,如今早已化為泡影。


    張側妃的事對他來說打擊確實不小,如今他儼然成了京都城的笑柄,他感覺頭都沒法抬起來,從前,他心裏多是不甘,可現在,他什麽想頭都沒了,一點都沒了。


    更別說什麽野心了,靖王府與他還有什麽關係?


    現在靖親王不在了,他更加顯得多餘,其實,從小到大,他最想要的,便是靖親王的看重,如今...


    來的時候送葬隊伍整整齊齊,迴去的時候就有些各顧各的,幾位皇子依然繞著慕容鬱蘇,不過慕容西玥一改常態沒有湊熱鬧。


    眾人想著慕容西玥是因為自家母妃和魏忍冬的事,明知與靖王府不可能太親近所以想通了。


    殊不知,西陵王是另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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