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忍冬倒地,呈情過坎就算結束。


    可是...


    “老子怎麽叮囑的,下手沒個輕重,要是有個好歹,你們誰擔得起,誰幹的?”


    趙鄺世壓低嗓子衝著幾個執鞭過坎的侍衛吼了一通。


    可是再吼也沒用,人現在死活不知,隻能急躁的讓侍衛們一邊待著去。


    皇帝沒阻攔,苟旬便大著膽子上前扶人。


    剛邁過門檻,地上的人動了動身子。


    所有頓時鬆了口氣,還能動,還活著!


    “魏姑娘!”


    苟旬見著忍冬動了下,忙招唿殿外的宮女上前攙扶,“還愣著幹嘛,扶魏姑娘起來。”


    忍冬想要自己掙紮起來,但是無能為力,三鞭,她受了三鞭,比她想的多,她以為...對方能安排一個侍衛就夠膽大的,沒成想,是她低估了對方的膽量和瘋狂。


    不要她的命,就想毀了她,說明她真惹到對方了。


    苟旬靠近立刻看出忍冬情況比想的要糟糕。


    身上沒有血痕,可是臉色和嘴角的血跡還有地上吐的血...這是傷在內裏了?傷在要害?


    眸光一閃急忙扭頭看向趙鄺世再看向那些個退到一邊的侍衛,兩人常在皇帝跟前伺候,還是有一點默契的,趙鄺世一看就明白了,臉色一沉朝著侍衛走了過去。


    “你們在這候著,沒有本統領的命令,誰也不準離開。”


    吩咐完之後,便開始仔細打量每一個侍衛,這些人是自己點的,自然都是認識的,一看之下,都是熟悉的麵孔,稍稍放心了些。


    苟總管的意思,侍衛中有人有問題,可...


    “民...女..”


    忍冬意識有些模糊,她服用的那一粒藥丸,隻能讓她暫時失去痛覺,本就是傷身的藥,所以藥效她改良過,隻維持這麽久,對身體損傷最低,但是痛覺慢慢恢複,膝蓋和鞭傷頓時如狂風過境席卷而來。


    她完全是依靠著宮婢的拖扶站起來的,剛開口,喉頭一熱,一口血噴湧而出。


    苟旬在一旁看著嚇了一哆嗦,剛才隻是懷疑,現在可以肯定了。


    這是傷在暗處,這等手段,在宮裏並不新鮮,就如打板子,不用皮開肉綻,就能打斷骨頭,這執鞭的侍衛中,定是有人下了黑手。


    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趙鄺世這個人他還算了解的,不可能...


    眼下,最好是趕緊召太醫替魏姑娘診治,這傷在暗處最是要命,現在看著還有口氣,沒準住一會就..沒了。


    可這是大殿,魏姑娘是來呈情的,他一個大內總管,說不上啊。


    苟旬眼巴巴抬頭看向皇帝。


    皇帝自然也看到了,忍冬這樣子定是挨了鞭子,而且傷得不輕。


    “來人...”反正坎過了,呈情也不差這一會。


    皇帝剛想召太醫,太後突然出現在大殿外。


    “母後!”皇帝趕緊離了龍坐下了禦階。


    這是大殿,他是兒子,卻也是大淵的皇帝,不便行禮,但是文武百官見著太後還是要行禮的。


    太後看著忍冬這樣子,哪有心思理會他們,手一揮,“免了,快傳太醫。”


    趙鄺世好大的膽子,哪個混賬東西這般不知輕重。


    太後一個眼神,趙鄺世差點跪下了。


    他這真是無妄之災,這魏姑娘什麽事想不開跑來敲國鍾,就太後這態度,什麽事不能說?非要如此!


    忍冬強者開眼朝著太後看了一眼,想行禮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民女...魏...忍冬..請求...容稟!”


    對方不想讓她開口,可能是要拖延時間,所以,她必須開口,這口氣還在,她就不會讓他們如願。


    越是了解,越是知道那些人的實力,若是給他們爭取到了時間,恐怕她手裏現在知道的這些東西都有可能變成廢證,會被他們抹掉。


    上輩子,魏家滿門被滅,所以,她從不敢輕視他們。


    “都這樣了,有什麽事,等太醫看過之後再說不遲,你已經過了坎,什麽事皇帝和朝廷都得聽。”


    太後上前,伸手親自去扶。


    這可把一旁宮人侍衛還有殿內的文武百官嚇著了,就連皇帝也愣了一下。


    忍冬隻得看向太後,衝著對方輕輕搖頭,身上染了血,嘴角也是,軟趴趴的靠人扶立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可是那雙眼睛,卻滿是堅持。


    她拿命走到這,就絕不能給對方毀滅線索的時間。


    太後怔怔看著忍冬眼裏的堅持,默默確認過後,扯出自己的繡帕抬手替忍冬擦拭嘴角的鮮血。


    由她吧,命都不要了也要說,那就說吧。


    她這個太後今兒也在這聽聽到底什麽事。


    皇帝見狀,深深看了一眼忍冬,折身迴了大殿重新坐迴龍椅,看著殿外那個奄奄一息的身影大聲道:“容稟!”


    兩個字,震得大殿內文武百官同時躬身拱手低頭。


    平日裏,群臣朝君聽聖言,此刻,文武百官和皇帝同時麵相大殿門口,聽呈情。


    洛雲峰低著頭,旁人看不到他眼中此刻露出的陰狠,還有一絲絲平日不曾有過的慌張。


    忍冬準備了信,但是她的信內容不全,因為昨夜知道了更多事,所以她打算讓皇上先看了信,再補充,她這口氣真未必能說全,再挺一挺,她會讓對方後悔留她一口氣的。


    “民女...袖中..有一封信..”


    信..?


    她入宮能夾帶信?明白人一想就知道怎麽迴事,這是早有準備。


    忍冬這樣,自己肯定是沒法拿出信來,一旁宮女接收到苟旬的眼神剛要動,太後再次親自代勞。


    太後她老人家想做什麽,誰敢攔著,大殿門前,也隻有太後敢放肆幾分。


    太後拿出信一臉嚴肅望著忍冬,“這信中所書,可是你呈情之事?”


    寫了不少啊!


    “是...還有沒寫上..上的..稍後...民女...再做..補充!”


    疼!真疼啊!渾身都疼!


    望著忍冬嘴角新溢出的血,太後緩緩閉上眼,抬手將信交給一旁的苟旬,“苟總管,你代她念出來。”


    所有人都聽聽吧。


    苟旬雙手接著信,似有千金重,雖然恨不得立刻拆開看看,可...扭頭看向皇帝。


    太後開口,皇帝難不成還能駁了她老人家的麵子?隻能點頭。


    苟旬這才戰戰兢兢將信打開。


    遠處看著的熙妃和晨曦公主,雖然想聽,可她們不是太後,哪裏,她們不能踏足。


    說來諷刺,她們住在這宮中,卻有不能涉足的地方,可那魏忍冬此刻就站在那裏,她沒有鳳袍加身,一樣站在哪裏。


    但是誰也不能說什麽,因為剛才的一切,她們都看在眼裏。


    人家拿命換來的。


    而她舍了命也要呈稟的事,究竟是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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