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離開梧桐巷的時候,腳下有些漂。


    “小姐,您怎的喝這麽多?”


    以前小姐來這,也有偶爾小酌幾口的時候,卻從未像今天這般喝這麽多。


    “沒事。”


    “小姐,那咱們現在去哪?”是去王府還是迴府?這樣一身酒氣迴去,老太爺不得擔心死。


    去王府也不合適吧。


    是喝的有點多,忍冬搖了搖頭,沒法子,要讓江城點頭,她這幾碗酒下去,加上他欠她的人情債,應該差不多了。


    各條路有各條路的走法。


    “去東城柳子胡同,讓車夫快些,我馬車上趴一會。”


    當歸默默點頭,扶著忍冬走向梧桐巷口。


    “這位大哥,勞煩去城東柳子胡同,麻煩快些。”


    車夫聞著酒氣看了忍冬一樣,什麽也沒問點了點頭。


    馬車內,忍冬撐著頭靠著馬車壓下翻湧的酒氣,她其實酒量不錯,就是喝的急了些,身上又沒帶醒酒的藥,隻能先忍忍。


    城東柳子胡同,和梧桐巷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景象。


    這裏每家獨門獨院,出入的穿著都十分體麵,就是下人易是如此。


    柳子胡同,當歸也是頭一迴陪忍冬來,所以不知忍冬到這來做什麽或者找什麽人。


    車夫依舊停在胡同口沒有跟進來。


    “小姐,可是難受?”


    本就喝多了,這一路馬車行的快,小姐怕是顛簸的難受了。


    忍冬搖了搖頭,“當歸,這條胡同進去,左拐第三個院門,到了你敲三下門鎖,然後在外麵等我,不必跟進去,會要一會,別急!”


    “奴婢知道了!”


    當歸扶著忍冬找到院門,按著忍冬說的敲了門,開門的是一個老者,看到是兩個穿著男裝的小丫頭臉上略顯詫異。


    “可是袁家?”


    老者上下打量了忍冬一眼點了點頭。


    “老人家,我找袁潘東。”


    聽得忍冬說出名字,老者眉宇微動,側身讓開,“請進。”


    忍冬接了當歸手中的藥箱,提起長袍下擺跟隨入內,隨後老者便把門關了。


    這是袁府的後門,忍冬進去之後約摸半盞茶的功夫,袁府臨左街的小門走出一個中年男子,推著泔水車朝著斜對門的鏡府走去,隨同中年男子一同出來的,還有一個少年,衣衫破舊鬆垮,臉上有些髒汙。


    “站住,羅拐子,這小子有些麵生,不是你上次帶的那個吧。”


    鏡府一共就兩個門,前門和雜役進出的東門。


    就是雜役進出的偏門,也是層層把守。


    “官爺,這是我家小小子,老大得了熱病,就讓這小的來幫忙。”


    中年男子姓羅,因為左腿有些不利索,大家就叫他羅拐子,這一片的泔水活都是他在幹,已經快二十年了,大家都熟悉。


    值守的人並沒因為羅拐子一句話就放人,繞著少年打量了一圈,又盤問了幾句,不讓羅拐子代迴,少年雖然怯弱,卻都答上了,折騰一會,另一個值守的有些受不了泔水的餿味,見著沒什麽不對勁,就讓同伴放行了,還叮囑,下迴換人來要提前打招唿。


    羅拐子點頭哈腰應下,讓少年幫著推車進去。


    鏡府,原是沒有這個府門的,是先帝手上設的,至今也不到三十年,要說根基,和三司六部這些沒法比,但是這鏡府由皇上直管,所以地位十分特殊。


    鏡府與朝中各部門都沒什麽關係,擁有一定的執法權,負責辦理一些特殊的案子,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因著身份特殊,能直達天聽,所以鏡府的人平素很少與朝中官員有來往,有些鶴立獨行。


    既有辦案的職責,就有能暫時關押犯人的地方。


    不同於刑部大獄和天牢,這地方不大,但是被關在這的,都不是一般的犯人,所以看守格格外森嚴。


    剛在門口盤問了一道,現在入獄又被盤文一通。


    “行了,進去吧,抓緊些。”


    獄守一幅鐵麵無私的樣子,不耐煩的揮手放行。


    進去之後,倒顯得鬆了許多,羅拐子一瘸一拐提著泔水桶去獄中廚房內收泔水。


    這也是鏡府不同之處,獄中有專門的廚房,就是怕外頭來送牢飯的出問題,這是從根本上就扼殺了一切的可能性。


    “左邊第一間,就是女獄,這裏目前就一個女犯人,盡快。”


    羅拐子低頭低聲叮囑身邊緊隨的少年。


    少年點了點頭沒說話,在轉角的時候極快的繞左,第一間囚室,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玉竹。


    少年正是喬裝過後的忍冬,看到玉竹的時候險些沒壓製住自己的情緒。


    察覺有人靠近牢房,角落裏的玉竹猛的抬頭。


    “不是我...我沒說過,不是我,不是…”


    玉竹見到人就開始喊叫,聽上去嗓子有些沙啞,身上看不到血汙,但是精神狀態極差,臉上沒什麽顏色,雙眼淤青通紅,一身淩亂。


    忍冬知道,到了這種地方,不可能完好無損。


    本想喚人,但是聽的玉竹的話,生生壓下了。


    忍冬一看這情況大概明白了,定是這的人審問過了,不是她說的..說的什麽..應該就是她在街上說的那些話。


    照這意思,玉竹根本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麽。


    “你可知道,你犯的可是殺頭大罪,快說,誰指示你說的。”忍冬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再想進來就難了,她不能白來一趟。


    “我沒有,我不知道,我沒有...官爺,我沒有。”


    一試便知,玉竹現在沒有半點瘋癲之狀,明明很正常。


    牢房昏暗,玉竹眼睛紅腫視線模糊,壓根沒看清楚,隻知道門外有人,進來之後,除了開始審問過一次,再沒人搭理她,好不容易有人來,又肯聽她辯解,照也沒想,連忙迴話。


    “還不說實話,那就繼續呆著好好想想清楚。”忍冬壓低嗓子,作勢要走。


    玉竹似是急了,衝過來抓住牢門柱子,忍冬微微側身背著光低著頭。


    “我要見祖父,官爺,求求你,我要見祖父。”


    “到了這,你以為你想見誰就能見誰?見你祖父何用,他還能救你出去?老實點吧。”忍冬心跳加速,穩住情緒繼續問著。


    “可以,我祖父能救我出去的,我是他孫女,他會救我的,求求你了官爺,我們家有祖傳的寶貝,可以救我,夫人說了,夫人說了隻要拿出寶貝魏家犯了大罪都沒事。”


    忍冬頓時青筋暴出,她娘何等謹慎小心,怎麽可能說這種瘋話?


    可玉竹又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寶貝?犯了大罪都沒事,那得是什麽寶貝,魏家還有免死金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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