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會,醫者考取行醫資鑒令的地方。


    不管朝代如何更替,各界依然留守著各界的規矩。


    醫術界,醫者分為坐堂醫、遊醫。


    杏林會每三年召開一次醫術鑒考,隻有取得資鑒令的醫者才有資格坐堂行醫,稱為坐堂醫,這也算是醫者往上走的一個門檻,邁過去,若是醫術高超,還可考府醫、官醫甚至太醫。


    若不然,就隻能當遊醫,也就是所謂的走方郎中。


    至於醫婆、赤鈴醫等,在很多人眼裏,根本算不得醫者,地位可想而知。


    各地稍大點的城鎮,都有杏林會,但是各地考取的資鑒令含金量各有不同,所以,隻有在汴京城、京都城、洛州城、酒泉城這四個地方的杏林會考取的資鑒令才能全國通用,否則,隻能在取得資鑒令的屬地行醫,因為別的地方不一定買賬,當然,名聲在外的名醫除外。


    這考取資鑒令坐堂行醫的規矩,就是醫術四大世家也得遵從。


    自然,在上述四個城池中考取資鑒令難度相對也就提升了不少。


    “小姐...”


    馬車停在杏林會門口,當歸一臉為難拿著忍冬交給她的帖子不敢進去。


    小姐要報名參加資鑒令考試!


    天老爺啊,小姐莫不是瘋了,這哪有女子參加醫資鑒考試的。


    “快點進去送帖,沒看著門口板子上寫著,今日是報名截止的最後一天,別耽誤你家小姐大事。”


    這事可是夠大的。


    當歸在忍冬的催促之下,隻能鼓足勇氣拿著帖子走了進去。


    忍冬看著當歸進去這才放下車簾,這事,或許就是天意,毫無準備的來,碰巧就趕上報名的最後一天,晚一點都沒戲。


    三年一度的杏林會考,好似是在報名結束之後的第七天開考。


    但是具體考什麽,如何考,她還真...不知道。


    以前也覺得,這是男人的天地與她無關,到底還是自己狹隘了。


    自古,也沒人規定女子不得參加杏林會考,隻要有本事,女子又何妨呢?


    想通這一點,忍冬突然有種豁然開朗之感,是了,若是自己也拿女子之身來區別以對,更何況別人?


    “小姑娘,何事?”


    杏林會內突然走進來一個小姑娘,正在登記造冊的老人家眯著眼問了句。


    “老先生,我...我來送帖子。”


    當歸說話有些不利索,上前放下帖子轉身就跑了出去,反正小姐帖子上都寫了姓氏名誰。


    這...誰家的丫頭,這主人家也是,這等慎重之事,竟讓一個丫頭來遞帖,可見這考試的態度不端,老人家沒什麽好感懶慢的翻開帖子,看得名字更是陌生,便也沒在意隨手謄抄上,倒是對這帖子上的字露出幾分讚意。


    “小姐,送了。”


    跑出杏林會,當歸拍著胸口喘著氣,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煞是可愛。


    忍冬挑開車簾點了點頭,看著當歸的樣子忍不住搖頭失笑,這丫頭,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上車吧,外頭落雨。”


    放下車簾時,不經意一眼,街頭口子處好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於飛?!”


    她怎麽在這?身子才養好點,這般淋雨極為不好。


    “還真是她!”當歸順著忍冬的目光看了過去,也有些意外。


    “走吧,過去捎她一段。”


    靠近,看得更加真切,確是於飛,雨中的她一身濕透卻渾然不覺的樣子,雙眼黯然失色六神無主,像是受了什麽打擊。


    這女子心性頗為堅韌,便是在明月樓落到那般境地,也沒見她這麽失魂落魄,忍冬當即眉頭沉了沉。


    “當歸,扶她上馬車。”


    當歸看著於飛這幅樣子也是差異,二話不說將人扶上馬,對方隻是怔怔看著忍冬和當歸任其擺布。


    “於飛姑娘,我家小姐在你身上費心費力,自己珍藏的藥材都拿出來給你調養身子,你怎得這般不愛惜自己?大病初愈最忌雨露..”


    當歸跟在忍冬身邊,一些初淺的醫理還是懂的。


    看到於飛這般模樣,忍不住說道幾句。


    這次,忍冬倒也沒阻止,說的也在理,大難不死劫後餘生,還有什麽事能讓她這般頹廢?


    “姑娘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好死不如賴活著,姑娘是經曆過一遭的人,更應該懂的,能活著就好,活著才有無限可能...”


    忍冬半是說給對方聽,半是自言自語。


    重活一世才會懂的,努力活著,萬事才有希望,人,就該努力的活著。


    “為何總是在最落魄的時候遇上你。”於飛靠著車壁,任由當歸替她擦拭頭發,歪頭看著忍冬,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帶著幾分讓人迷惑的淺笑。


    忍冬迴視對方跟隨一笑:“緣分。”


    還真是緣分了!


    “聽說,今日濟世堂惹了麻煩。”


    這麽快就人盡皆知了,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還能跟她閑話家常,看來事情還不至於嚴重到那般地步。


    “嗯,一點小麻煩,已經沒事了,多謝關心。”


    “姑娘說笑了,我這般境地,如何關心別人,不過是隨口一句罷了。”


    忍冬但笑不語,她有眼睛,無需多說。


    於飛是真的對眼前這個女子越發好奇了,她這雙眼睛有種洗盡鉛華之感,有著不屬於她這個年歲該有的玲瓏通透。


    一個自小衣食無憂被家人嗬護長大的小姐,怎會有這種眼神?


    她看不透忍冬,忍冬確是知曉她這般年歲這一身滄桑從何而來。


    隨後便是相顧無言,都不是多話之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她們之間的關係,好似在這一瞬間有些微妙的轉變。


    說知己過了,但此刻的於飛顯然在忍冬麵前省了幾分戒備。


    忍冬也無意去探知她剛才遇到了何事,她要想的事太多,實在無暇他顧。


    七天之後的資鑒考試,總歸是瞞不過祖父他們的,還有她招婿這事,娘那總要一番安撫。


    最重要的是幕後那隻黑手,必須盡快揪出來。


    這會,張春香母子定如熱鍋上的螞蟻,急了才好,狗急跳牆才能露出破綻。


    正如忍冬想的,張春香母子現在的確急的團團轉。


    “不行,娘得聯係那人幫咱們想想辦法,若是那魏忍冬招婿入門,魏家就不會想著過繼這事,你也當不成大少爺,娘得盡快將這事告訴那人。”


    “娘,他能幫咱們嗎?”


    “肯定能,娘這就聯係。”


    張春香也知道,這種事,她一個婦道人家,一時間是想不出法子的,隻能請那人幫忙。


    而忍冬,正等著她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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